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祭奠

    屠晃家道显赫，因而为人颇为清廉，不过他在西城的这一处住宅可是一点不落人后，单从前门便可看出其中的门道来。屠晃的一子一女都不再身边，因而只是他一个人住在这里。原本准备告老还乡之时，他已经遣散了全部奴仆，可是眼下他被刺身亡，礼部便花费了不少力气找来一些仆人将这里改头换面。清一色的白绸挂满了院落，李澈和刘绩在仆人的引领下走到灵堂。

    此时正中停着屠晃的灵柩，周围有四个老妇在哭灵，其他便别无他人了。李澈脸色有些不太舒服，轻声吩咐众人退下。几人都有些诧异，可是却不敢违抗，依言缓缓退了出去。

    李澈走到桌案前，捻起三只香来，在火烛上点燃之后，走到灵柩前恭敬的鞠了三躬。直起身来沉默了良久，这才郑重道：“屠翁，你老人家一路好走，李澈必然不负你望，早日登上王位。你的家人本王一定好好照料，你尽管放心吧。”

    说完之后，将香插在香炉里，然后转身离去。刘绩眼看着他大步走开，缓缓走到灵柩前，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最后却是叹息了一声，紧跟李澈离去。

    两人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返回九王府，来到内书房坐下之后，李澈遣散了一应侍女，令狐楚这才走了出来，三人团团坐定。李澈轻叹了一声，缓缓开口道：“刘将军想必还不知道，潜州军的任天鹏原本答应做我们的后援，如今也不知受了何人的蛊惑突然变卦，现在屠翁又惨遭杀害，我们现在可是出师不利啊。”

    “那殿下如今准备如何应对呢？”

    李澈苦笑道：“当下三王党和五王党势大，我们只能暂时示弱了。不过本王倒是得到一个好消息，父王的身体已经略有好转了，现在有的是时间给两派相斗，我们先在一旁静观其变吧，”

    “是，”刘绩轻声应了一句，一旁的令狐楚打开了话题：“如今朝堂之上的争斗我们一时是难以插手了，现在最紧要的一件事却是益阳的募兵事宜，这件事将军还要上心才是，只要这些人马能够尽早来到南露镇，那么我们就有了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到时殿下说话的分量也就不一样了。”

    “末将明白了，今日便会和邓侍郎商议，加快募兵进度。”

    “对了。”李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策反任天鹏的是一个女子，如今我们一时也不知她的来历，只不过此人的手段却是厉害的很，不费吹灰之力便让任天鹏转换了门庭。将军日后也要小心留意，既然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盯上了我们，我们还是要小心些好。”

    刘绩心里一动，正色道：“是。末将一旦发现此人的行踪，必然会通知殿下，到时一举斩杀，以绝后患。”

    李澈站起身来，笑道：“其他也没有什么要紧之事，为了避免他人疑心，将军还是尽早回去吧，本王就不留你了。”

    “既然如此，末将告辞了。”

    刘绩从九王府出来之后，一路缓缓驰马返回秦府。路上不断有兵士和衙差跑过，却是在到处搜寻歹徒的下落。刘绩不由暗暗好笑，昨日他可是亲眼看到那一伙人的凶悍凌厉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一个缜密严谨的组织，想靠这种挖地三尺的办法找到他们无疑是海底捞针了。

    念及这几日朝中的变化，刘绩立时想到了瞬息万变这句话。李澈在寿辰上的高调举动固然让众人吃了一惊，之后屠晃的身死也是让不少人感到心惊rou跳。如今局面已经向着对于李澈不利的方向发展，刘绩也是心里着急的很。他和秦远峰从一开始便是牢牢的绑在了李澈这条船上，眼下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跟着他搏上一搏。要说现在改换门庭，无论是司马允还是窦琦都不会相信了，只能成为一个不值钱的货色。

    刘绩一想到这一点就感到十分头痛，正愁眉苦脸之时，战马转进了秦府所在的小巷，眼前的景象却是让他吃了一惊。十几个衙差和数十个兵丁为了秦府门前大声吵闹，对面是弓上弦、刀出鞘的薛玉、赵凌和一众秦府的家将护卫。

    眼看着双方要大打出手，刘绩忙一踢马腹，快马奔到身前，高声道：“何人胆敢在此放肆！”

    场面立时为之一静，那伙兵丁见到刘绩来了，不知觉的往后退了几步，显然是知道他的名头的。刘绩翻身下马走上台阶，赵凌和薛玉立时迎了上来，刘绩皱眉道：“怎么回事？”

    “这伙人居然借着捉拿歹徒的名义要入府搜查，我们不答应，他们便要强行闯进去，幸好六哥你及时赶了回来。”

    “哦。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刘绩剑眉一挑，转头冷眼看向当先的几个人，那些兵丁触及到他犀利的眼神，立时脖子一缩，推搡着向后退去。

    为首的一个衙役想来是有些气不过，大步走上前来，仗着胆子高声道：“朝廷旨意让我们刑部的黄尚书缉拿歹徒，我等正是奉了刑部的命令前来搜查秦府，刘将军最好还是不要阻拦，以免伤了两家的和气。”

    “伤了和气？！”刘绩陡然一提嗓门，满含杀气的看着那人：“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跟本将军这样说话！怎么着？这是要威胁本将军？你们看看我的兄弟会不会答应啊。”

    赵凌顿时齐声高喝，看那架势却是随时都可能冲上来。那个衙役立时胆气尽丧，有些畏惧的退了回去，这时另外一个衙役走了上来，脸上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刘将军，我等也是奉了上头的命令，兄弟们也是没有办法才来冒犯的，还请你行个方便。我等保证不会坏了府内的一草一木，只是简单的看一看便离开。”

    刘绩脸色略显和缓，流里流气的问道：“上头的命令？不知是哪位大人这么好的兴致，看上了秦府这块地面，本将军倒是要好好和他讨教讨教。”

    “是城防军的蓝将军，蓝将军旧时曾在洛州任职，和刘将军都是身在秦大帅的麾下，想必将军也是认识的。”

    “蓝轩！”刘绩心里一惊，原来是高翔云的那个后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这人做官的运道倒是不错，这么快便做到了眼前的位置。对于当初的那件事刘绩本已不打算追究，不过有了今天这件事，刘绩却是不打算就此了之了。

    当下冷下脸来，厉声喝道：“回去告诉你们那位蓝将军，不要再来打秦府的主意，以免真的伤了和气。”

    说完转身向府内走去，边走边吩咐道：“他们若是胆敢上前一步，你们就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

    赵凌等人轰然响应，那伙人左右看了看，虽心有不服，却不敢再冒犯了刘绩这个煞星，只不过商量了几句便一窝蜂的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