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斛煦挽歌
“我不知道，杨德今天的缄默是对还是错，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他绝不会出卖别人以求前程的。而这，朋友们，就叫正直，也叫勇气，那才是领袖的气质！”说话的不是别人，真是杨德的父亲，杨利威。 作为一名联邦议员，他非常反对校方的做法。几日前，杨德几名同学戏弄校长，而杨德刚好看见，校长逼其交代主谋，并表示不追究他的过失。 杨德对此表示出极大的反感，于是校方将他的父杨利威亲叫来，在听取了双方的陈述之后，杨利威只是简单的训斥了一下杨德，但对于校方的做法，非常的不赞同。 “不出卖别人以求前程”，是正直也是勇气，杨利威辩护不是为了护犊，更是为了一种由来已久的优秀品质辩护。 一种风气的形成，必定有其历史的土壤；而要将他消泯，更是难上加难。这种千百年历史进程中的“告密揭发”思维还是时常作祟，心理学家认为，不确定性会使人处于恐惧和焦虑的状态中，学生时代播洒下“不信任”的种子，将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 不告密、不揭发，与其说是一种可贵的品质，不如说是一条道德底线。告密成风的社会，是人人自危的社会，告密使人与人之间失去了最基本的信任，甚至互相倾害，冲击人类的价值判断，毁掉社会的道德基础。 丢下了目瞪口呆、面红耳赤的校方领导，杨利威带着儿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校长办公室。经过篮球场的时候，几名正在追逐的同学，不小心将球扔出了场外，直奔杨德父子二人而来。杨利威闪身接住了球，在地上拍打了几下，用力一掷，就将球从场外投入了篮筐内，微笑的对着那群孩子点了点头，扶着杨德的肩膀，说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抬头看着父亲，小杨德指了指星空，再看看父亲。 明白了杨德意思，杨利威继续说道：“如果你有自己的梦想，就要去努力的实现，去捍卫；当别人嘲笑你的时候，你一定要更加努力，全力以赴的去实现，爸爸是这样的人，如果又不知道问的答案，我一定会告诉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何去寻找答案，并且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找答案，不要人说你不行，即便是我，也一样。”语重心长的教导着杨德，父子二人相互依偎着，朝着高大的校门走去。 ********** 回忆起童年往事，站在临时服役的大禹号舰桥观察窗前，看着斛煦星原来的位置如今已是一条残破狭长的陨石带，数十亿鲜活的什么在三年前的大战中消逝，其中包括自己的父母双亲。 那个黄昏下伟岸的背影，语重心长的告诫，铸就了杨德非凡的性格。在于闫肃的彻夜畅谈中，对于自己双亲的死亡始终不能释怀的杨德，终于解开了心结。 那一夜，娓娓道来的闫肃，对着杨德，还原了斛煦毁灭的全貌。。。。。。 ********** 公元7893年末，斛煦遭受攻击前一小时。 太白星系的恒星照耀着这颗墨绿色的行星，刚刚在晨曦中开始了新一天的人们，日复一日过着平静的生活，丝毫没有什么不妥。 学生集训营的孩子们玩耍着，远处青山碧水，几顶橙黄色的帐篷外，袅袅的炊烟缓缓冒起。三三两两拿着水桶，从营边小溪中打起了水，被老师们安排着正准备开始制作早饭。 男生们忙完之后，在一旁的空地上玩着磁力滑板，喜爱街舞的‘斗士’们在音乐中相互cao练着。 “该你了。”玩着迷你橄榄球的一对情侣幸福的笑着，互相对望着，女生戴着护膝，正打算虚晃一下，冲过男友。 ********** 而此时无人关注的斛煦星轨道上，闪烁过几道光芒之后，尖锐如同鸭舌般扁平的截击舰突然从时空中出现。 “进入倒计时准备，所有功能完好。”合成的机械女声传播在各舰艇之间，“所有部门听令，各就各位。”冰冷毫无感情的继续播报着，战争机器的利刃已经悬挂在了斛煦的头上。就在播报的同时，更多的截击舰跳跃出现。 “基础设备：完好;电脑设备：完好；各部门人员就位。”检测完所有抵达舰艇之后，便开始执行翻转舰身的命令。“设备完好，请按照程序进行。目标：所有军事设施。” 联邦的边防部队此刻还毫无察觉。 对准了正在沐浴着光明的斛煦，调整着火炮的角度。漆黑的太空中，沉闷压抑着，如同暴风骤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 斛煦星洲际公路上，飞驰着来往的磁悬车行驶在交错如蛛网班的道路之中。 “不，别担心，我会及时赶到机场的。”李菲悦边注意着前方来往的车辆，边通过耳麦与自己的丈夫通着电话，窗外是飞驰而过的绿化带。 “时间够么？”电话那头是杨德的父亲，杨利威。 “够了，从家里到机场不过就一小时的路程，安心吧。”笑着回答丈夫的问题，安慰道。 儿子在军队训练时失误而被开除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夫妻二人，反而令他们兴奋，能提前见到退役的儿子，一家人多年未曾团聚，而这未必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早已退休的杨利威杨议员，在当地与妻子共同经营着一家地产公司，而杨德的归来，正好能给予公司注入的新的活力。 前一天的的视频通话中，已经将此告诉了儿子，虽然发觉杨德不大乐意，但杨利威并未多说，只觉得只要回来就好，一切都可以再重新安排，自己多年议员的关系还是能让杨德有一份安稳的工作的。 ********** 太空中继续调整着位置的战舰终于对准了斛煦，先遣部队从截击舰的腹部喷涌而出，如蝗虫般涌入了大气层。 公园内，带着孩子玩耍的母亲看下的看着喷泉下嬉戏的孩童，偶尔略带愠色的训斥一下他们之间出现的危险动作之后，又恢复了笑容。 “核能设备已经启动。”机械女声重新响起，太白星系的恒星将自己的的光与热反射在截击舰的身躯之上。近在咫尺的是斛煦最后的美丽身姿，谁也不会想到，今天这个边陲的城镇将被历史铭记。 时间一点一滴的的流逝，准备完毕四散开来的截击舰开始变换队形，将斛煦包围在由机械编织出的巨大网格之中。 滴水石穿，机器毁灭时间，时间再造机器。 茫茫斛煦人海之间，时间突然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一场旷世绝伦的战役分布在太白星系的7个星球共十六次将因此而展开。联邦千百年来遭受了第一次前所未有的本土争端，而时代赋予的使命在宏伟的宇宙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生存在斛煦上的无数民众即将坠入水深火热，但并无人知道，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无情的毁灭。 终于，喧嚣的人群在空中突然出现的“黑鱼”战机中开始了恐慌，人们争先恐后的奔跑了起来，飞速略过的战机在空中不断徘徊，等待着最后的指令。 整个斛煦乱作一团，而此刻才刚刚有所察觉的边防部队得到了从煦首府传来的通讯。而这，却成为斛煦最后的绝唱。 ********** 东瀛帝国边境作战指挥中心内，东条石原将军正盯着屏幕，帝国策划已久的的偷袭计划将在他的手中展开。 忽视华夏大地由来已久，不自然眨动了一下眼皮，潜入的舰队传来了消息：“指挥中心！我们已经达到目标上空，轨道降低中。“ “启动程序二。”东条下达了指令，紧张的坐了下来。 就在同时，联邦首都同样也传来了从边防军那得来的斛煦的最后消息：“瑞影控制基地！瑞影控制基地，这是斛煦，东南方向发现不明国籍飞行物！请求支援！” “防御网遭到袭击！” “不明飞行物越来越多！看起来来者不善！”越来越急促的通讯员声音已经开始嘶哑了起来！” ********** 驾驶着“黑鱼”战机的飞行员带着铠甲般阴冷的面具，眼部的挡光镜反射着仪表盘上红色的攻击倒数时间。 “我们马上就坚持不住了！” “坚持住！我们正在赶来！” “。。。嘟。。。。” 边防军嫦娥号、炎黄号母战斗群的指挥官们在通讯终止后越发焦急起来。鞭策动力舱全速前进。 如果从太空中远望，两艘巨大的舰艇呈现着被包围在数十艘战列、巡洋、攻击、侦查等舰艇的中央的战斗队形，而阵列末端是密密麻麻来回多舰艇之间的补给艇，高速前行的战舰并未影响到他们的作业。 “嫦娥，嫦娥，你们是否还能收到信息？请回话！”炎黄号的舰长呼喊着，眉头已经完全挤成了一团。 “没有讯息！我们与斛煦完全失联了！” 坚持住啊！斛煦，所有人都想着，没人停手，反而更加迅捷起来，每一个人都想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能尽早赶到斛煦支援。 ********** 东瀛边境指挥部。 “两艘航母正在赶往斛煦，但木已成舟，回天乏术了。”美貌的副指挥官回头对着东条说，“我猜他们没人将知道会发生什么。”指挥室内气氛依然紧张，尽管所有人都知道不论如何，斛煦必毁无疑了。但不到最后一刻，没人敢有丝毫放松。 “将来他们会感谢我们的，”眼看大功告成，东条略微的放松了口气，想象着自己攻占联邦全境的画面，“开始吧！” ********** 截击舰的火炮此刻全面启动，每分钟30次的规律的投送着炸弹 穿透云层，打开固定翼，剥离外壳，启动制动，精准迅速的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之后，带着冲破音障的爆破声，将自己所携带的弹头分三次发射，制导导弹即将完成自己的使命。 ********** 依旧在洲际公路上飞驰的李菲悦依旧在通着电话。并未发觉即将到来的灾难。“别忘了去买牛排，那可是咱儿子的最爱。。。。。还有记得查一下市政人口的电话，我们要将她的户口转回来了。” 学生训练营的孩子们刚刚将网球扔起，天空中略过的飞弹却令他们忘记了挥出球拍。 ********** 云层下，庞大的人工建筑群所构建的城镇遍布在斛煦星几乎所有的陆地上，墨绿色的海洋如翡翠般闪耀，从制导导弹分离出的弹头，穿越过都市的楼宇，带着浓烟，撞击在地表，强烈的闪光过后，炸开了绚丽的花朵，冲击能量形成狂风，撕扯着整个星球，从各地不断传来的爆炸示意着斛煦正在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攻击，能量的爆发带起了狂风巨浪，掀翻了人群、房屋，地震平凡的爆发，李菲悦忽然感觉眼前猛烈的一亮，紧急的踩住了刹闸，还没来得及惊讶，滚滚的烟尘就如巨浪般袭来，瞬间将她与整个公路吞没。 爆炸所带来的空气震动撞碎了玻璃，来不及躲藏的人们被倒塌的建筑完全淹没。碧玉般的海水在攻击下涌入了城市，遮天蔽日的乌云腾空而起，整个斛煦都在颤抖，惨叫声，爆炸声，混合在一起，勾勒出这颗星球最后的挽歌。 曾经平静生活的人们，随着时间即将被历史吞没，傲然挺立的建筑也脆弱的断裂开来，沉入了水中，幸存的人们在高山之上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的几分钟前这片自己脚下的热土还平常无比，远处不断腾起的蘑菇云彰显着战争的武器的威力。 哭喊着，心灵上所带来的伤害比家园的毁灭更让人难以接受，而突然之间爆发的攻击却在毁天灭地的摧毁着人们心中的信仰。 ********** 宇宙中看去，满目苍夷的斛煦如同在炼狱中翻滚的汤圆，随处闪烁的亮光标明着那里正遭受着火与血的洗礼。 成网状包围住的东瀛截击舰此刻开始了第二轮攻击，腹部镭射激光变奏般射出，将整个斛煦织成一个五彩斑斓的球体，而这种残酷的美丽，是斛煦星上人们的血与rou所组成的。 太白星系的恒星依旧照耀着，似乎千百万年以来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毁灭与新生。 斛煦星的太空港内，打着十字标的国际救生艇满载成员尽可能的撤离着，可这又能挽救多少生命呢？不断有救生艇被击落，谁也不知道是误伤还是屠杀。 更多的人涌入了进来，场面开始失去控制，没有人在听从指挥，所有的人都疯狂了起来。甚至有人不顾妇女与孩童，将他们疯狂的踩在脚下，丝毫不在乎已经血rou模糊的人体组织附着在自己的脚底。 活着，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才会有希望。 ********** 没有援军的到来，绝望的情绪席卷了整个星球，还幸存的没来得及赶往太空港的人们，有的遇见了最后打个招呼；情侣们牵着手一同跳入了火海中；还在哭啼的婴儿趴在身边已经死去的母亲怀中，很快死神会将他短暂而痛苦的一生结束。 有人活。有人死。 偷袭斛煦震惊了整个联邦。对东瀛的谴责声在整个银河系中扑面而来，然后，狼子野心，既然打都打了，何不争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