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无法完成的约定
蓝色魔人逃躲于探照灯也似的无数能量光线之间。巨型的血魔一发接一发的射出光线，在早已成废墟的市街划下更多道伤痕，紧接着又发射出无数能量弹，倏地逼向逃无可逃的蓝色魔人。 蓝色魔人的意识一寒，即时以阎魔刀使出无限次元斩，将袭来的能量弹全数截击。闪光顿时包围着蓝色魔人，无限次元斩的强大威力直接拦下所有的能量弹。 蓝色魔人正要转为攻击时，瞥见cao纵着风暴之力的敌人由上空接近。他一面闪避“息吹暴风”的风之刃攻击，一面暗自惊异。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仿佛交错而过的敌人散发出某种力量，竟令他也隐约觉得眼前的敌人非常棘手。 就在蓝色魔人还在考虑着事情的时候，周身感觉到强烈的力量，风刃之阵已经包围了他。正当他以迅捷的身法躲开了风刃截击之后，巨型的血魔又将巨大的手臂挥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手掌中发射冲击波。他仰后一翻，在闪避的同时连续朝血魔挥出刀波，却又被那道七彩的魔力防护盾给挡开了去。 “这样是没完没了的！”刹那间，蓝色魔人几乎绝望。 眼见蓝色魔人飞离，巨型的血魔改由口部喷出强烈的毁灭之火。这巨大的怪物简直全身都是开口似的。更麻烦的是，“息吹暴风”不停发动牵制攻击，不让蓝色魔人冲进巨型血魔的面前展开攻势。蓝色的魔人开始感到无计可施。就在这时，他看见一个金色的闪光从浓烟中冲了出来。 “该死！你想得美！”莎兰恨恨大骂道，一面朝蓝色魔人冲去，这蓝色的家伙又来多事，她绝对不会任蓝色魔人击杀蕾娜。 这时，另一个魔人由她的防御死角飞降，随即向血魔方向扑去。金色的魔力、深红的眼睛、雪白的飞翼，三色的魔人身影一晃而过。 “金色的魔人？不会吧！”莎兰错愕地丢下蓝色魔人，立马掉转身体。 “怎能可能？那家伙？那名少年为什么会在这里？”没料到攻击会从另一个方向袭来，血魔的反应稍迟。只在这片刻，我已经冲进了她的胸前。 “蕾娜！”我拿出天行者，光剑一闪，剑锋立刻削去了血魔胸前的魔力防护盾，下一击直接砍中了血魔的身体。血液飞溅，莎兰见状立刻死命的冲过去。 “不能让蕾娜被击杀，尤其是被那名少年！”莎兰在心中提醒自己，蕾娜惊恐已极的尖叫声从她的心中传来。 巨大的血魔也像是回应似的迸发出多道能量光线，让她的恐惧一视同仁地炸毁这座城市，像是被这种行为惹恼了似的，我再度召唤出红莲双枪向血魔的方向俯冲而去，爆炎弹和能量光线不断对碰，双方的火线在空中交错。 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在和自己交火，不忍见到这种悲剧，莎兰从旁向我撞来。 “住手啊！小黄毛！”她奋不顾身的冲去，拉高嗓门咆哮着：“在你眼前出现的血魔是真正的‘噬血魔煞’，是蕾娜啊！” 听见莎兰的声音，我便觉得脑呈片空白，蕾娜？为什么？我这才重新望向那架突然朝自己扑来的敌人，是身穿修女服饰的女人，莎兰？ “怎么会？”我僵硬地转动视线，看见四周的断坦残壁和满目创痍。眼下就是造成这局面的万恶之首，她的庞然巨体仿佛威吓似地盘踞在那儿，巨大的血魔隐藏着的真身居然会是蕾娜？我最想保护的人？ “怎么？会有这种蠢事？”才几秒钟前，自己却想要杀死她。 可是！我明明答应过的！我说要带她去善良温暖的世界，为什么又来到这里？我俯瞰着化身为血魔的蕾娜，脑中只是茫然。对了，八神曾经说过。也许不该放她回去，既然她无法凭自由意志远离战场。 蕾娜去不了温暖的地方，我是多么希望她能去，甚至宁可从此再也见不到她，我也愿意。结果我们还是重逢了，竟在这里，这片战场。 血魔往前踏出一大步，仿若离了魂似的我呆着没动，视线边缘仿佛飞来一个蓝色的影子，是另一个魔人。在他以阎魔刀猛烈挥刀之际，同时有个陌生的声音。 “你在干什么？想当靶子吗？”然后他继续朝巨型血魔飞去，旋即被莎兰的无数风之刃给急急拦下。我仍像是被麻痹了似的，只是注视着他们的战斗。 身体被我的光剑砍中后又因蓝色魔人的攻击而受伤，使得她伤势加重。蕾娜大声尖叫，反射性地凝聚魔力。巨大的力量侵蚀着她的身体，一股剧痛直窜心门。 “不要！”血魔的身体蜷缩了起来，眼角流出了泪水，身体不住地发抖。 “不行呀！我不要死！我好怕！”胸前造成的伤痕并不能致命，她看得见蓝色魔人正想迫近。血魔的身体缩成一团，一动也不敢动。这时，莎兰拿着“风津”从侧面冲过来，连连向蓝色魔人挥出剑气。 “莎兰！莎兰！救我！”蕾娜祈祷般地看着莎兰。莎兰手持神剑往蓝色魔人的方向突袭而去，但被蓝色魔人举起的鬼手一下子就挡住了她的攻势。才一眨眼，蓝色魔人仿佛忽然抽身，却不知怎地消失了，紧接着却是两道刀波由上方挥下来，当场击伤了莎兰的双臂，然后他的鬼手变成巨大状，一拳将莎兰轰了下去。 “莎兰？”蕾娜的喉头一紧。莎兰像一只折翼的鸟儿，直直向地面落去。 “不要！”看见莎兰重重摔在地上，她衰嚎起来：“莎兰！莎兰被打倒了！被杀了……莎兰死掉了！” “啊……啊啊……唔……！”蕾娜呻吟着，无意义地呼喊。 “要不然，会有可怕的东西！死……死亡……不可以……！” “好难过！好痛！好可怕！莎兰！救救我……莎兰不在了！她死了！死……” “可怕的东西就是敌人，会杀死我们！”就在视线更前方，刚刚见到莎兰被击败而冲过来掩护的玛卓娅，也被蓝色魔人给击败，颓然地坠落。 “玛卓娅？玛卓娅也死了？薇丝在哪里？薇丝不见了？只剩下蕾娜一个人了。都没有人要来救我，大家都死掉了，可怕的东西跑来，就杀掉大家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眼泪止也止不住地流出来，呜咽般的喘哮声从她的喉间挤出。火也似的热气几乎烧干了她的肺，手脚却像浸了冰水似的渐渐变冷。 “不可以！不能死！我不要！”力量是蕾娜最后的依靠了。她的身体已经不再发抖，巨大的能量释放，想要扫空身边的一切，好消灭所有可能的东西。血魔的胸口迸出光的奔流，将方圆之内的城市残骸烧成炙热的炼狱。 在炼狱中心，化身为血魔的少女紧闭双眼，恐慌地嚎哭。名为蕾娜的人格也已残破不堪，留在那巨大血魔身体里的，只剩纯粹恐惧的集合体。 “真！你怎么了？你在做什么，真！”通讯器里的呼叫声听来好远好远，我在空中看着蕾娜焚城，脑中只是茫然。被焚毁、击碎、毁灭的都市。是蕾娜？我的蕾娜，竟然会做出这种事？这种恐怖的事？都是我的错？我浑浑噩噩地想着。 “都是因为我……放她回去？是我造成的？”这时，蓝色魔人振起飞翼，朝蕾娜的方向扑去。直到魔力防护盾弹开他的攻击，那鲜明的光芒才唤回我的神智。 “住手！”眼见蓝色魔人再度趁隙进攻，我直接变身成斯巴达魔人挺上前去。 “你根本不知道！”蓝色魔人不解其意，连忙退开，我嘶喊并挥动着光剑，一个劲儿地将他赶远。 “那是……那是！”那只是一个害怕又胆小的女孩，是我的蕾娜！总是为怕死而哭泣的可怜少女！ 谁也不准说她有罪！我绝不让任何人伤害那女孩！赶跑了蓝色魔人后，我转回身体，用最大的声音向她大喊：“蕾娜！蕾娜！是我！我是真啊！” 我张开双手，向下方的蕾娜飞去，却见巨型血魔举起了巨大的手臂，好像害怕我的接近，她指尖射出的能量光线几乎要擦中我的身体，我却停也不停。 “蕾娜！不要怕！蕾娜！”在那充满杀气的血魔身体，蕾娜的身影仿佛能够看清楚的一样。这或许是我的幻觉，但又是如此的真实，好像我能够见到她真实的一面。蕾娜好像在缩成了一团，正害怕的啜泣着，我向她拼命喊话。 “你不会死的！”那双大手臂举起来乱抓，仿佛想将接近中的我捏碎似的。我仍然使劲地呼唤她，甚至完全不防守自己。 “你不会有事！因为我会保护你！”因恐惧而萎缩了的灵魂深处，听见了那个声音。 “保护？”蕾娜惊怯万分地睁开眼，朝天空看去。泪水模糊的视线中，有个金色的影子正翩然降落。在黑烟弥漫的景物中，他看起来竟显得有些灿烂夺目。 “保护？保护是什么呢？”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远处好像有一片温暖的回忆，这句话就埋在那里。保护！保护就是不会死，就是温暖，还有温柔的声音，和紧紧抱住自己、那双强而有力的手臂…… “真？”蕾娜的脑海里浮现少年的身影，就像他此刻便在身旁似的。 “真？跑来陪蕾娜了！他说要保护蕾娜！他的眼睛虽然像死亡的颜色，却凝视着蕾娜，还保证蕾娜不会死。” 恐惧顿时化成雀跃与悸动，就连痛苦也多了几分陶醉。 “蕾娜！”那个声音在叫自己，没有错，是真！无与伦比的安全感翻然包围了蕾娜，她总算能逃离寒意的捆绑。自己仿佛就在他的臂弯里，明明没有碰到，那份温暖却传了过来。就像那天在海边堆起的营火，又像从云间射下的阳光。 “真！”蕾娜打从心底安详起来，笑着低吟我的名字。 “放心！蕾娜不会死！我会保护的！已经没事了！可怕的东西都已经……”偏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影子窜进蕾娜的视线中。 “可怕的东西？蓝色的身体？光芒四射的手臂？散发着魔力的羽翼？蓝色魔人！很强！杀了莎兰！杀了玛卓娅！要杀我们！可怕的东西！” “啊……啊啊……”她无力地摇着头，像一个不会说话的幼儿在表示拒绝。又黑又浊的感觉有如触手般从心底蔓延上来，所到之处都产生出一股凉意，把那种温暖的感觉全赶跑了。她的心又像冻结一般，开始出现裂痕。 “他会！杀死我们！”脆弱的精神早已过度负荷，终于宣告粉碎。颤抖着的身体，还是再次凝聚强大的力量，散发着血红色的光芒。 “蕾娜？”血魔的身体一度放弃掉所有的动作，此刻却又僵硬地动了起来。 “蕾娜！”我狐疑地呼叫，我以为她听见了，以为自己制止了她，从刚才的举动看来，蕾娜的确已经注意到自己了才是…… “住手啊！蕾娜！”然而，我仍然看见巨型的血魔胸前的三个闪耀着光芒的能量球渐达临界，我愕然屏息，却连动也动不了。 “蕾娜！”我甚至无法闭上眼睛，反而出神地看着能量球渐渐溢满血红色的光芒。再一个呼吸，奔腾的光流就要灼烧自己。 蓝色的身体却遮蔽了视野，蓝色魔人一个箭步冲来，将阎魔刀刺进即将发射光线的能量球，同时间拔出阎魔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将阎魔刀再次插进第二个能量球，重复动作直到三个能量球都被捅中。我来不及拦阻，来不及喊叫，甚至连闭上眼也来不及，血画一般的爆光瞬间在视野中扩散开来。蓝色的魔人身影消失，我却瞪着眼前的那片血红色的光芒，整个人像是冻住了。 爆炸！冲击波！这时才袭向我的身体。爆炸的威力将我的身体震得开去，我在失速中绝望地嘶吼着。 庞然血魔身体的胸口爆发出力量，随着震耳欲隆的声响颓然屈膝，接着仰倒在地。她的口部喷射出最后一道毁灭之火，宛如某种垂死前的呐喊。血红色的光芒随即被黑烟密布的天空吞没。 蕾娜？有人在叫！蕾娜？谁？ “蕾娜！蕾娜！” 蕾娜！是我！是谁在叫我的名字？什么都像是好远好远，好舒服，身体变得好轻，好像可以浮起来似的，就像在莎兰jiejie身边一样。 睡觉的时候也一样，什么痛的可怕的都会不见，感觉好安详！ “蕾娜！你为什么会这样？” 在哭？谁？好怀念的声音，那是蕾娜非见不可的人！是谁？蕾娜想要知道，便把那种飘远的感觉拉了回来。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就看见那个人，我好想见的那个人，就在眼前。 “真！”蕾娜一说出这个名字，我的红眼睛就滴下好多眼泪。那双眼睛，蕾娜总是不由自主的被那个颜色吸引。打从我们第一次，在街上偶然撞到我那时起，她就忘不掉，生命就是忍不住要盯着致命的火焰中心瞧，蕾娜浅浅一笑。 “你来……看我……？”勉强举起一只不听使唤的手，我马上用力的握住它。但不知道为什么，蕾娜只能感觉到一点点。 “嗯！嗯！”每一点头，我眼中的泪光就一串串落下。蕾娜不懂我为什么要哭，有什么好哭的呢？又相见了，蕾娜好高兴呢！ “真……你要……保……护……蕾娜……”呼吸好难，那种飘远的感觉又来了。不过不用怕，真每次都说到做到，每次都保护我。 所以不要紧！蕾娜不会死！因为真一定会保护我的！ “蕾娜！”可是，真的表情变得更痛苦了，又有好多眼泪掉下来。 “不要……哭……”蕾娜费了好大的力气，勉强张开嘴唇，想要告诉他。才知道，这世界原来是这么好，这么温暖，所以…… “喜欢你……”不要哭了，真！飘远了，变轻了，有一种温暖的东西慢慢裹住自己。蕾娜缓缓闭上眼睛，多么幸福…… 喜欢你！耳语似地留下这句话，蕾娜的手就滑了下去。 “蕾娜！”我探出身去端详蕾娜的脸。那张脸充满稚气，纯真而无邪。周围一片狼藉，她的身上也被爆炸波及得体无完肤，唯独脸上连一丝血迹也没有沾到。 她闭着眼，眼角滑落泪水，就像睡着了似的。这像是安详、幸福，像是个无惧于任何痛苦的婴儿。只是，不管我再怎么呼唤，她都不会再醒来了。 我仍然疯狂地喊着她的名字，摇她的身体。泪水洒在她白皙的脸上。将她的脸颊贴近自己，只觉得像冰一样冷。 “保护！是的！自己明明承诺过。”我再次握起蕾娜滑下的那只手，原本我想拉住那只手，决心挽救她逃离死亡命运的，然后带她到善良、温暖的世界…… “真……喜欢你……”蕾娜死了，我没有守住她，这是她临终前对我说的最后话语。一股剧热从心底直窜喉间，激情啃蚀着我的身体，爆发。 在这片无尽的焦土之中，我像一头野兽般仰天狂啸，无处发泄的愤怒正全面炙烧着我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