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露狰狞
“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二：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三：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 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彭渊大声宣读完毕，却是军中十七禁规。玉山谷可没有这般严苛的军规，说到底他们只是寨兵，并不是正规军队，这些军法用在他们身上，却是有些过了。但先前刘绩已经允诺了三倍军饷，兵士们只是暗想银子果然不是好挣的，嘴上却没有什么怨言。 原住在山谷中的难民昨日才刚刚搬走，带走了所有能拿的家什物件，只留下几十间光秃秃的房舍。刘绩虽紧赶着让人搬来了兵器、被服，匆忙间还没来得及收拾，新兵们便由王雄领着整理房舍，清理山谷。 其他伤员都由刘悟领人安排去养伤，陈吉和李远却是被带到一个单独的房舍。遣退了其他人之后，赵凌在门口看着，房舍内便只剩下刘绩、和陈吉、李远三人。 刘绩看着床上趴着的陈吉，笑道：“现在可以把你刚才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陈吉看了一眼李远，见李远默然不语，便没有说话。 刘绩冷哼一声：“不过是去见了一次韩猛，就这么见不得人？！” 韩猛是二当家韩权的长子，韩权一直跟刘鹏不对付，想是言传身教，韩猛打小也一直跟刘绩对着干。这次，刘绩为了这五百新兵得罪了韩权，料定他们父子一定会搞些小动作，这才让人盯着他们。果不其然，韩猛昨天悄悄去请李远二人喝酒，想来是让他们来做耳目的。 得了消息之后，刘绩便让李烈早上偷偷点了李远家的厨房。陈吉就住在李远家旁边，自然要帮着李远灭火善后，两人这才晚到这般久。刘绩就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打上这一顿杀威棒。 李远二人心里一凛，面带惊色的看过去。见刘绩阴着个脸，心里愈发惊惶。 “怎么？还是不想说。”刘绩猛然一喝，吓得两人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陈吉不敢再迟疑，一五一十的把韩猛所说的话都吐露了出来。 细细听完之后，刘绩不由勃然大怒。探听消息倒在意料之中，拉拢兵士反对刘绩、密谋让韩猛任首领？！若按原本刘绩的脾气，这件事既然发现了也就算了。可是眼前这个刘绩可是吃过黑饭的人，此时脸上立时泛起一片杀气：“你们可商量好了什么时候送出消息。” “就在明日晚间。”陈吉慌忙应道。 不曾想韩猛居然抱着这样的心思，刘绩原本的打算全部做空，只一番思怔，心里又有了另一层计议。刘绩像是没有发过火一般，脸上瞬间恢复如常，拍了拍李远的肩膀：“好好养伤，明日晚间还要你们帮个忙。只要你们办好了，前事我既往不咎，我们还是好兄弟。” 两人顿时急道：“有什么差遣，少当家尽管吩咐，我们在所不辞。” 刘绩走出房舍，低声让赵凌这两天好好盯着他们。 原本丛草混杂的山谷经过一天的时间，已经清理出一块不小的空地。此时的空地上，刚刚吃完早饭的新兵们正在三五成群的聊天。 “各位兄弟，早饭还对胃口吗？”刘绩笑着高声问道。 场上立时响起一片叫好声，在玉山谷时三天才有一顿rou，在这虚云谷却是顿顿有rou，就连早饭也是熬得rou粥，新兵们无不感念少当家的大方。 “既然都已经吃饱吃好了，我已经安排了一点小节目，权当帮各位兄弟消食。” 小节目？！昨天见识过了所谓的‘小意外’，新兵们现在可没有什么好指望，都有些紧张的看着刘绩。 刘绩一指这个已经占地颇大的空地，微微笑道：“先绕着这空场跑上五圈。” 五圈？！昨天清理时就有人算过，这块空场长有六百步，宽宥、有四百步，一圈就是两千步，五圈可不就是一万步。 就在所有人暗自苦恼的时候，刘绩已经开始下令整队。李远卧床养伤，五队长由彭渊指定一人暂代。除了受伤的十余人，其他人排成整齐的五队，由各队队长领头沿着场边开始慢跑，不多时便加快了速度。恰在此时，刘绩的一句话险些又把他们吓出一个跟头来：“没有跟上队伍，没有坚持到最后的人，一律二十军棍。” 刘绩负着双手站在边上，旁边只站着彭渊和王雄。彭渊负责钱粮杂务，此时忍不住道：“六哥，大当家的给了我们六个月的钱粮用度。你准了三倍饷银，就只够两个月使了。更何况你执法严苛，时不时来上一趟军棍，我们的药物也用不了的多久。” 刘绩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这件事我心里早有了主意，只是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一个月之后，我保证给你取来足够一年的钱粮。” 彭渊见刘绩不愿多说，也不敢多问，只是有些狐疑。五百人三倍的饷银，再加上日常用度可不是个小数目，也不知六哥从哪里取来。 半晌，队伍已经跑了三圈，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勉力跟在后面。刘绩原本就没指望这些人能坚持到最后，眼下便准备放过他们。朝赵凌一打眼色，赵凌会意，带头放慢脚步,新兵们这才总算熬到跑完五圈。 就在所有人准备就地躺下休息时，刘绩的声音犹如噩梦般再次响起：“不许停，再跑半圈。” 新兵们只得继续奔跑，心里头都在抱怨少当家无故加了这半圈。只有刘绩知道，剧烈奔跑之后如果陡然停下会造成心律不齐，浑身酸痛。半圈跑完，空场全是瘫倒在地的人，就连赵凌等人也是满脸疲惫。 “休息一下，半个时辰之后集合！”刘绩说完转身而去，却又鬼使神差般转头提醒了一句：“今天中午吃烤羊rou！” 前一句让新兵们几欲昏倒，后半句好歹让人精神一振，羊rou啊！ 深夜，夜色如墨，辛苦了一天的新兵们都已沉睡。陈吉和李远二人摸黑走出山谷，来到谷外不远处的一个大树旁，轻轻拍了三下掌。 不一会，树林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来的可是陈、李二位兄弟吗？” 李远也低声回了一句：“正是。” 树林里依稀走出来两个人，走到陈吉二人身前问道：“消息可探听好了？” 话音刚落，周围突然点起了几根火把，漆黑的树林顿时一亮。来人大惊，转身就想逃走，却见赵凌、薛玉已经堵住了退路。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刘绩，领头一个老者愤然看着李远道：“你居然敢出卖我家少爷？” “我还当来的是什么无名小卒？原来是韩管家亲至。”刘绩冷笑着走上前来。 韩管家冷哼一声：“既然被你拿了，韩某自然无话可说，只不知少当家的准备如何处置我们两个？” 刘绩哈哈一笑：“你是不是以为我还会放你回去？你不会指望着韩权的那张老脸能救你的命吧！？” 韩管家脸色一僵，再不复刚才的倨傲，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刘绩敢这般直呼韩权的名讳，显然已经打定主意不让他回还，心里顿时一寒。 刘绩看着李远二人冷声道：“杀了他们！” 不仅是李元二人，彭渊等人也是一惊，都惊讶的看着刘绩。韩权虽然跟刘绩不和，毕竟是山寨的二当家，还不至于为了这些小动作杀掉他的管家。 王雄上前一步，刚想开口求情，刘绩把眼一瞪，立时闭口不言。刘绩从彭渊手里接过两把钢刀扔在地上，看着仍然满脸震惊的李远二人：“怎么？不想动手？若是连这点都想不通，可是枉费我提拔你当队长了！” 李远两人后悔当初不该鬼迷心窍收了韩猛的好处，眼下陷入这种两难境地。杀了韩管家，无疑是落了一个把柄在刘绩手里，只要他说出去，韩权和韩猛两父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他。可是如果不杀，刘绩现在就不会放过自己。 略一思量，两人相互打了个眼色，把心一横，捡起地上的钢刀，在韩管家二人的惊呼声中把两人砍死在地。两人手提着血淋淋的长刀，还在喘着粗气。 刘绩上前去拍拍两人的肩膀，眯着眼睛笑道：“这才是我刘绩的兄弟，以后好好跟着我就是，千万不要再起这样的念头。” 冰冷的话语不仅让李远二人生出一股nongnong的惧意，就连彭渊这些相熟之人也感到十分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