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尊者
清风微起，翠林深处。 谢紫宸听了老僧的回答，心中暗道：“老和尚和我拽文。” 心中正想着，老和尚忽然道：“你是否觉得我所说的话似是花言巧语，故弄玄虚？” 谢紫宸呵呵笑道：“那倒不是，就是觉得有些文邹邹的。” 老僧道：“雅也罢，俗也罢，只要能令众生身心入三摩地，便是好方法。” 谢紫宸点点头。 老僧接着道：“众生在此岸，而不苦不乐的中道在彼岸，只要能过河，又何必在乎船的大小形状。” 谢紫宸越发觉得老僧不一般，虽然这些话他也曾经听过，但是从老僧嘴里说出来，似乎说服力格外强烈。 谢紫宸知道这位老僧应该是一位道行高深的修行者，也只有修行者可以给予他人这样强烈的心灵冲击。 有一句俗语：道不问寿，佛不问觉。 意思是修道的人不要问他的年龄，修佛的人不要问他觉悟的层次。 可是谢紫宸还是忍不住问道：“请问大师证何果位（果位，即证悟的层次，佛教将人所达到的修行层次大致分为圆满佛，菩萨，声闻，圆觉等）？” 谢紫宸问出口后也是一愣，暗暗埋怨自己怎么就问出这样的问题。 人有时候不知不觉的就问出很傻的问题。 老僧并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道：“我曾经跟随一位圣者修行而证阿罗汉果（可以解脱生死），即便圣者不出世，我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证得辟支佛（以智慧独自悟道，通说为观察十二因缘，进而得到证悟而解脱生死、证果之人，属缘觉，大乘佛教认为辟支佛不圆满，还需修行，上座部认为辟支佛是究竟解脱，无需再修行）果位。 谢紫宸听后隐隐觉得老僧的话有些熟悉，总觉得自己听过类似的话，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老僧道：“世尊（释迦牟尼佛的尊称，世所尊敬）当年说若有人自言证何等果位，或自言某佛菩萨下凡，皆是魔道，你知道么。” 谢紫宸点了点头。 老僧道：“世尊一向推崇不苦不乐的中庸之道，但是有些告诫后人的话语气却很极端，你说是为什么？” 谢紫宸道：“世尊发慈悲心，怕众人没有良师指导，而魔道盛行，怕世人偏听偏信，误入歧途，所以只能硬性规定，用心良苦。” 老僧道：“善哉善哉，那我刚说自己证得阿罗汉果位，是否为妄语？” 谢紫宸忽然心中一颤，似是想起了什么，并没有回答老僧的问题，而是开口道：“你是......” 说到一半谢紫宸就说不下去了。 老僧哈哈一笑，道：“少年既然识破老僧身份，为何不跪拜？” 谢紫宸回过神儿，也哈哈一笑，道：“与其供养恒沙圣，不如精进深思维。” 老僧点了点头，微笑道：“世间有正信的人越来越少，多数伪道者只会巧言令色，诓骗信众，贪权敛财，为得世人尊敬花招百出，或说怪言怪语，或做怪异之事，或展示神通炫奇示人，却不知有因必有果，不知所造恶业终究还是要自己承受的。” 谢紫宸道：“尊者为何不出世度人？” 老僧道：“因果循环，一切随缘，未来众生自有人度。” 谢紫宸点点头，接着问道：“那请问菩萨何时能下世成佛普度众生？众人按佛经所说推算，几亿年或几十亿年不等，到底是多久？” 老僧道：“有人道佛经所言夸张，其实世尊所说不假，也不浮夸，只是世人太执着了。至于未来菩萨何时度世，太过久远，说也说不清楚。” 谢紫宸叹了口气，道：“如今僧团内部混乱，僧众骄奢yin-逸，不思修行，还有附佛外道，假借佛名，宣扬邪说，世人又没有良师指导，这怎么办呢？” 老僧道：“这些世尊也早已预料到了。如今世人无论在家出家，常常指责僧众，但是可有人指责佛法？” 谢紫宸想了想，欣喜道：“世人的确批评不守戒律的僧众，可是质疑佛法的却不多。” 老僧道：“这证明世人还有善根，佛法并不会泯灭。” 顿了顿，老僧接着道：“行善积德，好修因果待来生，想多了，都是烦恼。” 谢紫宸问道：“那如何帮助更多的人呢？” 老僧回道：“从身边的人帮起。” 谢紫宸想了想，道：“可是我身边的人敬佛，但却不信，也不去修，我也曾跟他们谈起过佛法，但是他们一听佛首先想到的就是影视作品中曲解了的佛教，所以都不愿意听闻，这又能怎么办呢？” 老僧笑道：“你所说的可是佛法？” 谢紫宸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不假佛名，劝人向善！” 老僧道：“要是真善，而不是伪善，至于佛不佛的，那不重要，仅仅是一个称谓罢了。” 谢紫宸道：“那什么又是真善？” 老僧道：“常怀慈悲心，不求付出得回报，不借善心组邪教，不借善心弄权术，不借善心流人血，便是真善，反之则是伪善。” 谢紫宸欣喜道：“多谢大师教导。” 老僧道：“你慧根不错，但不要起骄慢心，凡事要有耐心。” 谢紫宸点了点头，应了声是。 老僧不再开口，谢紫宸也就静坐听鸟鸣。 老僧缓缓闭上了双眼，面容严肃中带着慈祥，谢紫宸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老僧坐的那里根本就没有人似的，他看老僧开始入定，自己也闭上眼睛进入了禅定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谢紫宸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一个人背坐在一面斑驳的院墙前，面前是一片空地。 哪还有什么树林，哪还有什么老僧。 谢紫宸起身微微一笑，他也不去追究，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什么人，他没有再进寺庙，而是转身走向了下山的路。 有些时候，人们在行进过程中会发现，一开始的目标不一定就是最终的目标，有很多意外情况，使自己改变了目标，这个目标有时会变得更高，有时也会变得更低。 也有些时候，人们会发现，原本的目标根本就不重要，有时人只是被指引，向着一个不重要的目标，到达相同的地点。 （求红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