第七章《圣杯之水》
“前面就是生命之树。现在我们面临第二道难关，精灵族将树周围十里地设为禁区，分设精灵射手、精灵魔法师和精灵长老等三道拦截关口。再往下走，就只能靠你们自己，我的任务到此结束。” 勃古自看到这棵生命之树后，精神状态急剧下滑，整个人的生机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缓缓抽走一般，显得萎靡不振。 唐恩斩钉截铁道：“不，你不能走。” 勃古心中一惊，怵然退后五大步，暗叹：难道今天就是我生命终结之时么？片刻后他似乎想通了什么，眸中闪过淡不可察的悲哀与伤感，低声道：“我在接受这个任务时，就没准备活着回去。只是有些话我必须说明，我除了既定任务，从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包括对鬼王。我是情报工作者，深刻地知道秘密这两字的含义。好吧！请动手。” 说完，勃古闭上眼睛。 唐恩耸离开耸肩，淡淡道：“你想错了，我们并没有灭口的意思。不让你走，是因为我们依然需要你。” “需要我？”勃古下意识地看了看金承中，苦笑道：“已经抵达目的地，我还有什么用途，再跟着你们只会是个拖累。而且，就我的能力，别说闯三关，就是一关也过不了……” “地上有埋伏，我们走天上。”金承中突然伸手遥抓，“我带你闯三关。”勃古的身体如飞鸟一样直冲云宵。 “一会见。”唐恩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暗吸一口气。 【绝处逢生】魔法结界下他的身影缓缓消失。隐身后的唐恩一路顺利地越过三道关口，抵达树下时，他在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仍然为这棵参天巨树的宏伟气势所惊。 即使是他眼前的一座褐色的树根，就犹如大山般横堵在他面前。而他知道这仅仅是这棵生命之树千百道树根的其中之一。相比树根，树干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云雾缭绕其间。只是它的树叶就显得相形见绌了一些，一片片叶子萎缩枯卷，像是天空挂满的灰绿色巨帆，连锦数十里，一望皆灰。隐隐透露出生机淡薄，日薄西山之态。 站在树根下的唐恩如一只蚂蚁般渺小，这棵树实在是太大太壮观。 唐恩凝神搜索方圆十里地，除了精灵族的三道外围关卡外，树上似乎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存在。他顿时动了念头，想要先一步上树去查探情况。至于金承中，他丝毫不担心，作为新晋圣域强人，除非成名已久的同位面高手才能带给他威胁。 双腿一蹬，鬼族眩影身法连丝毫的风声都没有带起，他的人已无声无息地顺着树干直飞而上。 树干如一条无边无际的路在脚上飞逝，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头窜进了云雾之间。宽达十几人高的树叶脉络清晰可见。唐恩的目光落在了脉络的中心，无数道淡黄脉络的交汇处有一块麻点，隐然有逐渐扩展之势。 伸手触摸，麻点干枯而碎，纷纷飘扬的碎叶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显然，这是缺水而干枯导致。但它至少有十几根的*深入白水湖中，又怎么会有干枯迹象呢？唐恩百思不得其解。唯一能肯定的是，这棵生命之树的枯萎是缺水所致。 唐恩沉吟了片刻，决定爬上树顶一探究竟。 进入树叶丛中后，速度快不起来，逐渐的他看到了一根根五人粗的枝桠。继续往上，云层离他脚底的距离越来越远，倏地，他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这棵巨树的顶端，竟然生长着一棵半人高的小树。这棵小树的形状很是奇特，它上面没有枝桠，也没有叶子，树干上是一颗颗红rou果，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炫亮红色，一种充满了生命感与动感的rou红色。 唐恩走近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树上的红rou果竟散发出一丝腐烂的恶臭，有的红rou果已经烂了半边，有的烂得几乎要脱落，还有的流出腥红的浓汁…… 这就是生命之树的秘密？红rou果又是什么东西？怎么才能让生命之树重焕生机呢？唐恩想起了戒指空间的五大神器，它们之中那件神器才是生命之树需要的呢？龙枪，和水与生机似乎没有什么关系；黄金神杖，也看不出有什么关联；六羽光翼更是没可能，那么是圣杯？是水神之珠？ “你是谁？”在这静谧的奇异空间里，即使很小的声音也那么的清晰入耳。 唐恩大惊四望。眸子呆楞地望着树叶间飞出来的一个……天使。 她的背后舒展着一对洁白的羽翼，羽翼以极为优美的姿态轻轻扇动着，完美的五官，体态轻盈的躯体上泛出晶莹的光辉，美的令人目眩。一双眼睛犹如清澈如水的月光，给人一种柔美怜惜之态。或许她的美比不过南月公爵，身材比不过北华圣女，但她清丽温馨的气质，就是世上最能令男人伏拜的武器。 “你是……天使？”唐恩壮胆问。 她的美目依然平和，仅是有些许好奇地看着唐恩，以一种清脆悦耳至极的声音道：“不，我不是天使，我只是长有天使的翅膀。” 唐恩蓦地明白了，他脱口而出，“你是翼人族的……” “是的，年轻的人类！我是翼人族的族长格蕾娜……”她说着双翼微扇，娇躯在空中优雅无比地向唐恩滑来。 怎么翼人族的族长跑到精灵族的生命之树上？难道和自己一样，意有所图。唐恩正诧异时。这个带翅美女忽然满含歉意地道：“不好意思，今天轮到我值班守护生命之树，所以，我不得不杀死你。” “请……等等……”唐恩正要解释，发现自己的周围空气似乎陡然间凝固了，连开口说话都变得无比困难。 唐恩的目力所至，发现对方释放了一种类似空间束缚的魔法，透明的云层空间里飘散着一圈圈蓝色秘纹，像是一道道绳索将自己困在空间里。 他强聚体内彩色胆球，抬掌向束缚结界疾挥而出！一道巨大的手掌划过天空，一道夺目金芒骤闪。 蓝色结界蓦然爆成无数碎片。 格蕾娜眸子中射出异彩，整个身躯比飞鸟还有敏捷从容地疾速飘掠，避过了巨掌的金芒，让人叹为观止。 “请听我解释，我没有任何敌……”唐恩的话没说完，脸色一变，不得不再度出掌抵挡对方的伶俐攻势。 每抵挡一招，他就抽空说几个字。 “我是来……” “帮你们……” “……我……” 然而翼人族族长动作虽然看似温柔，但手下所蕴涵的杀气却极为强劲。招招制人于死地，根本当他的话是耳旁风，毫不留任何情面。那对洁白羽翼每扇动一下，整个空间的能量都跟着流转，再加上她一双呼风唤雨的快手搅动，若非这七天来唐恩的精神能飞速增长，只怕早就呼唤护体卫士出来保驾。 唐恩心中暗叹，看来不出重手不行，即使得罪了翼人族也没办法。 他蓦地收掌展臂，衣袖翻转之间，他裸露在外的手臂粗筋鼓胀，一轮轮金黄龙纹鼓荡而起，犹如腾龙绕臂飞舞。手臂上金黄之色越发炫亮，右臂衣袖突然碎裂如乱蝶，终于“嘶”地划破虚空而飞，一轮耀眼的金色长臂直刺向羽翼扑散而出的能量中心。 “砰！”地一声剧响。格蕾娜悲后的羽翼突然失去节奏，数根羽毛震飞，徐徐飘飞，显然遭受重创。 她脸上流露出先惊后喜的表情，人在空中跌飞的同时疾呼道：“你的手臂有鬼……我感觉到了神的气息……神之龙枪？” 唐恩正要答话，忽然间脸色一凛，身体仓促间做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动作，躲开四道寒芒冷弓。接着又是数声弦响，嗾！嗾！嗾！十几道来自巨树之下的弓箭将唐恩的所有线路都封了个严严实实。 唐恩狼狈不堪地左闪右避，【天擎】与【灭魔】交错挥舞，好不容易震退了一轮攻击，云层之上忽然多出了二十几名身穿魔法袍的精灵长老。个个手握精灵法杖，嘴里念念有词…… 唐恩急了，如等他们念完咒语，自己恐怕就会被轰成rou渣。无奈地一叹，唐恩正要将护体卫士喊出来时，格蕾娜突然大声疾呼：“住手！” 精灵射手和魔法精灵以及一干长老虽十分诧异，却都强行收手。 “尊敬的翼人族女王阁下！您必须给我族一个交代，为什么要放过这个私闯我族圣树的人类？”一名长胡子精灵长老沉脸道。 一群精灵射手将手上的精灵弓齐齐对准唐恩，只等一声令下，就足以将他射成马蜂窝。另外的魔法精灵和精灵长老们趁机部下一个铁桶大阵，别说唐恩，就是一只蚊子也别想从阵中脱身。 格蕾娜似乎没有听到精灵长老的话，她的目光紧盯着唐恩和他的手臂，露出沉思的神情，半晌轻声道：“你就是从【遗迹森林】里出来的唐恩？” 众精灵齐齐发出惊讶声。 唐恩一脸苦笑地微点了点头。他不知道世上为什么只关注他一个，当初从【遗迹森林】里脱身而出的大有人在，比如范甘迪魔导师，比如北卡莱王国的雷姆王子…… “谁知道他是不是，先拿下他，等女王陛下审问。”一名精灵长老出声道。 “他一定是鬼族的jian细，想来毁掉我族的圣树，杀了他。” “对，先拿下他。” 一群精灵想起圣树，个个义愤填膺，将怒气全撒在唐恩身上。 翼人族的女王格蕾娜这才忽然醒悟，这里不是自己的国度，她顶多算精灵女王的亲密盟友而已。对精灵族人，她没有命令和约束权。 正在这时，树下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我能证明。他就是唐恩。” 声音未落，数道人影徐徐而上。当前是一位美貌与风采与格蕾娜的女子，绿色的头发柔丝般在和风下微飘，两条细长入鬓的蛾眉第一时间射向唐恩。 众精灵纷纷行礼，高呼：“女王陛下！” 然而唐恩的目光却死死落在她身后的一个年轻男精灵的身上，蓦地全身一松，轻嘘一声，“是你，伊兰士。” 断臂精灵伊兰士目露喜色，举唯一的左臂下令道：“不要对珍贵的客人无礼，收起弓箭。” 一干精灵居然乖乖地收回弓箭，魔法精灵和精灵长老也悄然撤下包围圈。 就在两位女王在一旁窃窃私语时，伊兰士微笑着与唐恩长长拥抱，低声在唐恩耳边道：“欢迎你的到来，亲爱的人类朋友！” 唐恩两眼睛上下打量着伊兰士，疑道：“你在精灵族的身份似乎不简单？” 伊兰士笑而不语，引着唐恩来到两位女王面前，介绍道：“这位是我的母亲，精灵族女王卡特琳，这位是精灵族最亲密的盟族翼人族女王格蕾娜；这位珍贵的远方客人是唐恩。” 翼人族格蕾娜盈盈浅笑，精灵族女王轻眨着一对晶莹剔透的美目，像悬在夜空里的明月，打量着眼睛这名不速之客。 蓦然，她秋波流转，露出温和慈祥的迷人笑容，柔声道：“上次伊兰士承蒙你的相救，才得以活着回到族内，我谨代表一个母亲，向你表示最崇高的谢意！” 唐恩一脸谦虚道：“我首先是自救，女王不要客气。”如不是亲耳听到伊兰士介绍说这是他母亲，打死唐恩也不相信，眼前这样一个年龄看上去顶多二十五、六的成熟女子竟是一个男人的母亲。 精灵女王将目光转向生命之树，语气沉重地道：“圣树是我们所崇拜的自然之神亲手播种。感谢它的护荫，我们的族人和十万大山的生命力才如此旺盛，四季如春，植物丰茂，长年有吃之不尽的果实,河水永不干枯……”” 翼人族女王格蕾娜接着道：“更重要的是，圣树赐予给了我们取之不竭的能量。有了圣树的庇护，我们翼人族和精灵族才能抵御强敌的攻击，保护我们的家园和子民。” 唐恩从她们的言语中感觉到生命之树能给于她们的绝对不止这些，肯定还有他不知道的秘密。但他也不想去了解，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如何拯救北仓瞳的生命，如何让生命之树重焕生机。从某个角度来说，北仓瞳的生死已经与生命之树息息相关。 想到北仓瞳，他突然想起金承中和勃古，他们俩人呢？ 精灵女王突然凝视着唐恩的眼睛，沉声道：“外面一人可是你的同伴？” “对，我们分两路过来，我走地上，他从天空……”唐恩的话没说完，全场皆愣，目光中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伊兰士的表情震惊地低声在唐恩耳边道：“你这个同伴相当了不起，没有人能从来上空进入圣树，可刚才传来警讯，他已经突破圣树的外层护罩。”说到这里，他突然转身急道：“传我命令，不要阻拦来人，放行……” 在精灵女王的暗示下，在场的所有精灵全部离开，场上只剩下两位女王和精灵王子伊兰士。 三个人都心情复杂地看着唐恩。 唐恩耸了耸肩，直言道：“怎样才能让生命之树重焕生机？” 两个女王美眸一亮，相互看了一眼，强忍着闭紧嘴唇。伊兰士到底年轻，当即颤声道：“你有……圣杯？” 唐恩忍不住做了一个对于他来说相当罕见的表情化动作，翻了翻白眼道：“你只管告诉我方法，具体的我来想办法。” 伊兰士和两位女王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得到明确暗示后，他低声在唐恩身边说了几句。 唐恩闪过一丝疑虑，但仍然点了点头，犹豫片刻道：“我有个要求。” 两个女王当即色变，目光中国透漏出深深的担忧。伊兰士的眸子一惊，脸色铁青，瞪了唐恩半天，咬牙道：“请说，只要在我们两族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们便……” 唐恩心里讶然不解，我只不过提个私人要求，他们怎么好像很害怕？不过他也懒得想那么多，直截了当说：“在施法过程中我不希望有外人在场，我的两名同伴帮助即可。” “好！我们给于一切的方便，只要你能让圣树恢复生机。”伊兰士向两位女王使了个眼色，三人徐徐退去。 也就在三人消失的刹那，金承中一手遥托着勃古缓缓降落。“怪了，这棵大树竟有一层难以穿越的护罩。” 唐恩淡笑道：“人家这可是自然女神播种的神树，若大的天空没有禁制，精灵族防不胜防。” 勃古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踏上圣树之顶。他两眼放光的四下观望，心里这时只有一个念头，能来这里走一遭，死了也值！ 金承中脸色凝重地打开圣域空间，北仓瞳的身体缓缓落地。 唐恩的目光中跳过悲怆，甩了甩头，沉声道：“开始，勃古你看好北仓瞳。” 勃古很难得地打起精神，恭敬道：“除非我死了，否则绝不让人碰她半下。” 见唐恩和金承中向挂满红rou果的生之树走去，勃古很自觉地背过身去。深呼一口气，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有可能冲出来伤害到北仓瞳身体的人。 唐恩神情凝重地开启戒指空间，指着圣光外溢的圣杯，低声道：“如果我拿不出来，金叔你再来试试。” 说着他蓦地将精神力束灌入戒指空间，同时祭出【天擎】掌，两只手掌不停涨大，一轮金芒将彩掌团团包裹，形成了一双手包握的动作，巨掌在开始接触到圣杯边缘之，空间发出“咯吱”的嘶裂声，不知是受到金色圣光的诱骗还是它们本就是相同的属性，唐恩脸上一喜，双手倏然穿透而人，将圣杯紧握在手。 这一路上，有关如何接近神器而不被反噬，从而能掌握在手，他想了很多。利用龙枪的属性和【天擎】掌的神力，强强结合之下，果然成功。 “我感觉到了……这真是诸神遗留的圣杯啊！据说杯装天下之灵，能活万物，开辟新天地，想不到……”饶是已晋升圣域的金承中，在圣杯离开戒指空间的刹那，依然被一种不属于人间的强大能量给震得“腾腾腾！”大退五步，才堪堪站定。 “可惜我找不到使用它们的方法，否则，我早就杀到大布拉格城和太虚山。”唐恩不无惋惜地说着，将圣杯之口朝下，凝聚心神，体内彩色胆球运转到及至，蓦然将全部生命能灌向圣杯。 无形云雾漫天生起，云雾丛中骤闪一道刺眼的金光，笔直向脚下虚无的大地射去。 金承中只觉得周围凭增无形的压力，仿佛陡然出现成百上千个圣域天位的声势，他不得不暂时闭了闭眼，再度暴推十大步。等再睁眼时，发出“啊！”地一声低呼，显得极为惊讶。 只是瞬间的工夫，从下至上涌射一道道光彩耀目的水柱，纷洒在生命之树之上。 随着水柱的不断喷洒浇灌，原本半人高的生命之树爆涨，枝干变粗变壮，而那些半腐的红rou果发出“劈劈啪啪”的炸裂声，腐臭的浓汁纷纷脱离剥落，空气中开始飘荡着馨鼻的清香。 逐渐，树干上生出一片片绿芽。而这时，天空中隐约约传来轰雷，震人耳聋。 “轰！”数道响雷霹雳，圣杯的光环缓缓消褪，倾盆大雨蓦地将他们淋了个通透。 唐恩转身向北仓瞳跑去，伸手抱着她，趁圣杯光环还未褪尽，将圣杯放置在她的头顶。暴雨不断下落，只见北仓瞳全身赫然闪现一层金色结界，雨水和圣杯交织，结界上浮现万道华彩流溢，生生不绝，以惊人的速度循环…… 倏地，一滴滴鲜红的血液出现圣杯光圈中，滴溜溜转动了一阵，血滴突然分化成无数道金光涌入北仓瞳的口鼻之间，整个空气中都跃动着一蓬蓬盎然生机，不一会，北仓瞳的玉脸上浮现出一丝嫣红。 她的身体如受牵引般缓缓脱离了地面，完全违背了常理，横漂在人高的半空，一团金色雾气，在空中凝聚成一个兵戈模样的兵器，接着又浮现出一侏三叶草。 兵戈、三叶草以及她的身体缓缓融为一团，她的身影也越来越淡。 蓦地——北仓瞳睁开双眼，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唐恩，并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倏然冲向唐恩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