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续命丹!
暮雪此刻甚是惶恐，她所犯的这许多罪行，当年被罚做苦役思过，只是师父一时在气头上不愿见她，此罪过并不算完，时隔十二年，师父今日旧事重提，必是心里有了决断，要真正降罚于她。 “扑通”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首，头也不抬的道：“暮雪未婚生子，违逆师意，自知罪责深重，师父但有何罚，暮雪绝不敢二话！” 玄孤师太嘿嘿冷笑：“你倒痛快！，那我问你，你如今心里可还记挂着那魔头？” 暮雪心里轻颤，轻咬下唇，过了片刻，才低声回答道：“……弟子不敢！” 这句话回答的却是有些婉转，不敢！却不是正面回答，说一声：不再记得。 不过玄孤师太似乎没有听出话中的漏洞，面色略有舒缓，心想：莫不是过去了十数载，终于还是起了作用？随即眼皮一翻，又问道：“倘若那魔头找上门来，你又如何？” 轩辕暮雪怅然若失道：“弟子十数年前偶遇到他，实乃生平绝无仅有的大劫，以至如今修为停滞不前，若不能臻破此劫，暮雪愿终身隐于乱石谷‘碑林’整理道法，或于后山‘塔海’清静地除草守墓，无念无求，更绝无颜见任何人！” 一边是师父，一边是丈夫，情义两难抉择，她闭上眼睛，实在不愿记起这十数年的每一个辗转翻覆的日夜，这也因此令他的修为停到了一个无法突破的瓶颈。 刁云敏在一旁却听的精神大振，巴巴的看着玄孤师太，恨不能立即代师父答应她去后山，少了这么个有力的竞争对手，她成为掌院的可能会大大的增加。 玄孤师太听到这里，望向暮雪的眼神中也夹杂一丝轻蔑，鼻间一哼，呵斥道：“暮雪你该知道，我们修道之人，历练魔劫，乃是应有之义，魔劫越大，超脱之后的境界越高，天下没有无劫不阻的人，总有人困顿在某一步，所以今生的成就也就止于那一步，你不过遭受这点挫败就已经心灰意冷了么？还是说你真的就只有这点斤两？停驻不前？” 暮雪羞愧难当，低头道：“弟子令师尊失望了……” 这番话实在是她受罚十数载也道心难圆，苦闷之下的颓废之言。 一旁的刁云敏听师父言下之意，似乎对师妹还有期望，不禁狠狠向暮雪瞪了一眼，连忙加了一把火：“师妹十二年修为未有寸进，我看她也无望证道了，唉，真是可惜了！” 玄孤师太登时想起来，仔细端详暮雪，心道：“不错，人生苦短，若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能有几个十二年？十二年未有寸进，我还要你这逆徒何用？不如许给妙色公子，不但能得到不少灵丹妙药，还能拉拢药王谷的关系，日后悬空山掌教之争也多了一份依仗。” 暮雪只觉的师父此刻的眼神，如同是在打量一头待价而沽的牲口，如何才能变卖出更好的价格，心里难受的如刀割一般伤痛。 玄孤师太端详片刻，突然神情凝重的微微点了点头，心中似乎有了决断，问道:“暮雪，我且问你，师父的话你可还听？” “弟子承受师恩深重，师父但有所命，弟子自当尽心竭力，莫敢不从！”暮雪拼命点了点头。 “好！”玄孤听到这句话，挺身站起，立在厅中央，从左手拇指指间解下掌院墨玉指环，高高举过头顶，说道：“青枫院弟子轩辕暮雪听候师命！” “暮雪在！”师父突然拿出代表掌院身份的墨玉指环，莫非要降罚自己？暮雪惶恐，慌忙跪下。 “暮雪，你失身魔头，欺瞒师父，私生孩儿，令山门蒙羞……这一切师父可以全不计较，只要你答应嫁给这位妙色公子，不仅以往过失全无，而且还因这桩婚姻和药王谷交好而有功于门派。” 之前师父的眼神早已经看得暮雪心里发毛，头脑中也是一片混乱，此刻师父竟然以掌院墨玉指环，以师命强行许婚，更是令她茫然失措，惊得呆了 暮雪大脑一片空白，她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的事实，颤声问道：“师父……，你……说什么？” “我说，令暮雪你与公子李园成姻，与药王谷以结永好！”玄孤师太大声重复道，完全不顾忌暮雪的感受。 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暮雪的心里在痛，刀绞一般的剧痛，被最亲近的师父所抛弃，被最尊敬的人所利用，这种感觉最是心酸与痛苦，就象是被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一刀。 看到往日性格最为坚毅的师妹第一次落泪，刁云敏的最为兴奋，仿佛看到师妹从此一蹶不振的场面，再无法和自己抗衡。 妙色公子李园适时的伸出手掌，向天起誓道：“暮雪仙子不必如此，我敢保证日后对仙子一心一意，对你的孩儿也视若己出，如违此誓，天地不容！” 暮雪放佛没听到一般，只是流泪，过了好半晌，才调整情绪，沉声道：“婚嫁大事，暮雪不敢做主，还要我父亲轩辕古首肯！” 父亲最疼爱自己，定不会令自己下嫁这种宵小之辈！师父虽然长辈为尊，但却不可越父亲之权。 “你爹？”玄孤师太面容上闪现一丝嘲弄之色：“你爹他已身遭不测，恐怕不能为你做主了……” 这一记重磅炸弹，突然炸响，暮雪差点跳起来，失声惊叫道：“我爹他老人家怎么了？” 玄孤师太长长的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爹轩辕古奉皇命讨伐逆贼河东王，被其用计陷害，在东海身消道陨，尸骨无存，天**个月已降旨封功，设衣冠冢厚葬。” “我爹洪福齐天怎么会死？不可能……”暮雪只觉晴天一个霹雳打中自己，差点晕死过去。 只听玄孤师太冷冷道：“世上怎会有永生不死之人，强如轩辕之祖轩辕大帝也不是与道同逝？轩辕古又多了什么？况且，你私通魔头，被轩辕家主严令禁止回归家族，你爹轩辕古为了抢占战功，有本钱替你说情，经历了多少次生死凶险的战斗，你这不孝女又知道多少？” “爹爹……” 暮雪的眼泪更是流的无以复加，仿佛世界坍塌了，无助、绝望写满凄美的脸庞。 壮年身死，初失父亲的悲伤是任何一个孩子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 玄孤师太叹了一口气，慢声道：“暮雪，你父已然逝去，这世界上又少了一个疼爱你的亲人，师父自当代你爹轩辕古担起照护你的职责，你十多年前，年幼无知，与邪道魔人为舞，无论是你爹和我都不愿看见你泥足深陷，这李园公子虽然少年风流，但是他已经保证婚后绝无二心，此刻悬空山和药王谷的几名长老便是见证，况且李公子仪表不俗，资质不凡，又拜丹王吴焰为师，日后前途无可限量，实是佳夫良配……” 本是安慰暮雪，话题一转竟然又说到劝婚的事情上去，说着，又由袖筒内抽出一封书信，道：“况且，此事并非我老太婆一人专擅独权，这也是你们轩辕家长辈们的意思！”说完令身旁弟子将书信递到暮雪面前！ “惊动了轩辕家长辈？”暮雪着实吃了一惊。 暮雪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接过书信，上面火漆完好，撕开封皮，里面内容寥寥，但大致意思竟然如玄孤师太所言，父亲大战河东王，被其用计谋害，要她节哀，又令她嫁给面前这位李公子，挽回私交魔头的家族声誉，也能因此回归家族，才有进入祖坟为轩辕古拜祭的资格，下面署名竟然是——轩辕容城。 轩辕容城乃是轩辕世家之家主，无论年龄还是声望、地位都是轩辕世家第一长者，暮雪简直难以置信的抬起头，看向妙色公子李园，愤然道：“你到底给了大长老什么好处？竟说动他老人家为你说情！” 公子李园似乎等了很久，终于听到暮雪问起，脸上颇为得意，大声说道：“我听说轩辕老家主年老体迈，所以亲自上门送了他老人家一粒回光丹，一粒续命丹，寥表敬意，这些可都是看在暮雪仙子你的面子上！” 大厅本来就不大，加上公子李园有意炫耀，加大了声音，以至于声音甚至传到了厅外。 听到这两味丹药的名字，原本极守规矩的悬空山弟子，都不禁惊呼出声，静寂的大厅内顿时惊叫声一片，甚至有一名弟子惊讶之余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失口叫道：“那可是能延长活人寿命的续命丹？” 玄孤师太回身狠狠瞪了一眼，那弟子才知道失了身份，连忙灰溜溜低下头，但耳朵仍然树起来，期望得到答案，印证自己的猜测。 公子李园很满意的看着众人动容的表情，撑起折扇，装模做样的扇了几下，才慢悠悠的说道：“那粒回光丹相必大家都知道，回光返照之意，只是用来吊命的，在弥留之际服用，燃烧身体的活力和机能，勉强支撑三天不死，是用来安排后事用的；那粒续命丹就大不相同了，不仅没有半点副作用，却又能延年益寿，以轩辕容城的体质来算，延寿两年，丝毫不成问题，那可是两年啊，两年能做不少的事情了！” 不想对方竟然下了如此大的手笔，难怪轩辕家主都能为其所动，相比师父也……也应该收了价值不菲的礼物吧！ “公子真是大手笔，想必苦心筹划很久了吧，那回光丹固然珍贵，但花点代价总能得到，但能延寿续命的丹药从来都是无上丹品，那粒续命丹即便是丹王吴焰那里，恐怕也没有几粒吧。”暮雪不禁无奈的苦笑。 “仙子真是识货之人，这续命丹我师父之处也不过……也不过只有两粒，在下费尽千辛万苦得到一粒，便只为了暮雪仙子你啊，你这可明白我对仙子的情深意重了！”李园故意将丹药数量说的极少，好显得自己付出代价的巨大，借此讨好暮雪。 本以为暮雪会有哪怕一丝的感动，谁知她却绝望般的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置若罔闻，连说个‘不’字都不屑为之。 暮雪想到大长老那封书信，火漆未动，师父便能知道内容，就知道她非一时意起，显然和李园已筹划了许久，只是自己此刻方知罢了。 这公子李园也算苦心孤旨，竟然能在爹爹遇害之后，自己在家族中再无地位之时，悬苦之际，买通大长老和师父，以此逼婚…… 一想到父亲轩辕古，暮雪的眼泪便又如断线珍珠般洒落下来，自己作为女儿却因为触犯族规，被排除在外，甚至连进入祖坟祭奠父亲都成为不可能…… 父亲没了，丈夫不在身边，自己受师父和族长联手欺压，种种委屈加在一起，直令暮雪的眼泪越发不可收拾，哭的撕心裂肺一般。 大厅上众人面面相嘘都不知道怎么好，李园也有些尴尬，将求助的目光投向玄孤师太，玄孤师太颌首点了点头，突然将声调提高，大声喝问道：“暮雪，人死不能复生，哭你也哭过了，你和李园公子的婚事到底意下如何？” 暮雪又哭了一阵，才抹了抹眼泪，无力的苦笑道：“师父只给了一条路，暮雪有选择的余地么？” 玄孤师太听到话中有责怨之意，皱眉道：“你要知道，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听师父的话，嫁给李园公子，你爹轩辕古地下有灵，也会放心的！” 暮雪自知师父孤意已决，再多说无益，叹息闭目摇头：“从今天开始，我要为父亲守孝三年，天大的事情，等三年后再说！” 缓兵之计么这徒弟真是大胆，竟然敢公开违逆师意了？ 玄孤师太眉毛一竖，凛然道：“不管有天大的事阻拦，你与李园的婚事，今日非要定下来不可！”语气决绝，声震厅堂。 众弟子听到这番话，都不禁面面相嘘，谁也没想到玄孤师太这样跋扈专权，要说师父撮合弟子婚事倒也常见，但是以师命非要弟子嫁给谁谁谁，倒真的少有听说。 出乎玄孤师太的意料，暮雪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够了！！！” 一直沉默着的杨欢，再也忍不住了，突然怒吼一声，如平地惊雷，乍然响起，令青枫院掌院玄孤师太也不禁惊讶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