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撤兵建议

    “我是西纳城警备大队的大队长德勒。”

    “奥普人军队无耻的入侵了我们的国家。就在这里，在我们脚下的土地上，仅仅几天的时间里，我们就失去了很多勇敢可敬的战士！现在，我希望你们能做出一个选择：走上城墙，或者离开这里！”

    德勒把监狱里所有的人释放出来后，并没有多余的赘言。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甚至说不上是动员，然后抛下两百多个不知所措的囚犯，转身离去。他没有时间，城下的奥普军队也不会给他时间，奥普人的进攻指不定马上就到。

    这几天的时间里，卡兰暴躁不已，简直到了将要崩溃的地步。

    从大军发动的那天起，奥普前锋骑兵在联邦军队来不及反应的时间里，一直势如破竹的突进，身为骑兵前锋的卡兰甚至一度嚣张的喊道：“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就能把那群势利的商人赶下大海！——”

    然而，自从离开布鲁尔郡之后，好运气就不在眷顾着勇猛的奥普骑兵。先是在追击第二军团的溃兵中屡屡受挫。虽然没有损失多少骑兵力量，但是，第二军团的小股溃兵简直就像是一只粘在身边的苍蝇，无处不在、挥之不走，又喋喋不休的在身边鼓噪，绊马索、马拒、陷阱、迂回侧击、夜袭……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让一向自负勇武的卡兰的根本无处使力。

    好不容易到了西纳城下，而这里受到的顽强阻击也同样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虽然他小心谨慎的等来了刚刚建好的攻城部队，以便协同作战。但是，几天的时间里连续的损兵折将依然没有占据一段城墙。一阵怒火过后，卡兰终于冷静下来了。

    不同于一般的莽夫，卡兰在个人勇武的背后，在奥普军方还称得上是一名合格的统兵之将，若非如此，奥普军队的前锋重任也不会轻易落在他的头上。可眼下近四成的伤亡，已经到了可以接受的底线，如果出现了更多的伤亡，即使攻下了西纳城，也会受到约莫统帅的斥责，甚至把最早攻占布鲁尔郡的前功抹杀了。那样的话，卡兰就得不偿失了。

    但是，在损兵折将的前提下，在城下无果退却，又难以让人接受。

    再三踌躇之下，卡兰暗下决心。集中力量，最后全力进攻一次，不成功则暂退，以待援军。

    西纳城的状态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守城的减员太严重了，两百多名的囚犯大多选择了留下守城，稍稍让德勒欣慰了不少。尽管这两百多名拿上兵器不到一小时，而又缺乏训练的囚犯们能发挥出多少的战力，他不抱太大的希望。

    “聊胜于无吧！”他在心中叹道。

    “长官，有人找您！”手下的卫兵唤住了他。

    德勒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萧御。

    瘦削的身材，略略苍白的面孔有着典型的东方人特征，深沉的黑眸中似乎隐藏着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你找我？”德勒诧异地问道。

    “我想确切的知道，你们是不是决意死守西纳！”

    “呃——”凯特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这个东方人的质疑。

    “就我们所料，奥普人的伤亡同样很大，如果短时期内没有后续援军到来的话，西纳城应该还能守住一段时间。当然，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减员现象很严重，最重要的是士兵们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一直很疲惫。这也是请你们帮忙协助守城的原因。”

    西纳城目前的境况摆在那里，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到，德勒直言不讳的告诉了眼前的东方人。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东方人不仅仅是来向他打探战况，下意识的，德勒问道。

    “或许，我们不需要坚守这里！”

    果然，萧御的回答出乎德勒的意料。

    “任何战争都有着一定的目的性，没人会打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

    “如您所说，奥普人的伤亡很大，那么我们就必须知道他们攻占西纳的目的所在。是为了打通南下的通道，还是单纯的攻占西纳城，把布鲁尔行省完完整整的纳入他们的军事范围之内？”

    “而不管基于上面哪一种考虑，奥普人现在的进攻受挫后，肯定不至于此，估计三天的时间里，后续部队都将会赶过来。到时候，以我们现在手中的力量坚守加纳是不现实的。”

    萧御顿了顿。

    德勒强忍着内心的震惊，脸上丝毫不动声色，“继续说下去——”

    “我想，之前坚守加纳，掩护民众转移，为捷克与联邦中部行省赢取战争准备的时间这一目的现在已经达到，如果八到十天的坚守还不足以让联邦军队做出应付战争应有的准备，那么一味的消耗我们手上的有生力量，现在已经没有丝毫意义了。”

    “因此，无论加纳城还能坚守几天就不重要了。现在要做的是——必须保存有生力量，撤退！”

    “撤退？！！”德勒不禁动容。

    “是的，如果联邦还想阻拦奥普人的脚步，暂时的撤退是必须的。”萧御的声音中，分明有着一种不容质疑的泠然。

    凯特听完德勒转述的话，冷峻的面容不经意地微微抽搐。

    八天的战斗下来，由第二军团第一、第二师团整合下来的精锐在凯特的指挥下，一直作为西纳城的防守中坚，一次次的瓦解了奥普人的进攻。即使在几次奥普人登上墙头的危急时刻，也是凯特组织起枪阵，延缓着城破时刻的到来。在奥普军队不停歇的攻势下，凯特手下的将士同样伤亡惨重。余下的士兵中，或多或少的带着伤。

    撤退？

    凯特没有想过。但是，眼前的境况摆在那里，只要奥普人的主力部队一到，除了城破，根本就没有其它的选择。或许，该为第二军团保留些火种吧。

    一想到曾今引以为傲的第二军团，凯特硬如坚冰的心终于有了舒缓的迹象。

    除了部分坚持要留下来死战的，数千人的部队不动声色的做好了撤退的准备。由于大部分民众已经在第一时间就撤往中部的捷克行省，除了留下来的战斗人员，加纳城基本上成了一座空城。

    西纳城的坚韧让卡兰不得不把全部力量压在了最后的一次进攻上，甚至没有留下必要的预备队，对于卡兰来说，与其一点一点的投入部队，还不如孤注一掷。

    奥普人再次打起精神，嗷嗷大叫着冲向这个无数次让他们饮恨收场的小城。在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后，奥普人再次登上了城墙。渐渐的奥普人发觉似乎一些明显不一样的地方，虽然，守城的人抵抗依然激烈。但是，攻上城墙的兴奋让他们无暇顾忌眼前的异常。登上城墙的奥普人越来越多，西纳城沦陷在即。

    突然，几天来一直摇摇欲坠的城门轰然打开，一队严阵的骑兵从城门口杀出，在奥普人的目瞪口呆下，闷声杀入散乱的敌阵之中，领头的骑兵正是一脸冷峻的凯特。

    在平缓的地形上，一旦骑兵在冲锋中完成了助跑，除非有厚实的步兵重阵，否则根本难以阻挡。此刻，这支仅仅才数百骑的骑兵部队以凯特为箭头，如同一把尖利的锥子，依靠骑兵的速度优势，迅速撞开了奥普人的进攻线，仅仅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完美的完成了穿凿。不仅如此，穿凿之后骑兵队伍再次诡异的进行了分兵。

    原本数量不多的数百骑一分为二。这一次，骑兵们并没有冲入阵中厮杀，而是利用弓箭和马上优势，对散乱的奥普人进行驱逐。刚刚从攻城中退出的奥普人没有足够的时间重新组阵就面临着骑兵弓箭的洗礼，一时间，满天飞来的弓箭成了奥普人眼中死神的催命符。

    不得不强调的是，以武立国的奥普帝国拥有着尼科利亚大陆最为强大的军事力量，但是，

    前身是游牧为生的奥普民族在向农耕文明转化的过程并不彻底，而是依然保留着游牧生活中上马为兵、下马为民的民族习性，所以，奥普帝国在造就了一支威震大陆的强大骑兵的同时，一些游牧民族部队的糟粕，如缺乏严律的服从性等等并没有被抛弃，这样，与大陆其它优秀的农耕民族相比，相对较差的纪律性是奥普军队中的一大顽疾。尽管在贝麦斯出任帝国首相后，大刀阔斧的在政治、经济、军事等各方面进行了改革，短短数年的时间里，奥普帝国的国力就得到了提升。但是，军队方面上百年的隐疾和民族固有的特性却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改变的。

    事实上，作为西纳一方在守城上保存得最为完整的数百名骑兵在数万人的攻伐中并不起眼，即使是放在剩下的2万多名奥普人部队中也难以掀起什么大浪，但是，在特殊的环境下，特别是奥普人连续近十天的久攻不下，士气低落的时候，训练有素的数百名骑兵在凯特的指挥下，却发挥出十倍甚至百倍的效果。

    数量不多，但是相对集中的弓箭倾泻之下，其威慑效果远远大于杀伤力。此刻，奥普人的阵列在第一次被凿穿之时，成建制的队伍早已经在攻城的过程中分散开来。此刻，在骑兵弓箭的驱逐下，士气低迷的奥普人早早就失去了战斗的勇气，在死亡的威胁下，人人争相逃命。相互践踏之下的伤亡远远大于凯特一方弓箭的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