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真相
“黎总。你不是说江总有点事迟点到，他到底什么时候到。”江水泉还在河滩搏杀，这边赵山河等人和黎漆却是谈得融洽。不过对于江水泉迟迟不出现，几人心里还是有点不慢。不论什么时候，不守时的人都是不受欢迎的。 “我们两个老头子不所谓，可是章台和杨总都忙得很，章台可是专程赶过来和江总议事的，明天一早还得回去呢。杨总就不说了，哪天不是大忙人啊。”赵山河心里有点不耐，当然，如果单单是不耐烦还不至于让他说出责怪的话，这些老来成精的家伙城府哪能不深。江水泉久久不来，让他心里没什么底，总觉得其中有什么猫腻，是以就敲打敲打黎漆。他看得出来，现在的黎漆，是江水泉的下手。 “江总也没给我具体讲是什么事，可能是到政府大院看长辈去了。”黎漆笑呵呵地回道，却是不忘搬出江水泉政府大院的长辈，压一压赵山河的气势。毕竟现在桌子上，自己虽然是主人，但来自三方的客人分明已经结成统一战线了，“赵总现在的年龄一定是深有体会，不论是多么位高权重的长辈，在后辈面前都是啰啰嗦嗦的老人，江总现在多半是脱不开身了。” 赵山河赵山文两兄弟的默契相当好，在任何时候都能用眼神交流彼此的意思。而章台低头不语，别看在座的人就他最年轻，但说到城府，或许正没几人比得上他。蜀都那场轰轰烈烈的打黑运动，牵扯得有多深，只有他们这个层面的人才知道，*，国外黑势力的介入，高官洗钱等种种黑幕纠缠在一起。在这么大的一滩浑水中，章台能脱身而出，不但没受伤，还扩充了自己的势力，趁乱一统蜀都黑道。足见其手腕之高超。 “大院里的朋友我还是认识几个，不知江总的长辈是谁。” “你们知道江总的女朋友是谁不？”黎漆只是稍作提点，他不信这几个人在找江水泉合作之前就没有调查过江总。 被黎漆这么一点，除了章台，其他几人心里就亮堂起来，同时心里也明白了，这个江水泉，背后的底子着实过硬。在上京的关系或许还是山高皇帝远，难免有鞭长莫及的时候。但在省内有这个头号人物罩着，那可就大不一样了。俗话也说了，县官不如现管。而要说这陈书记，那也是入主中央的地方大员，在上京的影响也不可小视，说得不过几年还能往上挪一挪了。 政治圈里人不排斥商人，但前提是商人要有那个资本和他们结交，但对于黑道却是避之莫及，除之后快。对于江水泉漂白，想来他身后的长辈和朋友都是很支持的，只要能搭上江水泉这条船，漂白以后肯定也有极好的发展方向。 黎漆神色不变地吃着菜，心里却知道，自己这一句话，不知道为江总和这几人的谈判加上了多大的筹码，而那边因为这几句话不知道能做出多大的让步。权力的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这样。我给江总去个电话，看看他什么时候能来。”黎漆笑着出去了，他的主要目的不是催江水泉，而是留给几人一点时间去消化刚才的消息。 “喂。”江水泉低沉的声音响起。 “江哥。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需要我调人来帮忙不。” “不需要了，我已经搞定他们了。赵山河等人的态度怎么样了。” “呵呵。江哥，我看赵山河他们之所以来找你合作，不光是看上深山雄厚的资本，肯定也对你在政府上层的关系有所耳闻，今天我顺带提了一下你在大院的长辈，他们的态度变化了很多，想来是确定了这样的消息。今后的谈判中他肯定能做出很大的让步，新一轮的打黑运动就要了，除了杨国强，其他两方可都是急着找个靠山金蝉脱壳了，我们一定要狠狠地宰上一刀。”黎漆声音虽然不大，却很是兴奋。 “黎漆啊。凡事眼光要看长远一点，这次多分一点股份有什么用，能有多少钱？几千万？大家以后都是合作伙伴，而他们几个的能量也不容小视的。今日给他人方便，就是日后给自己方便。”江水泉怀里抱着几把AN94，背后也绑着好几把，微笑着提点黎漆。 “我明白了。” “对了。黎漆，我问你个事，如果我看上河边的一个码头，你能不能明天上午就帮我把他买下来。钱不是问题。” “江哥，哪能要你出钱呢。你给个地址，我明天午饭前一定帮你办成这事。”黎漆根本不过问江水泉买个河滩边上的小仓库做什么，而是一心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以表自己对江水泉的忠心。 江水泉满意地“恩”了一声，就挂了电话。至始至终，两人都没有谈到江水泉什么时候来的事情。都明白，既然如今在心理上占据了上风，那么江水泉肯定就不会去这场饭局了。他要等，等赵山河等人主动找上门，主动提出优厚的条件，然后自己再推让一部分回去。名利双收，才是江水泉想要的。 黎漆的办事效率真的不错，第二天一大早，黎漆就按江水泉的描述找到了那个空仓库，想直接派人把那个仓库占了下来，但里面的东西都不去碰，然后再慢慢地找到了那个仓库的拥有人。 这个仓库本来就很久不用，主人老早就想倒手卖掉，但没人愿意出高价，现在广川的黑道大哥亲自早上门来，价格也公道，仓库主人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是以才上午十点过的时候黎漆就打电话给江水泉，说是一切都办好了，就等江水泉去签字了。 “我就不去签字了，你直接签你的名字好了，产权证你保管好，我也只是拿这个仓库放点东西，以后说不定你也用得上。”江水泉也懒得去了，一个仓库他也是可要可不要，之所以要黎漆尽快买下这个仓库，是因为昨天自己和索菲亚来回三四次，把那些五类部队的枪械移到千米外的另一个仓库去了。今天下午只要开车过去，把这些武器再转移一次就可以了，至于地点，这么多高级枪械，随便买个屋子把枪械藏进去也是划算的。 黎漆很高兴江水泉对自己的信任，笑呵呵地应了声是。 “对了，你帮我联系一下赵山河几个人，中午的时候我和他们好好谈谈。”江水泉说话就挂了电话。 “你倒好，军队都杀到头上来了也不知道收敛，还要去谈生意。”索菲亚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狙击枪被她拆了又装好，装好又拆掉。 江水泉含着烟，对索菲亚笑笑，不说话。正因为现在政府的暗中打黑已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江水泉才急着和他们谈生意。江水泉唯一的选择就是退，退得越快越好。江水泉不是没想过去找老丈人，但他也摸不准陈叔对这事是什么态度，会不会直接拆散自己和陈一素都是两码事。 所以现在的江水泉要抱住自己性命的同时用最快的速度漂白，等到漂白成功的时候再拉上陈一素去求求老丈人，自己联系一下赵天翔，陈一素也可以去找那个薛浮竹帮帮忙。这样自己就能度过这次危险。 三海。 露天的咖啡座，靠着江水，能看见一艘艘游船慢悠悠地开过。一位妩媚丽人，微卷的柔顺黑发如同瀑布倾下，穿着件紫色露肩针织衫，下身一条白色中短裙，缀着水晶的高跟鞋把穿着黑丝袜的小脚衬托得可爱至极。未施粉黛，却天成妩媚。她正对江水坐着，留给路人一个无限美好的背影。 丽人的面前摆着杯喝了小半的咖啡，手里捏着根细长的女式香烟。朱唇微张，吐出清香的烟雾，煞是妩媚无比。 像这种摆在滨江路上的露天咖啡座，也是比较昂贵的消费场所，旁边设立了专用的停车位。一辆银白色的玛莎拉蒂优雅地停靠进来，穿着白衬衫外套黑马甲的服务生始终保持着矜持的微笑，来到车前，在跑车刚刚挺稳的时候，就轻轻地拉开车门。驾驶座上下来一位清丽但冷傲的年轻女子。穿着黄色衬衫，打着黑领带，时尚而端庄同时在她身上融合，让服务生对眼前的出众的美女一呆。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为女子引路。 女子却是轻摆了下手：“不用。我有朋友先到了。”直接走向了坐在靠江位置的那位妩媚丽人，自始至终都没看上那个服务生一眼。 黄衣丽人坐下后，先是叫来服务生点了杯咖啡。然后看了对面的妩媚女子一会，轻笑道：“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 妩媚女人不带表情地看了黄衣丽人一眼，又继续看着江水，道：“愁。” “哦。陈军师，你也有发愁的时候，除了你男人，我实在想不出来谁能让你愁。”妩媚女人自然就是陈一素，而和她说话的，就是吴寸曲了。寸曲轻笑着，不知话里是嘲讽还是酸意。 “寸曲。我爸还在深甽是市长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算算时间，也有个五六年了。你的性格我了解。”陈一素吐出淡淡一口烟雾，眼眸深邃如幽深夜空。 面对这样的陈一素，吴寸曲生平第一次有了点自惭形秽的感觉。话里微有不悦和讥讽：“当然，从我认识你，我就看错了人。” “不。我看错了。真的看错了。突然又有点看不懂了。” “江水泉吧。”吴寸曲的心，没由来地一阵心痛。 陈一素瞄了吴寸曲一眼，微笑道：“心痛了？” “陈一素。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讨厌，我自己的心事却总是你比我更清楚。” 服务生端上来咖啡，故意很慢地为吴寸曲摆上，口中还慢悠悠地介绍着这杯咖啡的名字和好处。他也就是现在两位美女身边多站一会，甚至有点好奇两位美女在聊什么话题，看自己能不能插上两句嘴，认识一下就更好了。却被心情大为烦躁的吴寸曲瞪了一眼。服务生的话语嘎然而止，灰溜溜地走掉了。 “不光是你，有时候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讨厌，为什么总是把事情看得太透彻。”看得出来陈一素心情很低落，根本没心情和吴寸曲争论，“你看上水泉我清楚，你看上他什么地方我也清楚。所以现在听见我说没看懂他，你觉得你眼中那个干净却不失枭雄气质的男人没了，所以心痛。” 吴寸曲也看着江水泉，咬牙说道：“陈一素。你是不是被你的男人气疯了没地方发泄，今天专门把我找出来当出气筒的。我心里的事，你看见了就看见了，说出来干什么，好玩？找找我比你低一等的感觉。” “寸曲。你的心多久没这么浮躁过了。” 陈一素的话让吴寸曲愕然。她却又感叹了一句：“女人，爱情。理智的杀手。” “陈一素。你说对了，我现在很烦躁，所以有什么话就快说，没说的我就没那耐心和你耗着了。” “回深甽去吧。”洁白如玉的手指轻轻一弹，烟头被陈一素抛下了大坝，白点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深黄的江水泉中。她叹口气，看吴寸曲显然是没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如果不想你下半辈子后悔，就回深甽去，看看江水泉。不知道以后你还能不能看到她。” 吴寸曲先前被激起的怒火瞬间就被抹灭得干干净净，她眼皮一垂道：“发生什么事了。” “江水泉杀了李跃鹤，被薛浮竹揭发给李家知道了。”陈一素的语气很淡，但吴寸曲知道，她很愁，也许这是这个名动京华的女人这些年来第一次手足无措。陈一素最亲近的男性莫过这三个人，但现在男友杀了挚友，而另一个挚友要至男友于死地，被夹在三方中间的她此刻真的成了手足无措的小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将被置于死地的人是江水泉，吴寸曲倒是很乐意看到陈一素现在的处境。 “你也没有办法救他？”吴寸曲低头搅拌着咖啡，背光的脸陷在一片黑暗中。 “我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女人而已，能有什么办法。军师再厉害，毕竟不是将军，不是王，只是站在他们背后出谋划策的人。现在是将军和王联合起来要江水泉的性命，我能有什么办法。别说是我，现在就算是甫家要帮江水泉都不可能。这次死的，可是李系的第三代领军人物，李系还既有可能跨国第二代直接继承李老的在李系内的位置。整个李系都疯了，我看没人保得住水泉。” “江水泉知道不？” “我还没告诉他。这种时候，越是知道得清楚就越是胆怯，虽然他没多大希望挺过这一次，但我总不能托他的后腿吧。” 吴寸曲的眼睛一瞪，随即又笑得讽刺无比：“陈一素啊，陈一素。你什么时候开始，连自己也骗了。不告诉江水泉就是为他好么，李家势再大，以你在南方的能力，帮他偷渡躲到国外去总行吧。你是无法接受你的男人做一个阶下囚丧家犬吧。从你走近江水泉的那天开始，你就总在影响他，塑造他。我看你这个冷血动物从出生到现在根本就没有恋爱过，就算这次也不过是享受塑造和控制一个人的乐趣。” 吴寸曲的话里透着寒意。而陈一素，似乎被这句话说动了，低下头，静静地思考着些什么。吴寸曲却已经失去了继续和陈一素说话的耐心了：“你救江水泉，我救。”说罢，吴寸曲提起手提包救准备离开。 “救了以后呢，李家的报复，你承受得起吗。” “大不了我们吴氏退市。”留下一句话，吴寸曲怒气冲冲地消失了。 吴寸曲上了车，直接打电话让寸剑帮她订一张前往深甽的机票。然后有一个电话打到了出去。接电话的是一个老人：“丫头，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斯特里家族的婚事我答应了。但是我有条件，只要你付得起代价，我听你的，而且戏都给你做足，斯特里那边会认为我是心甘情愿的。”吴寸曲没有丝毫的客气，冰冷而生硬得好像只是在谈生意，而不是和家里的长辈说话。 “你说。”老人平淡地问道。 “我很快就要闯祸了，代价是吴氏可能要退出华夏市场。而我要一队世界上最优秀的雇佣兵，还要借用你在东南亚的人脉。” “好。”即使吴寸曲提出的代价是吴氏在华夏近百亿美金的资产转移，但电话那头的老人还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让你的雇佣兵三天内到深甽来。”说完，吴寸曲就啪地一声把电话扔在副座上。 拉斯维加斯的一处别墅，近百米平方的书房内。满头银发的老人还在对着电话说：“丫头啊，注意保重身体，有什么事交给雇佣兵们，你照顾好自己。”电话那头没挂，却也只有沙沙的声音。老人听了一会，才挂掉电话。无奈地笑笑，自语道：“哎，这丫头。” 老人按了一下书桌上的按钮。不一会，一位穿着燕尾服的中年人走进书房。微微躬身，说：“老爷。” “我们可能要退出华夏市场，准备一下资产转移的工作。另外联系一下ICN，我要三队五星佣兵团。再和东南亚的负责人打个招呼，叫他们近期协助寸曲的一切行动。”老人吩咐了几句，就靠在椅子上假寐起来。而那个中年男子，躬身行礼后就退去了。整个过程，他都没有问过怎么做和为什么。 而此时的江水泉还不知道，一场在国家最高层针对他的阴谋已经展开。坐在饭店包间，等着赵山河等人的他，还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迅速漂白就可以逃过这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