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深情
“噗！”白人口喷鲜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倒，胸前一片血红，肋骨都断了几根。李扬背后中了一脚，所幸中途吐发暗劲，挡住部分力道，尽管如此，他依然受伤不轻，背后一片火辣辣，脑袋眩晕，向前趔趄几步，差点栽在地上。 李扬嘴角溢出鲜血，勉强站起来，伸手拭去嘴角的血迹，眉升戾气，双眼依旧猩红，不带一丝感情，冷冷地瞪着黑人。 黑人微眯双眼，心下暗凛，他虽然离化劲巅峰还有一段距离，但刚刚势大力沉的一脚，也绝非眼前这个连暗劲巅峰都未达到的毛头小子可以接下，然而事实出乎他意料，眼前的小子接下了，虽然受了伤，但看来依旧有一战之力。 想到这里，黑人突然大笑起来，道：“难怪你可以一个人杀死‘狼牙’两个金牌杀手，原来隐藏了实力，只能怪他们倒霉啊！” “原来是‘狼牙’的杀手，真是阴魂不散，我迟早杀回巴西，将‘狼牙’总部直接摧毁！”李扬心中忿然，想起丧生于雪崩的两个“狼牙”杀手。 围观的人群早就纷乱起来，倒在地上的白人昏迷不醒，一身血色，将很多路人吓得面无血色，纷纷掏出手机报警。 黑人见状也不怕，冷笑一声，飞身朝喘着粗气的李扬扑去。他本来就极其高大威猛，此时骤然发动，直如猛虎下山，身躯掠过，带起阵阵啸声，令人胆寒。 李扬的身体状态极差，若再受黑人一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 一个化劲高手追一个暗劲武者，且这个暗劲武者还是身受重伤，结果不言而喻。李扬还没跑出几步，黑人猛地腾起身躯，凭空翻了三圈，落到李扬身前，手肘猛然下击。 李扬本就晕乎乎的，只觉一阵恶风袭面而来，眼前一黑，黑人结实的手肘当空砸在李扬的左肩上。 “嘭”，李扬双膝猛然着地，扬起灰尘，肩膀瞬间塌了一块，嘴角渗出猩红的鲜血，滴落在胸前。 “啊！”当黑人想一鼓作气打死李扬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叫声。他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她捂着嘴，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李扬，一张小脸已经变得煞白。 来人正是秦晓霜，她身后跟着欧阳穆，此时欧阳穆一脸不解地看向秦晓霜，又循着她的目光看向李扬，旋即眉头皱成川字。 “李大哥！”秦晓霜双眼含泪，飞奔起来，像飞蛾般朝李扬扑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泪，只觉得心里好痛好痛，当看到李扬口喷鲜血双膝着地的一瞬间，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一般，痛入骨髓。 秦晓霜不由自主地扑到李扬身边，将他紧紧抱在怀中，全身颤抖，嘤嘤哭个不停。 “李大哥，你醒醒，醒醒啊！”秦晓霜双眼红肿，泣不成声，她双手抱得更紧，好像不这么做，李扬会随时离开一般。 李扬猛烈地咳嗽起来，口中的鲜血喷满了秦晓霜胸前的衣服，他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无力地看向秦晓霜。突然，他笑了，笑得很安心，他颤抖地伸出手，摸向秦晓霜梨花带雨的小脸，气若游丝道：“丫头，你没事吧？” 秦晓霜抓住李扬的手，用力地摇摇头，哭声道：“没事，没事，我没事啊李大哥！” 李扬听完这句话，看向一旁的欧阳穆，嘴角上弯，安心地闭上眼睛，再也不动了。 “李大哥，你醒醒，醒醒啊，不要离开晓霜啊！”秦晓霜放声大哭，感觉从来没有如此心痛过，她将李扬整个人紧紧抱住，好像怀中沉睡的男人就是她此生的全部，若失去他，自己将一无所有，失去生命的意义。 路人纷纷驻足观看，听到秦晓霜伤心欲绝的哭声，很多心软的人不由黯然泪下，对着黑人指指点点。 欧阳穆也是心痛不已，他不是因李扬而心痛，而是看到秦晓霜伤心至此，心中一片绞痛，感同身受。 他转眼瞪向黑人，赤裸裸的杀气蓬发而出，像泰山压顶般，朝黑人铺天盖地席卷迫去。 “宗师级老怪！”黑人心脏猛缩，额头已沁出冷汗，在欧阳穆的杀气笼罩下，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飘摇不定的孤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他不敢犹豫，一把驮起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同伙，推开两个路人，飞也似的朝远处逃去。 欧阳穆冷哼一声，也不追他，又转脸看向秦晓霜，一颗冰冷坚硬的心顿时松软下来，蹲到秦晓霜身边，柔声道：“小丫头，别哭了，再不救他，他就真的死了。” 秦晓霜猛然惊醒过来，止住哭声，瘦小纤细的身躯抱起李扬猛地站起来，朝诊所飞奔而去，口中带着哭腔嚷道：“李大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醒的，一定会！”她脸上依旧带着泪痕，却一脸坚定，不容置疑。 欧阳穆紧跟在她身后，周围的行人也渐渐散去。 秦晓霜一把扯掉诊所门口的警戒带，打开门，抱着李扬匆匆走进去。诊所依旧一片狼藉，秦晓霜将李扬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唯一完整的床上，又从地上找来剪刀、小刀、镊子和针灸的盒子。将所有东西整齐地摆在床沿，秦晓霜又点燃一根蜡烛，同样竖起立在一边。 秦晓霜颤抖地拿起剪刀，心中不断暗示自己不要紧张，不能紧张，她给无数人看过病，但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紧张害怕，她额头流下汗水，随着发髻滑到尖尖的下巴，看来令人一阵心疼。 秦晓霜深吸口气，终于握定剪刀，将李扬上身的衣服完全剪开，露出古铜色的结实肌肤。她脸色微红，但转眼看到李扬左肩惨不忍睹的恐怖伤口时，她又一阵心痛，原本稍稍平静的心又开始悸动起来。 李扬伤得很重，背部的肿伤秦晓霜看不到，但仅凭左肩的伤口，就足以令人触目惊心，不寒而栗，连一旁观看的欧阳穆也是眉头紧锁，不断叹气摇头。 李扬左肩的锁骨已经断成两截，森白的骨头裸露在空气中，细小的碎骨混杂着血rou，看得秦晓霜差点再次哭出声来。 她红着双眼，银牙咬紧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指间捏着镊子，放在烛火上灼了一阵，又颤抖地伸向李扬重伤的肩膀。 欧阳穆端来一盆热水，秦晓霜颤抖着手，将血rou中的碎骨用镊子一片片夹出，放在一旁的透明水杯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碎骨终于除尽，秦晓霜又拿起灼烧过的小刀，将李扬肩头的烂rou一点一点剔去，每剔一刀，她都会皱一下眉，好像刀子不是割在李扬身上，而是割在她身上。 烂rou割尽，秦晓霜让欧阳穆将李扬的锁骨小心接好，又滴上消炎药水，找来消过毒的白色绷带和两片薄木板，将李扬的左肩缠得严严实实的。 整个过程说来极慢，实则秦晓霜手法极快，除去开始时的紧张害怕外，整个过程花了不足半小时，这让一旁的欧阳穆对她不禁刮目相看。 李扬依旧没有醒过来，时间等于生命，秦晓霜很清楚，她的动作越快，李扬存活的机会就越大。当她打开针灸的小盒子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虽然心中依然担心害怕，但她的双手已经不再颤抖犹豫，甚至变得比平时更加稳定安然。 “我不会让你死的！”秦晓霜深情款款地看着李扬因死血过多苍白如死人的脸，心中暗暗发誓，同时捏出一根细小的银针，针头蘸上不知名的紫色药水，小心翼翼地旋转刺入李扬的唇口人中处，又再次捏出银针，如法炮制扎在李扬身体的不同部位。 秦晓霜表情庄严，俨然一个医术极高的医生，她双手来回游动如蝴蝶纷飞，动作快到极点，很快李扬的身上已经扎完八针，当秦晓霜停下双手时，针身依旧兀自颤个不停。 欧阳穆觉得秦晓霜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单凭刚刚一手扎针的奇技，连他都未能完全看清，实在是神乎其技，匪夷所思。 扎完针，李扬依旧紧闭双眼，突然，他眉头皱起，胸口急剧地起伏起来，秦晓霜急忙将他扶起，伸手在他背后轻轻一拍。 “噗”，李扬身子一阵痉挛，猛地喷出一口血，脸色更加苍白，眼睛依然紧闭，没有苏醒的征兆。秦晓霜又将他轻轻放倒在床上，拧干热毛巾将他嘴角的血迹轻轻拭去，坐在他身边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天色渐渐暗淡，已经是晚上七点多，欧阳穆打开诊所的灯，看向一旁静如雕塑的秦晓霜欲言又止。过了半晌，他搓了搓手，小心翼翼道：“丫头，你饿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吧。” 秦晓霜无声地摇了摇头，依旧静静地看着李扬，李扬双眼紧闭，眉头依旧紧锁，苍白的脸看得秦晓霜一阵心痛。她紧紧抓着他的手，一刻都不肯松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放心，才能感觉到眼前男人的存在。 她虽然很心痛很害怕，但心底却有一丝连她自己都道不清的甜蜜感，这种甜蜜感让她沉醉，迷恋，甚至有一种冲动，想伸颈去吻李扬干涸的双唇，一想到这里，秦晓霜不禁霞飞双颊，心中又不由自主涌出许许多多奇怪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