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神来了
我睡着了吗?也许应该称为昏过去了吧。 为什么会昏迷? 似乎……好像……应该……大概……呃,实在是记不起来了。难道是通宵达旦废寝忘食以至于被饿晕的?好吧,这个问题暂且搁下,我……站在天台上又是在准备干什么? 瞰视大地?我还不至于无聊到这个地步吧? 等等,那个方位是……体育场?为什么不见那些“灌篮高手”?在这所学校里,除了阴雨天之外,还有其他时间会让篮球场清出一个位子吗?那个蹲在篮框下的家伙又在干什么? 他的衣衫褴褛,就像是电视里丐帮常穿的洞洞装,到处都是碎布片。依稀间,似乎还能见到其背对着我的那片洞洞装遮掩不住的烂rou,高手们绝不会因为一个乞丐而被清场的,那这家伙到底干了什么,才能让高手们主动让出场子? 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抖着,从姿势上看,就好像跟某人啃东西一样。难道他在吃些什么东西?看起来正津津有味呢!奇怪!为什么我会看得这么清晰?咦!我又是什么时候从天台那儿来到他的后背了? 便在我发现自己成为不速之客的时候,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过头来…… 猛然间提起的头颅让我的后脑勺重重撞在墙壁之上,发出乓的一声巨响,吃痛之余,我终于从恐怖的噩梦中惊醒。 天呐!那是怎样的一个噩梦,在四目交接的瞬间,我看到了什么? 嘶……我究竟看到了什么,让我的反应这么大? 我疑惑地挠了挠脑袋,只觉得头疼欲裂,却是怎么也想不起那最后的惊鸿一瞥究竟梦见了什么。 不过…… 我瞅了一眼四周,顿时觉得更愁了。 如果只是睡觉,怎么会睡到电脑桌之下?还是康哥的电脑桌? 此刻的我,正瘫坐在正对着我的床三米远的地上。且不说那张床上有着护栏,便是康哥的电脑桌前,也正是我一眼望着的正前方不远处,还有一把老爷椅,这些都不可能让我翻滚到这个地儿。 所以,为何我会出现在这里? “砰砰砰———砰砰砰———” 我的头疼得厉害,不止是后脑勺的那个大包,而是整个头部,整个思维和记忆乱成一团。我依稀记得,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然后……然后……然后怎么了?我不知道,就是头疼得厉害,怎么都想不起来。不!不仅是想不起来这么简单,我居然还出现幻听了。 如此巨大的撞击声,“砰砰砰”的,在我的耳边吵个不停。 “不、不对。”我使劲揉了揉脑后的大包,却又立刻推翻了刚才的想法。 虽然我头疼得厉害,虽然记不起我到底做了什么。可这砰砰砰的声音,怎么也不像是耳鸣,而像是……有人在“敲”门。 “愁!” 敲门声并未停息,拖着乏力不堪的身子,我从电脑桌下爬了出来。可是还未等我去开门,却是率先入目了一副惊心动魄的模样—— 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印入我眼帘的,原本那张舒适的大床竟是千疮百孔,就和它旁边的樯橹一样,好像被暴风雨侵蚀过般,留下的,仅仅是各种触目心惊的伤痕。最让人吃痛不已的,还属床的一端,那张摆放着上网本的小方桌被掀到一旁,那可爱的小本本也已经报废了。 如果说这样的惨剧还不够让人吃惊的话,最最让我吃惊的,却是我的态度,在心中吃痛不已的同时,我竟然好似对这一幕并不放在心上,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便被打了预防针呢。 这样的一幕,实在有些让人熟悉呢!我……又是在适应什么? “砰砰砰———砰砰砰———” 嘈杂的撞击声,一道又一道,就好像道道相连的催命符似的,丝毫不肯断下片刻。即便是隔着一道房门,这另类的唧唧歪歪地吵个不停依旧不断侵扰着我的思路,让我大为反感,甚至按耐不住自己的火气,怒吼一声:“吵毛啊,自己开!” 要论豆腐渣工程,这个社会中最渣的工程绝对在学校,每年因为豆腐渣工程而失事死亡的人数多不胜数,更遑论失窃之类的微末小事。对于以建筑工程起家的工程学院而言,更是如此。套用一句古话——“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例如这个有着不错卖相的防盗门。整个学院几万的师生,只要不是新生基本上都知道——所谓的防盗门,在“一卡通”政策面前不堪一击。 而所谓的一卡通,可以认为是一张电芯手机卡,便可通过所有防盗门。 至于为什么是电芯手机卡,那可就说来话长,据说在四年前,电芯公司投资了1000万,将工程学院的校园网、食堂、小超市都承包了下来,为期五年。在这五年间,电芯的卡便是校园的卡,学生证、饭卡、手机卡、借书卡、购物卡什么的,都用电芯的卡便可以了。据说,我们现在住的新寝室,便是那1000万的手笔,也无怪乎这豆腐渣防盗门可以用垄断卡——“一卡通”了。 “吼吼!” 别误会,这可不是我发飙的声音,事实上,我也在纳闷,按理说这时候应该发飙怒嚎的应该是我这个可怜的受害者,可不知门外那个家伙脑门子发什么疯,竟然发出两声中气十足的兽嚎,不仅不奉行“一卡通”政策,反而瞧得愈发猛烈起来。 我勒个去!再这样敲下去还有完没完啊?以这渣到极点的防盗门为媒介,我还真怕他把房门砸了呢!到时候……这不是和钱过不去么! “……和钱过不去?”我正待开门,脑海中蓦然间好像抓到了什么。貌似,这句话有些耳熟啊。 耳熟? 难道我曾经听过……或是说过这句话么? 手还未落在门把上,顿时间,我的思绪又陷入难以辨析的离乱之中。 “乓乓乓———乓乓乓———” 撞击声,愈发的猛烈,这还怎么思考?更何况,这样下去说不准他还真敢把门砸了。 恍惚之中,我的手落在了门把之上,只需在轻轻一旋,约莫两厘米厚的钢板大门便可洞开。可就在这时,我觉得浑身汗毛竖起,一股恶寒打心底里窜出,原本杂乱的思绪像是被冻僵了一样,飞速在脑海中消融。
思维,禁止!行动,禁止!就好像,我已经是一个死人一样。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啊!那仿佛时间、空间、一切的主心轴都离自己远去,仿佛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独自一人伸出北极圈一样,仿佛徘徊于地狱之门之前,只等我轻轻一按,这早已久候的地狱之门便会瞬间将我吞噬殆尽。仿佛……有无数的阴魂萦绕在我的周身,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气将我隔离。 “去死!”,“去死!”,“去死!”…… 那是一声又一声尖锐的女妖嚎叫。 我,顿住了,或者说彻底被冻住了,这是打开地狱的门把,我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半分。 然而,即便这样,也并非意味着我脱离危险,你曾见过死神来了会空手而回么? 祂既然已经出现在我的家门之外,那便不是我开不开门的问题,而是在于祂要在什么时候破门而入。 “乓———乓乓———乓乓乓!” 巨大的颤动声,不断拨弄着我的心弦,思维此起彼伏,紊乱的记忆,似乎也被这种韵律拨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颤抖着将手缩回,带着难以言喻的心悸,我的眼,已然贴向了观察孔,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直冲脑门:“这……这是什么?!!” 门外站立的果然不是人类,那是一个类人的怪物,它有着类人的躯体却没有人类的外形,穿着一件破烂的、浸满血渍的衣衫,大腿般粗壮的巨爪不住地撞击着防盗门,依稀抬起的韵律可以让人瞅见其巨爪上的那抹鲜红,妖艳无比。 更令人“滑稽”的是它的面孔,脸部宽阔,鼻子扁平,耳朵很尖,嘴巴很大,一嚼一嚼的嘴里还有尖细的利齿,利齿上附着着分明的血rou。 说它是死神,一点都不为过…… 不过,为什么是“果然”?难道我早就料到了? 莫名的画面,一幕有一幕的,又一次在我的心头飘荡。 答案,就在这莫名的画面之中,我似是抓到了什么,却依然只是一个“似”字,所有的画面一应一闪而逝,只留下数不清的豆大汗滴,在铁皮门的不断凹陷中,挥然而下。 来的,是死神。而死神永远不要考虑你是否愿意开门,它只消考虑,什么时候进门,将你带走。 死神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又是我? 我的拳头不自然的捏紧,浑身剧烈颤抖着,为什么是“又”?这意味着之前也是我,可是之前来的是什么?现在来的,可是死神啊!我全身都在颤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无力,小脸一片煞白,紧咬的牙关更是溢出些许血丝。 “呸!不就是一个怪物吗?为什么要给它安上个死神的名头,自己吓自己!怪物,又不是没见过,小爷我才收拾一个没多久……” 铁皮门,仍在凹陷,但我却没了那个心情。 一个不经意间为自己打气,彻底勾起了我的记忆片段。 那是,公元2012年12月21日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