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震动
“原来如此，你才是那种力量的真正拥有者。” 克劳狄面色平静下来，张开双手，身体自平地缓缓升起，却是不想仰望他人。 “狂妄之人吗？我不否认，但是试图以人类渺小卑微之身容纳无限世界的你又是什么？” “啊～。这样的我不过是个……” 溟的嘴角浮起一抹自嘲。 “……不过是个愚者而已。” 克劳狄皱眉：“你后悔了？” 溟没有回答，脸上的笑容已经说明了一切。 “就算没有意义，就算会后悔，我也不会停下脚步。”克劳狄双眉舒展开来，“现在就让我见识一下,那传说中的境界吧！” 突然，一身漆黑长袍轻轻飞扬起来，克劳狄闭上双眼而后睁开，右眼已是一片深邃的漆黑，吞噬一切，让万物回归虚无的漆黑。从这漆黑之中徒然飞出一对真红之翼，双翼无限伸展着，直没入万里苍穹之上，而后堕降下来，遮蔽了天地。 在这黑翼之下，森林间的雾气顿时如水般沸腾起来，而在数千米深的地下，一道道磅礴浩荡的黑色洪流飞速疾走着，瞬息间就交织出一个三道圆环中套着两个交叠方形的巨大圆阵，恰好将整座黑森林完全笼罩其中。 圆阵成形的刹那，不论是外围还是中心地带，所有的雾气却是变得漆黑如墨，而后疯狂涌动、升腾，直冲天际！ 这一刻大地开始颤抖起来，而后天空失去了颜色，就如同世界被生生撕去了一角般，黑森林所在的近千平方公里的空间堕入了一片空洞的虚无黑暗之中。 另一边法鲁卡斯带着爱丽丝一行人终于走出了黑森林，但是在刚走出灰雾范围的瞬间，他们就被一队披着全身紫黑重甲的骑士给包围了，而不远处甚至还有着一整个方阵近百名的重甲骑士。 沉默无言整齐划一的动作，沉重如山扑面而来的铁血杀气，这些重甲骑士单人的实力或许还不如黑森林中的那些黑甲骑士，但是法鲁卡斯毫不怀疑若是双方的小队碰上了，最终活下来的胜者一定是面前的重甲骑士，因为这是一支用无数生命，无数胜利所铸就出的钢铁雄师。 法鲁卡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些重甲骑士胸前那朵绽放于染血剑尖的鲜艳紫罗兰徽记，正要说些什么，远远就传来了一声“住手！”，而后数道人影飞掠而来，却同样被一队重甲骑士拦截住。 “帝国的骑士们！”来人举起双手以示没有敌意，“我是罗兰行省总督之子，威廉.克伦威尔。我以家族的名义担保，那边的几位并非你们的敌人，只是诺亚学院的普通学生而已。” 一名十六级的骑士长从方阵中走出，对于威廉的身份并未有太大反应，只是冷冷说道：“我等紫罗兰骑士奉命在此镇守，不得放任何人离开黑森林……” 紫罗兰骑士！爱丽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其他的学员也都不由一阵恍惚，却是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些人就是被誉为帝国之剑，位列法兰十大骑士团之首，直属于皇帝陛下的紫罗兰骑士团！ “喂喂，那边的大叔！做人不要这么死板嘛！”法鲁卡斯嬉笑着挥手招呼道，“这个不是一看就知道了嘛，我们只是意外被卷入的学生而已，并不是你们的任务目标吧。” 那名骑士长神情一愣，因为他耳中听到的却是另外的一番话语。 “我以法鲁卡斯.贝萨流士之名命令你放行，并且保守秘密！” 视线扫过少年右手拇指上的翡翠黄金宽戒，这名紫罗兰骑士长眼中掠过一抹敬畏，却依旧冷冷道：“放行！”包围着威廉、法鲁卡斯等人的重甲骑士立刻散开。 “爱丽丝，发生了什么事，你没受伤吧？” 威廉快步走了过来，见到德雷克的伤势不由一惊，但是爱丽丝看上去并没有受伤，让他不由松了口气。 心不在焉地回答了几句，爱丽丝的目光时不时有意无意地从法鲁卡斯身上掠过，然而后者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负手望着黑森林怔怔出神。就在这时众人面前的灰雾又突然泛动起来，而后斐洛八人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地走了出来。 “斐洛，你们怎么弄成这样？”法鲁卡斯回过神来，迎了上去，有些惊讶，“阿斯塔罗特老师呢？还有苏摩和那个杰克呢？” 八名学员头发上都粘着不少碎叶，身上的衣服也多处破损，上面还有斑斑血迹，脸上沾满了灰尘，再被汗水一冲却是像一幅胡乱涂抹的油画般，显得狼狈可笑，显然是经历了一番磨难。 大致讲述了遍事情经过，斐洛最后苦笑着说道：“阿斯塔罗特老师只是把我们送到边缘地带就返回去寻找苏摩他们了，最后的这段路我们运气不太好，遇到了一些植物系魔兽的袭击，不过万幸的是……咦，法鲁卡斯，你怎么了？” 法鲁卡斯脸色有些难看：“你是说苏摩他们现在还在黑森林里，而且很可能进入了黑雾区？” “嗯，”斐洛也有些担心，“不过阿斯塔罗特老师已经去找了，加上苏摩的实力这么短时间里应该不会……” “不会个头！可恶！苏摩你这个白痴！我不是叫你和其他人一起行动吗？！还有杰克那个白痴中的白痴！”法鲁卡斯狠狠地咒骂着，却是立刻朝黑森林方向飞掠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无边黑暗堕降而下，瞬间将黑森林所在化为另一个世界。 法鲁卡斯硬生生在黑暗边缘停下脚步，望着那片不断散发出毁灭气息的虚无黑暗只能不甘地握紧了拳头：“可恶！” 黑森林这边所发生的如同世界末日降临般的恐怖异象和毁灭气息，同样传递到了黎塞留，就像是面对天灾爆发的弱小动物般，无数普通市民为之失措、不安、战栗、恐惧、绝望。 有那至高神教的狂热信徒将这可怕场景与不久前圣帕特里克带来的神迹联系到了一起，宣称这是至高神即将降临审判世间的征兆，一切疑而不信者、信而不诚者、背叛者、作恶者、蒙罪者、行不义者都将遭到毁灭，唯有虔诚的信仰方能得到救赎。一时间黎塞留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跪地忏悔祈祷的至高神教信徒，以及面色惊惧彷徨无措站立着的普通民众。 “你是天、地、海和众水的神，也是日、月、众星之主，你是天上、天中、天下的，以天、地、海和其中一切所有的为居所、使万物存活、引导万有、托住万有的唯一至高的存在。” 至高神教黎塞留大教堂，阿拔斯主教带领众多教士跪于神殿中虔诚地祷告着。 “别物都等同无有，唯你是我心灵的至高神，愿七重高天之君成我昼夜思慕，于我睡梦之中可得见你荣面。”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愿荣耀归于你，直到永永远远！” 数百圣职者庄严肃穆的祷告声汇聚成一股声浪在高大空旷的神殿内不住盘旋回荡，渐渐宏大起来。随即整个空间蓦然一震，一直笼罩在朦胧光影中的神龛绽放出了无有穷尽的白金圣光，瞬息间扩散笼罩住神殿，而后冲破高深的穹顶化作一道巨大的接天光柱，散发出无穷无尽的神圣威严。 远远望见这道神圣光柱，黎塞留的所有民众都仿佛找到了精神依托，垂首默默祈祷，心中却是渐渐安定下来，满城的sao乱也随之慢慢平息，但是黎塞留的诸多强者却依旧是惊疑不定，只是片刻间就有数十道身影从城中各处升上空中朝黑森林方向赶去。 虽说能在空中飞翔的不一定都是圣域强者，只要是十二级以上的大魔术师施展六阶风翔术的话都可以轻松做到。但是眼下空中的这些身影无一不是十五级的大魔术师或是十六级的半步圣域！其中还有两人周身明显没有任何魔力波动，绝对是圣域的天骑士！而这还没算上那些不能飞行的十六级大骑士，黎塞留几乎所有的强者，公开的，隐居的，为人所知的，不为人所知的，都被这异象所惊动而纷纷现身，赶往黑森林。 “呵呵，还真是大动静呢！没想到那个圣帕特里克还留下了这么个小把戏，”希罗院长靠立在办公室的落地窗边，视线掠过城中那道巨大光柱，而后转向黑森林方向，脸上的白框眼镜已经摘下，露出的眼神却如一潭死水般没有丝毫波动，“呐，我们就这样待在这里看热闹真的没问题吗？” 站在他身边的是风烛残年的花伯：“这不就是你想看的好戏吗？” “话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我知道克劳狄当年就留有后手，却也没想到他居然把第十三骑士都拉来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报四百年前的那一剑之仇啊！啧啧，不就是在虚空中漂流几百年吗，至于这样吗，这下可够那家伙麻烦的了。” 花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希罗院长的幸灾乐祸。 “嗯，我们干脆也活动活动吧，虽然那种家伙应该不会就这么轻易死掉，但那里已经被分离成一个独立的空间了，还有第十三骑士和那条魔龙，加上现在的克劳狄很可能也踏出了那半步，结果会怎么样还真不好说，况且你的那个得意弟子也在那里，最重要的是苏摩那小家伙……” “不必了，”花伯颤颤巍巍道，浑浊的双眼凝视着黑森林方向，“虽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预计，但那一位已经出手，结果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切，果然只是无意义的挣扎吗？”收回视线，希罗院长重新带上眼镜，眯起了双眼，“这样的人生真是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