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约定
紫竹殿内，一袭白色道袍的玄彬，还是一如往常那般风流倜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任何人看到，都会有一种极为亲和与舒服的感觉。 而此刻，他却显得略微有些拘束。因为，在他的身前，站着紫竹峰首座，紫云仙子。面对着自己这位师叔的时候，玄彬总是显得不那么自然。不是畏惧，而是一种……不可名状的羞窘。 有时他心里都会在想，眼前这如同仙女一般的女子，为何却是自己的师叔呢……老天的这种安排，真是一种捉弄。 “师叔，师尊的意思是，这次与各部落联盟清剿什刹海的行动，希望师叔能将藤立师弟带上。然后对其仔细试探一番。” 虽然极不愿意叫出那两个字的称谓，玄彬还是说出了口。关于他内心，对于藤立起初的怀疑，早在藤立刚刚入门之后，他便将心中所想如数告知了灵虚真人。灵虚真人的意思是，先任其留下，谨慎观察。其后再做决断。 但这半年以来，藤立都是深居简出，并未有任何多于举动。对于宗门规矩，更是严加遵守。是以，玄彬也是逐渐怀疑起自己当初的猜测。 不过转而一想，此人若是真的打算做出对于宗门不利之事，那么也就必须先去除所有人的戒心，如此，这半年以来的行事，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一次，宗门欲诸部落再次结成联盟清剿什刹海之患，玄彬便是在其师尊面前提出，最后对于藤立进行一次试探。凌虚子也是点头同意。 什刹海之地，乃是正邪交汇的纷乱之地。其地域之广，远超想象。大凡在什刹海内之修，都是无数部落与洞天福地的叛修。这些修士没有正邪之分，杀人夺宝，屡见不鲜。躲在此地的修士，几乎每一个人的双手，都是沾满鲜血之辈。最近，在其附近，又是有着不少部落被此地之修血洗。 是以，在几个五级部落与洞天福地共同商议之下，决心联合百万里之内，所有部落与宗门，进行对此地的围剿。 这般浩大的阵容，才是敢于清剿整个什刹海，可见此地有多么强大。 “好了。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告知掌门师兄，就说我会将藤立带上。” 良久，紫云转过身来，平静的说道。那一双如水的双眸，在看过玄彬的时候，令得玄彬又是一阵无所适从。 “那么，玄彬告退。”虽然还是想在多留一会儿，不过他还是只得恭声之后，退了出去。 等到玄彬离去，紫云秀眉轻皱了一下，也是迈步走了出去。 走过紫竹大殿，通往后山的紫竹林，是一条曲径通幽，花香四溢的芬芳小径。迈着轻微的步伐，感受着那扑鼻的香气，整个人都好像化作了花海之中的一朵鲜花。是那么舒服，那么自由。也许某一天，卸下自己身上这些枷锁，这样的生活，一定会极为的美好。 刚一走进竹林，道道剑舞的声音便是传了过来。循声望去，紫竹深处，一道青色的身影，在那紫竹当中，随着毛竹的舞动，其手上的长剑，也是发出道道破空的鸣响。 “师尊……” 见是紫云，藤立遂收了长剑，走了过来。 “藤立，累了吧。过来休息一下吧。” 紫云微笑着点了点头，迈步走到一旁的青石上轻轻坐下。对藤立示意了一下。藤立跟着走过去。站在一边，却没有说话。 “藤立，你入门半年，我都没有与你好好说过几句话。怎么样，在紫竹峰还习惯吗？” 坐在青石上，深吸了一下淡淡的竹香，紫云嫣然一笑。 藤立目光就是一动。这句话显然是另有深意。这一丝弦外之音，还是不能将他瞒过。 “多谢师尊，一切……还好……”藤立平静道。紫云玉手轻摆，是以藤立坐到自己旁边。 “自从你入门的那天开始，你所有师兄师姐就都说，小老七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任何事好像都不在乎。藤立，这样可不好。来，师尊想知道一些，有关你在加入宗门之前的事。能对师尊讲讲吗？”紫云微笑着，看向藤立。眼眸中，露出真诚的目光。此刻，她仿若不是高高在上的师尊，而他，也不是弟子。这样的交谈，更像是朋友之间。 沉默中，藤立摇了摇头，对于紫云的提议，还是选择放弃。 “弟子的事，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那么……” “不过，若是师尊真的想听故事的话，弟子就为师尊讲述一个，有关于弟子一个好友的故事吧……”未等紫云说话，藤立便是深深的呼吸了一下，转过身去，喃喃道。 不知晓为什么，自己竟然在她问起的时候，真的有种想要倾诉的感觉。只是，他却无法说出，那就是自己的故事。尽管这其实是二人心照的欲盖弥彰，但这道弥彰，藤立还是盖了。 紫云微微颔首，“好，我想听。你坐下来慢慢讲吧。” 看着眼前这个冷漠弟子的背影，紫云内心，也是想要了解更多。到底是何种经历，更够使得一个不到十七岁的少年，变得这般冷漠。她心中，很是好奇。 并没有转身，漠然中，藤立开口，默默讲述起，关于他口中，那一个“朋友”的故事…… “他的名字，叫做冷三。他所在的部落，只是一个三级末流的小部落。而他，是那部落中，族长的阿诺。但他，却是庶子，自小的时候，由于身体孱弱的原因，修行也是极为低下。是以，在兄弟之中，所有之人，在面对他的时候，都是只有冷漠与白眼………” 藤立站立中，为紫云，默默讲述着有关于他那“朋友”的一切。母亲的离去，未被葬入部落祖陵的尸骨，五次开玄未得认可，判巫祖，其父决定以他之血，祭献巫祖。他在其唯一兄弟的帮助下，逃出部落…… 良久良久，藤立终于，完完整整的，将这个故事讲述了出来。其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想不到，你那好友，竟是有如此经历。好了，天色不早了，咱们走吧。”紫云也是没有想到，原来眼前这个弟子，竟会有这般多舛的命运。檀口轻开，深深吸了口气，“作为回报，有机会，我也给你讲述一个故事。走吧。” 说着，也不看藤立，紫云莲步轻移，走向来时的方向。藤立平静中，摇头一笑。起身跟在后面。 “她…更像一个师姐……”看着身前的倩影，藤立心中，暗暗自语。 走过花径，快要分别之际，紫云忽然转过身，嫣然一笑，道：“藤立，你的紫竹剑诀进步非常快。努力修炼吧。” 说完，转头离去。只留下藤立，摇头一笑。迈步中，脑海响起魔主千重的声音，“小子，表现不错。这小娃娃对你印象不错。机会大大的！哈哈哈哈……” “前辈，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她是藤立师尊！”藤立断然截住道。老脸又是不经意的红了起来。 “放屁！什么师尊，看你小子这点出息！师尊怎么了？想当年，天帝的老婆本座看上了，一样把她抢过来！哼，再说你敢告诉本座，你这心里就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没有！”藤厉果断回道。 “没有？没有你小子脸红个球？在本座面前撒谎，小子你还嫩点！这件事本座决定了，你必须给本座将这小娃娃弄过来！”千重不由分说道。并且一语戳破了藤立的心事。藤立顿时无言。 “前辈，你为何对这样的事这般感兴趣……” “废话，人活一世，要活便要活的潇洒！所行所做，凭乎一心！做，便不畏千难，哪怕普天之下都反对，也绝不改变初衷！天上地下，若是连本心都迷失，那你还修仙作何？不如就此寻一处深山老林，百年终老，化作一堆黄土的好!” “小子，仙之一字，要的，便是一个逆字！世人愈加阻挠，我便愈加争取！天道不允，那便只手破天！若是连这点魄力和气魄都没有，纵然你修为足够，也难以成仙！明白了吗？” 迈步中，藤立猛然停住脚步。眉头顿时皱起，陷入深深的咀嚼之中…… “仙之一字，要的，便是一个逆字……仙之一字，要的，便是一个逆字……” 是啊，若自己不逆，便不会有不敬巫祖，若自己不逆，就不会有如今修为，若自己不逆，便不会有第二神魂，若自己不逆，也不会有为母他朝平复的机会！ 若自己不逆………此刻，还依旧是那最为人白眼的……三阿诺…… 若自己不逆………此刻，还依旧在为无法为母亲尽孝而有心无力…… 正是凭着一个“逆”字！自己才走到了今天。才是能够将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我的命运，要永远…被自己所掌控……” 良久，沉默中，藤立呢喃。 遥望着头顶的繁星，藤立，坚定点头。“前辈所说，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