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疯牛夜】

    胡闲无奈之下只能左手抱着啼哭中吐了他一身奶的小女孩，右手掏出那把大左轮，向屋外疾走去看情况。

    六只嗜血的杂种狼人正在牛棚里大快朵颐，每狼抓个牛头毫无顾忌对着狂啃。它们强壮到变态的粗前臂夹住牛头，居然让将近一吨重的奶牛惊得四蹄翻飞仍不能移动分毫。它们先将牛的头骨打碎，吸食脑浆，吃完后再对着颈部吸血，弄得到处血rou模糊，像个极度原始正在现杀现宰的屠宰场。牛棚里其它牛只受到极度惊吓，一群群疯牛纷纷用头猛撞起轻质聚合板搭建的墙面，眼看没多久就要垮了。老田一家躲在消毒房里吓的全身发软，透过窗户眼睁睁看着这三只怪物在残害这些世界上最幸福的牛，个个心如刀割。

    胡闲进了牛棚的门，经过洗浴间到消毒房，把麻烦的小家伙塞回给田老先生，低头对他们道：“你们全部离开，这些大马猴我来对付。”六脚昆虫正往这急速靠近，他先抽出根烟来抽着，顺便拎了几根分发给众人，众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得轻巧，可怎么离开？。要是一只小胡不废话就杀了也不必进来废话，两只还能勉强应付，但绝无把握一次干掉三只，所以只能等。砰砰砰三响，墙面瞬间被打穿三个大洞，银白的月光穿透后三根柔和的光柱射进室内的空间，照见了若干只受惊的铜铃大眼。

    姗姗来迟的六腿援兵每一炮都正中目标，三只狼人像三支保龄球瓶被砸得东倒西歪，凌空向后撞歪了两三排合金栏杆后各掉进疯牛群里。胡闲扔掉烟蒂放心向门外走去。但可怜的六脚昆虫只是首战告捷开了三炮，接下来不到十秒的时间，就被迅速跳跃至高空又落地的另外三只狼人三脚踩成稀巴烂。胡闲又蹩回房间，他的头皮发炸，这下完了！

    他是个杀手，不是个疯子。杀手需要最好的天时地利人和的配合来解决目标，来个一击必中，然后全身安然而退。现在全乱套了。“呜呜呜……我的牛啊。”田老先生屁股发沉贴着墙滑到了地面，喃喃不停发出令人费解的语言。数头牛的惨死让他心都快碎了。

    胡闲抓出烟盒和点烟器塞到他手里希望他能停止唠叨。田老先生两手颤巍巍打开烟盒，看了一眼香烟的牌子，喟然道：“年轻人就是爱面子喜欢抽好烟……”顺手把烟分给其它听到这话后作势欲夺的晚辈。紧要关头还是人命要紧，顶多再献祭给这些怪物三五头牛大概就能安全。既然作出了最后牺牲，所有人像是大敌已经过境一般，全松了一口气围坐起来低声闲聊，就差没出去一个人把中提琴拿来再次要求胡闲表演一回。

    他见自己的舍生忘死居然不如一盒“灰色”能给人以希望，顿时也坐了下来。这间全封闭消毒房弄得像交火区的检查站一般坚固，估计死不了人，（坏处是连伸个枪管的洞都没有）熬到天亮这些狼人折腾够了自然会走。他也懒得继续隐瞒身份，接通苏美女的电话，把这里狼飞牛跳的始末经过报告一番。苏美女周围尽是丝竹之声，让他想起今天还是休假。要不是他贪图两天的公费乡村假期和额外的外快，现在肯定躺在自己的暖和被窝里喝着热可可，心中出现了一丝消极怠工情绪。

    苏青眉在电话里道：“坚持半个小时，我以最快速度赶来。”

    小胡和一群烟友说了刚才通话内容，其他人知道大军不久后即将过来支援后也放心不少。

    这些狼人受的伤比胡闲预料的还要严重，如果它们不具有不可思议旺盛之极的生命力，那三发炮弹打穿他们无干紧要的身体部位也能让它们马上不这么活蹦乱跳。今晚受到挑衅使它们狂性大发，以致吃饱后还徘徊不去想带点战利品走。棚里的疯牛除了拦路的被一拳打死，它们没再表现出一丝兴趣。一只狼人走近了消毒室门口，整个U形嘴的上下周围挂着长涎，疑惑地向多层透明金属窗里一瞅，回头吼了一声，好像在说句老掉牙恐怖片里的经典台词――这里有活人！

    田老先生的小媳妇惊恐问道：“它们又想做什么？”

    “可能想把我们捣鼓出去……”胡闲说的是大实话。

    “那该怎么办？这房间能不能承受得住？”田老先生问了句只有他最清楚的废话。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人跑出去引开它们，否则别说半个小时，连十分钟都坚持不住。”他看墙上居然开始出现一个个凸起，迅速提个建议。

    所有人都满怀感激地望着他。胡闲当没看到，仔细盯着地上捡起几根干草，“抽签吧，小女孩可以不抽。”

    田老先生的老伴儿神色一松，胡闲指着小媳妇怀里刚吐完奶的小女儿，“我说的是她。”

    真正会拉中提琴的田家少爷道：“这个……抽签的主意并不怎么好，人多力量大，也许能跟它们拼一拼。”他也知道纯属胡扯，说到后来只有他自己听得清他在讲什么。

    胡闲把签做好，一手攒住让所有人先抽。田家的成员这时几乎同时恍然想起离此不远处还有个安全地方――甚至更安全――家里一楼的地下室。如果从消毒室的后门逃走跑到地下室，肯定能快得过还得从牛棚里绕过去的狼人。时间不容他们再犹豫，每个人迅速抽签。胡闲抽到最短的一根，“谁抽到最长的？”他庆幸起先没说明规则，最短的现在不必去了。

    “我。”田老先生一脸懊恼。“是不是我该去？”

    胡闲给他一个肯定的眼色。老田心里半忧半喜，中提琴忽然道：“我陪您一起去。”“呜呜……不愧是我最疼的小儿子。”“我也去。”他老伴道。结果除了胡闲一个，所有人最后都要陪老田过去。2岁的小女孩哇一声哭了出来。小媳妇画蛇添足说了句：“她饿了，回去我顺便喂她喝奶。”

    后来小胡发觉阴人反被阴，一群阴险又没情义的人全跑了。三只狼人几乎贴着他们后脚跟冲到了地下室门口。胡闲又从消毒房迅速攀爬上屋顶，听着田家一楼屋里传来的乓乓砸门声，却没一个人惨叫。妈的！幸好没大义凛然去拼命，为这些人去送死真不值得！刚才是一丝，这一回他出现了千丝万缕的怠工情绪。一方来回奔走三方相安无事过了半小时。他的大左轮不适合再用，因为处里的人马马上就到。早知道那蹩脚昆虫反应这么慢就该随身带点其它武器防身。唉，夜空中的两个月亮真圆，狼人真凶猛。

    苏青眉的飞行器悬停在胡闲所在位置的屋顶上空。一个人影蹿出飞行器，垂直急速落下，在屋顶降落时悄然无声。胡闲才发现原来美女长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苏青眉把长发用手指捋到耳后，用根束带捆整齐，在脑后卷成一坨，很是神奇地盘成个馒头。她慢条斯理说：“假期里半小时内没办法集中一个小队，而且只有区区三只杂种吸血狼人。你来射杀，我在你旁边应变。”飞行器上垂下一个装武器的箱子，她打开后扔了把带追踪穿透弹的发射架给他，自己拿了一把双头带刃的光枪，呼呼有声地挥舞起来做着热身。

    “长官英明神武！”

    她笑了笑，“准备射击。”他说了声是，然后熟练装弹，装弹完毕把发射架扛在肩上，右眼在瞄准器里对准目标，右手无名指按下锁定键，紧接着中指按下发射，一团团浓烟绽放过后，三颗椭圆形光球从发射器里疾射而出。三只狼人狂性稍歇，正围成一圈儿坐在草地上比手划脚开会，决定如果还是一筹莫展干脆等天亮再吃顿早餐才走。从上空直直射来的光球分别从它们胸口、后背、腋下穿入，然后砰砰砰三声，炸得它们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