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三个戒面
滇市早晨的气温很低。 谢紫宸早早起来运了一遍功，舒展了一下筋骨，便去贾斯文房间敲门，一开门，出乎谢紫宸预料，贾斯文早已穿戴整齐。 “这么早？” “哈哈，早睡早起身体好。” “我还以为您老人家还睡着呢。” “怎么可能，今天要办正事，办正事我不喝酒不睡懒觉的。” 谢紫宸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人直奔长途汽车站。 贾斯文要带谢紫宸去腾冲县，那里有个赌石市场，而贾斯文的几个老朋友都在那里倒腾翡翠原石，本来几人约定在滇市碰头，但是临时改了主意，还是觉得在他们的大本营交易比较好。 在车上贾斯文告诉谢紫宸，一般比较好的原石都是和熟悉的人交易，这次他们会出手大一点，万一打了眼，估计就难翻本了。 谢紫宸不在意的说随便他折腾。 贾斯文还告诉谢紫宸，说是赌石，一开始都是要交学费的，一开始都赔，算是买经验，经验越多，见到的好货就越多，自然就会有种寂寞的感觉，有种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的感觉，很多时候手痒想赌，但是却感觉没有值得下手的石头。 谢紫宸听到这儿，便沉默不再说话，贾斯文看着谢紫宸的表情，也就安静下来。 寂寞的感觉么？ 没有人比谢紫宸体会的更深。 世界就自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恐怕绝大多数人都体会不到。那是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是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是一种孤独的感觉。 当谢紫宸还俗之后，这种感觉就逐渐强烈，最后包围了他，吞噬了他，让他沉迷，麻木。他想往回跑，却跑不会去，因为这种感觉似乎有种巨大的引力，吸引着他，让他迷茫，让他沉沦。 到了腾冲县，两人打了个摩的到了赌石市场。 贾斯文总共带谢紫宸转了四个赌石店铺，老板们都是和贾斯文很熟悉的样子，每一个老板都是貌不惊人，丝毫看不出他们是常常过手上百万上千万货物的人物。 最后贾斯文锁定了一个略微有点秃顶的中年男人给他看的石头，二十公斤。 被贾斯文称为老郑的中年老板在初次见面就热情道：“老贾，这些年你小子去哪了？怎么就没了动静，我也出手了好多好货，可是还是怀念和你做生意的时候，你小子眼毒啊，从我这儿可没少捞好货。” 贾斯文哈哈笑道：“你呀你，还说呢，后来我来找你买石头，我看中的你都不愿意卖了。” 两个中年大叔你一言我一句的聊天打屁，看的谢紫宸一阵欢乐。 终于聊到正题上，老板道：“老贾，我这儿有三块石头，你看看，特意留给你的，你看看。” 这三块石头都不大，最重的也就是那块二十公斤的木那料。 木那源于缅国四大矿区之一的帕敢矿区，以盛产种色均匀的满色料出名，如今很多料都打着木那的名头，但其实并不是木那矿区出产的，不过品质却不逊色于真正的木那料。 贾斯文道：“这个赌戒面。” 赌石，很多新手或者说有一定经验的人都会犯一个错误，就是不知道自己要赌什么。是赌种水？赌色？赌戒面？赌手镯？ 根本就没有想过。 赌石不是买彩票。 戒面，就是最难赌的一种。 最后这块二十公斤的木那料以老板开出的一百二十万价格，而以五十万的价格成交。 付了钱，老板说开不开？贾斯文斩钉截铁的说开。 最后石头被擦、被撕、被切，折腾的惨不忍睹。折腾了一下午，最终到了石头的正中心，只有一小块绿。 贾斯文一直笑而不语，而那老板则是惊叹：“老贾啊，这么多年没玩石头，眼睛还是这么毒啊。” 谢紫宸道：“这小绿石头值钱么？” 老板哈哈笑道：“小兄弟不识货啊，这石头卖给珠宝商，至少这个数。”说着伸出一个手指。 最后果真和老板说的一样，成交价格为一百四十万。 贾斯文对此只是轻描淡写道：“三个戒面而已。” 中心的小绿石头，可以加工成三个戒面。 谢紫宸只是对钱有一个直观的概念，却不明白贾斯文这一赌展现出了怎样的眼力与魄力。 后来谢紫宸的八十万本钱还剩三十万，贾斯文说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这三十万一起帮你赌了。 二十万又买了块十公斤的黑乌沙，贾斯文告诉谢紫宸，黒乌沙很罕见，而且这条上面还有白带子，正所谓“黑石头上起白莽，十擦九涨”。就是说黒乌沙上有一条白白的带子，这种石头擦后会涨，这在五十年前是个秘密，但是现在都成了歌谣，这都是百千万换来的经验，很多人都不愿意轻易传授的。 当然有些新人也会把挖掘机开采时擦出来的线当成能涨的白带，也有一些人为弄出来欺骗新手的，所以买时一定要小心。不过这是他老朋友卖的，一般很难碰上这种石头了。 黒乌沙并没有开，而是由贾斯文转手六十万卖给了一个T岛的商人。 最后的十万最有戏剧性，买了块八公斤的灰色石头，这块贾斯文说要开，结果开出来一块上好品质的墨翠，最后以二百八十万的价格卖给了一位珠宝商人。 这回谢紫宸的八十万变成了四百八十万，他本来要分给贾斯文一些，可是贾斯文却坚决不要，只拿了上次小试牛刀时花剩下的不到一万块钱，说钱多了也没什么用，不如现在这样潇洒。 谢紫宸和贾斯文总共在腾冲县住了三天，算上来的第一天，假期还剩下三天，谢紫宸觉得是时候回家了。 临走前贾斯文还是问了句你攒这么多钱是不是要做生意，谢紫宸说是，贾斯文问为什么不靠家里，谢紫宸说希望自己去打拼一片天空。 贾斯文想了想，只说了一句话。 人没必要和自己过不去，有的资源就利用。 贾斯文其实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谢紫宸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手头的资源一定丰富，所以才用自己大半生得到的经验去提醒谢紫宸，当然选择权还在谢紫宸手中，毕竟人各有志，就比如说他，一个本来靠玩石头就能倒腾成上亿身家的人，却偏偏喜欢流连市井。 谢紫宸在飞机上想了一路，他觉得贾斯文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揉了揉脑袋，靠着椅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