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师爷试手
返回临州城的周文，带刀跨入临州衙门的漆黑门槛的时候，第一眼便看到了洪师爷。 高高瘦瘦的他站在大门内庭的地方，抬头看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中拿着一把灰色的长长扇子，不时在胸前开阖。扇面上一幅绿水青山图随着洪师爷的开阖而时隐时现，隐射着他有些发白的骨节。 在周文进来之后，这个临州城的第一师爷，吴知县的心腹，此时突然转头看了一眼周文，眼中带着一丝异色。 眼前的这个少年，在短短的十几天竟然发生了如许变化！眼睛发亮，手脚稳健，一身的气势却是一个标准的修炼中人了。 周文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改变，但是对于一些修道中人，却是可以明显的看出一个人气质因为修炼道术而发生的些微改变。更何况周文的变化并不在小，他不仅仅是修炼了搜神丁甲术，偷得了春公子的轻烟羽道术，更是经历了一场真正的道妖之战，这无疑让他平添了不少经验。 因此无论是在个人言行还是气势之上，周文都和十几天前离开临州城截然不同了。此时的这个少年，因为修炼道术的缘故，已经开始慢慢的将那些隐藏在身体中十七年的锋芒和锐利给激发。常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洪师爷这种高手却是一眼就瞧得出来。 “周文，这些日子看来你收获不少啊”，洪师爷语气有些尖尖的，带有一种捉摸不透的锋利。 “洪师爷！”，周文看着洪师爷一个人站在这里，心中疑惑的行礼问道。 他知道眼前之人修为之强大，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现在对道术的理解，甚至比之春公子还要高上一筹。这是春公子他们在离去之前告诉周文的。 洪师爷来自一个叫做傀儡栖身派的门派，和六扇门的关系甚好，可以算做是最铁杆的盟友了。这个门派规模并不甚大，人数也不多，但是里面的人个个能力强悍，道术怪异，最为有名的便是他们的傀儡术，据说可以将身边的东西都化为傀儡为他所用。傀儡术练到极高的层次，甚至能够意念一动之下，将周围的任何事物，无论是生灵还是死物，尽皆化为傀儡木偶。 洪师爷本人按照辈分，是和春公子的师傅是同一级别的人物，堪称是春公子师叔级别的人物。 此番他看着周文眼光闪动，许久才说道：“销金窟一行，看来你也是有了些长进。春公子他们在临走之前也是和我说了，你这一次在办案中表现不错。看来我允许你进六扇门的决定，原是不错的。” 周文连忙说道：“洪师爷你过奖了。这一次销金窟我不过是帮了一些小忙而已，更是谈不上不错了。我的能力还是太差了些，连大哥的消息都没有打听到。” 洪师爷嘴角带着不可察觉的微笑，心道你这个小子，三句话不离你大哥，是在提醒我和官府不要忘记寻找你大哥吗？ 不过他嘴中却是说道：“不过那只是春公子所说的，属于一面之词，我还没有见过你的长进。今天正好我有时间，就让我试试看吧！” 周文听着云里雾里，更待说话，却是发现洪师爷身体忽然飘了起来，快捷无伦的朝自己攻了过来。 周文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洪师爷说打就打，自己和他可是从来就没有说过几句话，也不知他是什么具体身份和修为，用这种方式来和自己打招呼，实在是出乎了自己的所料。 但是想已经是迟了，洪师爷虽然看起来年纪已是中年，但是行动如电，眨眼间便到了周文的眼前，一双消瘦的手已经弯曲成爪，尖尖的手指已经到了周文双目之前。 周文心念一动之下，不假思索的施展了轻烟羽道术，双腿化作烟雾轻飘飘的往后退去，想要避开洪师爷的这一击。 “轻烟羽道术？”，洪师爷微微吃惊的说道，右手如电一般暴涨，一下子拎住了周文的衣襟，一把便抓了过来。同时左手轻轻按在了周文的胸前，隔着半寸空间凝住不发。 周文大惊，没想到自己一招之下便落入了洪师爷的手中。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盯着近在咫尺的一只手，一颗心怦怦而跳。 这是他第一次用道术与人正面对敌，这个洪师爷似乎分寸掌握的极好，他抓住了周文的衣服，却是没有触到他的身体的任何一个部分，周文那吸收别人精气的能力，却是没有丝毫的用途了。 洪师爷眼中透出一丝神色，尽管隐藏的深，但是周文看得出来，那是一种淡淡的失望。 他心中突然间生出了一股不甘，难道自己从来都是被别人这般看待的吗？他虽然是半路出家，进的此门，但是努力程度从来都不必别人少，甚至要多上许多。他知道自己天生的身体素质差，因此每日天亮之前就起身锻炼身体，夜里巡逻在外寻找大哥的下落很晚才回睡下，中间更是有大把的时间放在了演武场上挥汗如雨，这对一个原本是教书先生的他来说，已经是殊为难得了。 可是即使他这么努力，依旧只是换来别人眼中失望的神色罢了。毕竟他有一个天资出众的大哥，他本应该是同样出众的。自己更是得了一本相决奇书，即使未来难以晋级更高的境界，但是现在却不应该只是连别人一招都挡不住的无能之辈。 周文心中不知是被这股气给激怒了，还是为自己的表现有些羞愧，他突然伸手搭在了洪师爷的手掌边缘，啪的一声轻轻的拍在了洪师爷的左手之上。 “咦”，洪师爷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随即感觉到手中精气外泄，他轻轻一挥便拜托了周文的手掌，后退一步地站定说道，“神魂颠倒术？” 原来周文在这个时候又施展了神魂颠倒术，虽然他修为不高，但是足以让洪师爷在这一刹那产生了心神的动摇，放开了握住周文衣襟的手掌。 不过按照周文本身的能力，也只能做到如此地步了。 周文可不是仅仅为了脱身，他身形落地之间，金刚御甲妖术便施展在了身上，金光深冬之下，手中长刀在一股巨力拉扯之下脱鞘而出，化作一片雪炼砍向了洪师爷。 “哦，妖术金刚御甲。不错，这才有点样子”，洪师爷此时淡淡说道。 他伸手一挥，“当”的一声，竟然用手腕挡住了周文的长刀，反手之间便捏住了刀尖，停住不动。 周文一拉之下，直觉到手中长刀被死死捏住，再也不能动弹分毫，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还是无法抵住这个洪师爷，毕竟是修为太浅了。 但是他身体却是毫不停歇，轻烟羽道术施加在身体之上又斜斜的飞了开去，和洪师爷拉开了一些距离，随即站在一旁暗暗运起了搜神丁甲术来恢复自己的精气。 “恩，金刚御甲术，神魂颠倒术，轻烟羽道术。还有六扇门的搜神丁甲术”，洪师爷点点头，用手捏住了周文的长刀尖端，轻轻一抛便丢给还了周文。 周文接过长刀，不知道洪师爷是什么意思，惴惴的站在那里，心中也是为自己刚才的激动举动而不安，深恐是哪些地方冒犯了洪师爷。 “年轻人，就该要有些年轻人的性格，不要天天受你那些教书先生的脾气左右，不肯做出一些胆大的事情。今天你做的很好，如此这般我也算是放心了”，洪师爷说道。 周文心中这才明白，原来这个洪师爷是处于这般的考虑，才会出手试探自己。回头想来，自己的确是太过于谨慎，而失去了一个武者该有的心态。 很多流传民间的侠客，讲究一颗武勇之心，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却是一种读书人难以理解的豪迈之气。对于从一个先生转行的周文来说，欠缺的正是这般心气。 洪师爷今天这一番试探，却是让周文第一次对此有了深刻的认识。他想了一想，却是对洪师爷躬身施礼，谢过了他的一番指点。 “对于相决，你知道多少？”，洪师爷突然问道。 周文心中大惊，不由得说道：“相决，洪师爷你也知道相决？” 洪师爷哈哈一笑，说道：“相决并不是什么绝密的东西，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周文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说起。 洪师爷见状说道：“在这之前，春公子曾经告诉了我你的情况。他虽然修为不错，但是毕竟年纪和资历不够，还不知道一些事情，这也属正常。相决的传闻也是这几年在各大门派的高层中才会相互传播，普通的一些人并不知道相决的存在。我听了他的描述之后，第一感觉便知道你身上居然有了相决，这也难怪你能够吸收别人的精气和妖力了。” 周文不禁问道：“那相决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之前我听人说，它会限制我修为？” 洪师爷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它的确不是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