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侠之大者，承因接果
大楚国京城面目未改，只是如今却一扫往日颓靡昏沉之感，显出一种威严锐气来。 一座城市的感官如何，其中居民的精气神至关重要，早年楚国积弱受欺时，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让这京都中整日纸醉金迷，丧志不已。才俊之士报国无门，只好借酒浇愁，于温柔乡中销魂蚀骨，纵声作乐，同流合污。 现今大楚雄踞天下，文韬武略昌盛无比，圣上又广开言路，破除士族门第，以才学为晋升之阶。此令一出，举国欢腾，朝气蓬勃，此时楚京的繁华，便没了那种迷醉的哀愁之感，而是欢庆洋洋，同享盛世，就连画舫花魁，亦不再青睐那等高门贵阀和富商大贾，转而对金榜学子投怀送抱。 但越是如此，其身价便是越高了，毕竟财帛常有，而金榜题名却是难得。 今年贡士早已放榜，而今日就要殿试，此时的楚京更显庄重，今日五更天，贡士们已经于宫门外列队，只待晨钟响起，便要入金銮殿面圣，再行殿试，分出进士三甲。 而文武百官则身着朝服，如往常般列队立于金銮殿内，等圣上早朝时，便可行礼开试了。 晨光在皇宫华池里粼粼荡漾，映照着立于华池边上的一个身着龙纹曲裙，头戴旒冕帝冠的妙曼人影，美人美景交融一体，显得如梦似幻。 这些年过去，牧宁早就不复幼年身量，如今玉足修长，亭亭而立，胸前已是显出女子精致绝伦的傲人之姿，而隐隐透出龙裙的轮廓曲线则带给人无以伦比的视觉冲击，如鬼斧神工刻画的柔和脸庞却衬托着双眼内凌厉无匹的杀伐之意，在周身那种出尘灵机的烘托下，展现出一种惊仙慑神般的动魄之美。不消说别人，便是牧宁自个于镜中打量自个，亦是不免口干舌燥，几近窒息。 但和这具无暇身体一起长大成人的，还有他小腹下的那话儿.....一念至此，牧宁不由心生怪异，《开元夺仙阴阳化极真法》这门无上仙法，兼有女修转男身之功效，当年的开元帝君肯定也是经历过这个不尴不尬的阶段，只是不知道那时开元帝君是如何面对的。 “或许那位毫不在意，反而欢欣鼓舞也说不定。”牧宁暗自腹诽道，他和开元帝君不同，那开元帝君本为女子，只是极想成为男人，眼见把牝门转换成天地之根，应是欢喜还来不及。而牧宁莫名其妙穿越到一个女子身上，后来那功法又把他变成这个样子，心下抵触自不必说了。 “只要证得大道，我便能转得男身，如今这不过一时尴尬，却是不值得我烦恼。”纠结了一会，牧宁便想通了此节，当下便把这事抛诸脑后了。 这几年他一直勤修不缀，只是得自于秀珠体内阴脉的那缕原始阴气，在牧宁晋入识灵中期顶峰后，便是已经用完了，而七柄星铁剑中的太初阳机，却连那柄凤仪剑中的都没消耗完，其余六柄则被牧宁收藏于乾坤袖囊中。 依照《开元夺仙阴阳化极真法》所述，法道境界和力道境界不可差距过大，否则阴阳失序，必死无疑。而为了日后道途着想，法道境界和力道境界最好持平，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打破这种平衡。 牧宁以前先以原始阴气入法道，乃是因暂时寻不到太初阳机，为了自保不得已为之。现在他却决然不会行此不利道途之事了，因此就算太初阳机充裕，他也把力道境界停留于锻体中期顶峰，与法道持平。 没了原始阴气，牧宁便着手开始修炼一些从王卢老道那得来的法术，闲暇时再看一些炼器阵法类的修行杂学，这些年过去，亦是颇有所得。 还有那尸脑元蛆近几年来进展亦是顺利，在险险度过了几道孵化的关隘后，再过些许时日，便可把王卢躯壳孵成虫傀了。 正思量间，一个身着********宫裙的女侍便从华池沿岸的卵石小道中走来，跪拜于那妙曼人影身后，毕恭毕敬道：“圣上，殿试时辰已至。” “秀珠，你自小服侍朕，如今已是二十有五，也该嫁人了，今日便和朕同去殿试吧，也好为你挑选一名才俊。”牧宁闻声回头笑道，他登基之后，不常驱使太监，便将那些太监分配去处理宫中杂务。而宫内要职俱是由武艺不凡，又知书达理的宫女担当，秀珠于他最是亲近，担任这********是最好不过了。 “秀珠立志随侍圣上左右，早已不存嫁为人妇之想。”秀珠闻言不由垂泪，惶恐不已道。 “我这世俗皇帝，却是当不长久的。”牧宁暗自叹息一声，不论怎么说，眼前这位自小相伴的侍女都与他有过鱼水之恩，夫妻之实。虽是秀珠对此并不知情，但他却不愿就这般任其自生至灭。 只是他一心求道，若是待其离了这南荒之地，楚国霸权未稳，必要大乱，届时秀珠一个女子，如何能在乱世立足？ 因此牧宁才欲选得一旷世俊杰，能承得楚国基业，再娶了秀珠为妻，立其为后，使她得享一世尊荣富贵，也算了此尘缘了。只是这番话，却不能付诸于口。 “那此事就暂且揭过，朕自有安排，你随朕去便是。”如此想罢，牧宁便安抚了一句，不过他心下却思忖道：“便让我瞧瞧，这满殿才俊，谁人有资格替我承接了此因果。” 等到悠扬晨钟回荡于皇宫之内，宫门大开，考生们便身着楚朝的贡士服，在考官引路之下，神情激动，昂首挺胸阔步入内，但就在这庄严时刻，一道不合时宜的帛布撕裂声突然响起。 门前侍立的宫人们一呆，只见一位五大三粗，络腮胡子，瞪着铜铃般大眼的壮硕考生，有点不知所措的望着胸前撕裂的贡士服，嘟囔道：“这御用帛布，怎的也如此不耐.....” 众考生闻言纷纷侧目，这人长得莽夫也似，言行亦是毫无规矩可言，说是那江湖劫匪他们都信，却是如何考中贡士的？！ 见众人俱看向自己，那壮硕考生便对着引路考官拱手一礼，歉然道：“学生孟浪了，只是学生自小习武，便是这般体型，先前朝廷分发的贡士服，学生已是挑了最宽敞的一件穿上，不想腰背一挺直，仍是裂开了....” 他这拱手一礼，那贡士服的裂口又撕得更大了，众人听他如此辩解，几道压抑不住的轻笑便从各处响起。 “肃静！肃静！”引路考官干咳了几声，把脸上的笑意生生憋了回去，然后对着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宫人严肃道：“桂公公，尚衣间应是还有些备用的贡士服，你派人去挑一件最宽敞的过来，莫要耽误了这学子的殿试。” “谨遵大人之命。”那老太监闷声闷气的回道，先帝在世时，他桂公公正得宠，这些朝臣哪敢使唤他！而如今圣上冷落太监，重用宫女，自个是一点倚仗也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