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人领地（上）
“如果没有死亡的痛苦，我们怎么能够知道活着的喜悦？”冷枫脑中的影像消失，耳边传来佳爱思那独有的清脆声音，很轻柔、很淡然。 巫穆风院长给她的考题是面对死亡的智慧和勇气吧？那么，巫穆风院长为什么没有给自己任何试炼呢？冷枫想不明白。 但有一点他明白，面对死亡，佳爱思比他更勇敢，心目中仰慕的少女，都能如此没有任何顾忌的面对死亡，他又有什么理由怯懦呢？ 冷枫用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头低垂着，心中的感觉说是痛苦不如是一种空虚，好像身体的某一部分凭空消失了那样，那样不真实却又只能让人相信。 “其实，或许他们，你的亲人们，并没有受到伤害，预言术往往会因为人的心情而改变，命运的痕迹虚无飘渺，就算真存在所谓的轨迹，我相信，也是可以用人力来改变的，至少可以影像。”佳爱思捋了捋额前几丝被夜风吹乱的秀发，脸上，看不出悲喜。 是这样吗？冷枫错愕。眼前的少女似乎很不一般，她超乎寻常的魔法造诣，她层出不穷的魔法秘术，最让人吃惊的是她身上那种不合年龄的睿智和成熟……而且，她……她的身上，好像有种冷枫不理解的怅然。 她在安慰自己，可冷枫觉得，她似乎也是在安慰自己，如果他的感觉没错，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孩吧。 见冷枫不说话，只是盯着她，佳爱思善意的笑道：“……你会想回去龙之国吗？你把你的情况告诉巫穆风院长，也许院长……” 这次，冷枫没有犹豫，坚定的摇摇头，看着夜色下，南方模糊的群山群谷，以一种忧伤的神情凝望着佳爱思：“我之所以当一名我并不怎么喜欢的魔法师，就是为了他们，我不想……不想，中断学业。不论他们的情况究竟怎么样了，我都会做出我该做的成绩，我相信，有一天，他们会看到的。” 凭借万分的努力，考入傲苍学院后，穿着崭新的黑色魔法袍回乡的那个假期，弟弟感同身受的欣喜、父亲沉默却变亮的双眼，冷枫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们，对他没有期望，却依然会为他获得的每一个成功而欢愉！ 这就是亲情，没有负担，没有利益，有的只是，那一幕幕的同欢共苦。 佳爱思点点头，没有再劝，轻轻笑道：“自己选择的路，就算充满枯燥的孤寂，哪怕有死亡的威胁，也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冷枫，我发觉，我们两个的性格，在某种意义上，有些类似呢。” 冷枫回头对佳爱丝笑了笑，真诚的道：“谢谢你。” 佳爱丝摇摇头，微笑置之！ 两人回到营地时，冷枫才发觉时间的流逝，天，已经相当晚了。 营地中央，火苗偶尔闪动或上窜的篝火四周，围着凯亚、院长他们。似乎……似乎是，院长正在即时讲义！就是凯亚这个对魔法丝毫不敢兴趣的战士，也聚精会神的听着。 大陆五大大魔导师之一的强者，巫穆风院长的讲义，确实有让这个最讨厌说教的家伙凯亚安静聆听的魅力。 让冷枫尴尬的是，他跟佳爱思两人的“回归”，似乎受到难以想象的关注，竟似，盖过院长的讲义。布瑞特、凯亚，这两个队伍中跟冷枫相处极为亲密的伙伴，张大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两人，那目光…… 不是笑意、不是疑惑、不是暧昧、不是审视、不是尖锐……却是多种含义目光的糅合体！他们在想什么呢？难道，他们以为，佳爱思这种“精灵”会跟普通的他约会吗？真是的，冷枫不满的撇了撇嘴，就连一向较沉稳的沃尔塔，也投来琢磨的目光。 质疑、审视？沃尔特学长，不会也认为他和佳爱思是在背着众人约会，而觉得自己的身上应该有他所不知道的特殊才能吧。 现场中，除了巫穆风院长和佳爱思本人，所有人似乎都陷入某种猜想中…… 还真是一个……想象中，较为美妙的误会呢，但，冷枫还是很实在的人，误会终究只是误会。不同于现实，不会是事实，他在心里轻轻的叹了口气，自己还是蛮坚强的，谁也没有看出他哭过呢。 白了凯亚一眼，冷枫走过去跟院长行礼。打扰到巫穆风院长的讲义，虽不是有意的，也有表示歉意的必要。 “喂，冷枫，你们刚刚是去约会了吗？”凯亚大咧咧的问道，沙哑而粗糙的嗓音，很容易博得他人的好感。 冷枫却一阵尴尬，他觉得他的脸很烫，偷偷看了佳爱思一眼，后者一脸恬静，没有什么反应……冷枫心里涌起莫名的失望，心里有鬼就像自己这样的人，才会在所谓的“误会”面前，浑身不自在。就像心底的秘密被人发觉一样…苦笑一下，他在心底告诫着自己：“少年啊少年，你应该成熟起来才是。” 冷枫还没得及回答，坐在院长旁边的，佳爱思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声音传出：“刚才狐狸先生，找我帮忙。” 她的话不是解释，当然，更加不算“解释就是掩饰”，就像叙说一件不大不小的琐事罢了，她的态度很好的说明一切。 冷枫敏感的捕捉到沃尔塔学长眼里的释然，这让他很不舒服，难道，他只能通过“跟佳爱思约会”这样的事，才能让人觉得他有不同寻常的才能么……这种不舒服，只持续了一秒。 下一刻，他郁闷的发觉，他身上，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让人重视的才能。玛法大陆，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沃尔塔学长，其实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一个人，年纪轻轻，却已是中级魔法师！ 这样的成绩足以让沃尔塔学长背上“天才”的光环，玛法大陆，天才往往都是十分骄傲的家伙！但是，他跟沃尔塔学长虽不算太熟，旅途的时间还不长，相处也不算太多，却很容易看出沃尔塔学长的平易近人！ 只是，布瑞特、凯亚，可恶的两个家伙，竟然喝倒彩！ 不可饶恕！看我的火球术！冷枫大叫着挥舞魔法杖，当然，只是吓一吓二人罢了。 时间的流逝一直都是那么难以引起人的注意，不知不觉，白天的旅途和夜晚的黑色所带来的倦意，开始席卷众人。 那一晚，冷枫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许多…… “前面的城镇好安静……”凯亚用手遮着眉毛处，在冷枫身边仅用双脚轻夹马腹停住了马，转头对他说：“像你一样安静，你今天都不太讲话，昨晚真的是找佳爱思帮忙吗？独处的时间蛮长哦。该不会是你也向她表白，因为她拒绝了你而感到情伤，就像是身处雪地的野兔或者雨中离巢的鸟儿……” 多亏性格粗鲁的凯亚还能够讲出“情伤”之类的话，冷枫瞪了凯亚一眼，轻轻侧着头看着布瑞特，布瑞特和沃尔塔学长两匹马并在前面。日正当中，太阳直接投射在玄奥帝国干燥的漠地，整面干硬的黄沙，但也有些黄色的石头被炽热的阳光烘得裂开来。 “老师，这块领地好安静，该不会是玄奥帝国的士兵叛乱所以？”说话的是佳爱丝，她转头向马车上的院长说话，巫穆风院长依旧在看书，一本有点厚，绿色皮的精装书。 某位哲人说过，书籍可以增长人类的智慧！ 巫穆风院长，一个伟大的法师，或者一个伟大的诗人，就应该这样不断把握时间充实智慧吧？巫穆风院长闭上眼睛：“我感觉不到前面的领地有人的生气，一点人也没有。” 巫穆风院长的感觉，应该是不会错的！那么，也就是说，近在眼前的这个领地里没有人，玄奥帝国，人口在大陆诸国人口算是相当密集的一个。整个领地，没有一个人！ 战争啊战争…… 大家所能想到的，除了战争，还能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