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牺牲之道
“……”亚历山大沉默地看着安洁莉斯塔被龙息命中，他本可以代替安洁莉斯塔裆下那道攻击，但是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亚历山大没有这么做。 如果再几分钟之前，亚历山大自然会为了保护安洁莉斯塔这样可怕的高阶法师而挡在她的身前。可是现在已经不同了，安洁莉斯塔的魔力已经彻底枯竭，就算她刚才再强大，但是此时却已经耗干了自己的魔力。而一个魔力枯竭的法师在战场上和废物没有什么区别。亚历山大会在有把握的情况下冲入尸海去拯救那些还有战斗力的年轻战士，但他不会拼着自己身受重伤去拯救一个没有魔力的废物法师，因为这对接下来的战斗没有任何帮助。更何况，这个法师还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黑暗精灵。 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考虑，亚历山大也明白自己对于这场战斗有多大的影响。可以说，他就是那些还在战斗着的战士们的精神支柱，因此，他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倒下。 我不可能拯救所有人，这是亚历山大这些年征战里认识到的一个道理。正因为他明白这一点，亚历山大才更希望每场战斗都获得胜利，因为只有战争获得胜利，那么才能够让更多的人活下去。而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他宁愿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甚至生命。 而这一次，亚历山大就从整体战局考虑，选择了牺牲安洁莉斯塔的利益。只有不拯救她，才能够让亚历山大完好无损，只有亚历山大完好无损，他才有机会击败这头骨龙，只有击败这头骨龙，才能够让更多的战士活下去。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逻辑。 龙息正面命中了安洁莉斯塔，遭遇重创的黑暗精灵无力地坠落在了满是行尸的地面上。 “安洁莉斯塔老师！”伊妮莉丝和温雷莎同时惊叫起来，她们顾不上城墙外无尽的尸海，两人同时给自己加持了飞行术飞了出去。 骨龙刚刚在安洁莉斯塔的强大魔法之下吃尽了苦头，现在看到两个渺小的蛆虫竟然无视它的存在一心只顾着那个可恶的法师，登时发出了一声怒吼，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用龙息将这两个蛆虫给吹飞。 可是这一次亚历山大却没有让它如愿，二王子高高跃起，双手剑对着骨龙的脑袋狠狠一斩。这是亚历山大倾尽全力的一击，他原本以为至少能将它的头骨打碎大半，却没想到骨龙的头骨异常坚硬。即便皓月能够削铁如泥，但这倾力一击却仅仅是让头骨出现了几道裂纹而已。 但好在因为这一击，骨龙的吐息偏向了别处，这一击不仅没有伤到伊妮莉丝和温雷莎，反而让骨龙的不少行尸同伴惨遭其祸。 而骨龙完全不在意身边那些小爬虫的生死，它发出了一声怒吼，扭过头来用空洞的暗红色双眸盯着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面对骨龙丝毫不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爆发全部斗气与骨龙缠斗起来。 伊妮莉丝和温雷莎则心有余悸地落在了安洁莉斯塔旁边查看安洁莉斯塔的情况。出人意料的是，安洁莉斯塔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的伤势，她全身虽然有不少冻伤，但此时呼吸还算平稳，甚至连重伤都算不上。两个人一起将安洁莉斯塔搀扶起来，然后又晃晃悠悠地飞回了要塞。 回到要塞之后，温雷莎和伊妮莉丝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安洁莉斯塔的伤势。和刚才的判断一样，安洁莉斯塔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伤。 “可能是魔力空虚导致的。”伊妮莉丝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她从次元口袋里面拿出了一瓶超级魔法药水给安洁莉斯塔灌了下去。 果然，一两分钟之后，安洁莉斯塔就睁开了眼睛。黑暗精灵扶着自己的额头嘟囔：“魔力干涸的感觉真不好受。” “老师您没事吧？”温雷莎和伊妮莉丝关切的问。 “没事。”安洁莉斯塔满不在乎地摇摇头：“那口龙息被我最后关头用精神护盾挡下了，摔在地上完全是因为魔力干涸和精神力量透支使用导致的，对了，那头骨龙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那里……”伊妮莉丝回头看了看和亚历山大缠斗的骨龙。很显然，尽管骨龙被安洁莉斯塔消耗了不少死灵力，但作为君王级死灵生物，它依旧有着凌驾于亚历山大的力量。此时二王子在和骨龙的战斗中落尽了下风，他的护胸铠甲已经被骨龙的利爪撕开了一块，在死灵力的侵蚀下，就算是亚历山大的光明之躯也很难快速回复伤势。 “快！快！再给我五瓶超级魔法药水！”安洁莉斯塔见到骨龙如此强大，又是两眼放光。她急吼吼地催促伊妮莉丝，她知道作为学院最有天分的药剂师，伊妮莉丝携带的自己改良的超级魔法药水效果更加显著。 “魔法恢复速度不会因为重复和药水而加快的。”伊妮莉丝提醒了一句，但她还是依照安洁莉斯塔的要求拿出了药水。 “别忘了，老娘可是灵能者！”安洁莉斯塔接过药水，一瓶接一瓶地喝下肚子。 随后，黑暗精灵法师盘膝而坐，璀璨的银色光芒从她的双眸之中亮了起来。这是灵能者才能使用的灵能秘法，安洁莉斯塔利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量强行催化身体，让身体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吸收魔法药水所蕴含的魔力。当然，这一招相当消耗精神力，就算是安洁莉斯塔，也只能在短时间内使用一次。 另一边，亚历山大则已经在骨龙绝对力量的压制之下有些撑不住了，战士可没有法师那么强大的破坏力，就算有属性能力的帮助，亚历山大在骨龙面前也不过是一个耐打的rou盾而已。 光明之躯和无尽之源为亚历山大提供的恢复速度已经渐渐跟不上骨龙的破坏速度了。亚历山大感觉自己全身都在疼痛，腿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而手中握着的，仿佛也不是皓月，而是一座山。 亚历山大的精神渐渐变得恍惚起来，他下意识地和骨龙搏斗着，脑海里面却浮现了往日的种种场景：教会之中，凯文教他剑法和圣光之道。王宫里，他和拉尔文告别选择参军。行军时期的一场场战斗，刚开始的时候他对于每一个战友死去的悲痛，到后来，他渐渐习惯了战友的逝去，而现在，对他来说，那些在战斗之中阵亡的人们，只是一串数字而已。 亚历山大并不觉得是战争让他变得冷酷了，只是战争让他明白了两个道理，第一个道理是就算他再强大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他只能拯救一部分人；第二个道理就是，哪怕为了拯救部分人，牺牲也是在所难免的。正是因为明白了这两个道理，所以对现在的亚历山大来说，拯救就变成了一个非常简单的数字对比——牺牲少数，拯救多数。亚历山大将自己的这个逻辑称为牺牲之道。 “而今天，也轮到我牺牲了么？”亚历山大心中暗想，他不怕牺牲，无论是牺牲他人，又或者是牺牲自己。其实他自己一直在牺牲不是么？每一次战斗，他都冲在最前面，哪里的战斗最危险，他就会出现在哪里。如果不是光明之躯和无尽之源这些属性能力，亚历山大受的伤足够他死十次了。而这一次，恐怕属性能力也没办法拯救他了。 “这一次，恐怕要牺牲生命了……就这样吧。”亚历山大无力地看着骨龙的利爪在视线之中渐渐放大，就这样吧……放弃吧…… 不！不行！ 庞大无匹的能量从亚历山大的身体之中释放而出，如果说之前亚历山大释放的是神圣斗气的话，那么这一次，亚历山大释放出来的则是光！最纯粹的圣光！此时的二王子，就如同由圣光构成的能量体一样璀璨耀眼！ 骨龙被突然爆发的能量直接掀翻，它挣扎着爬了起来，爬了起来，对着那个耀眼的存在发出威胁性的吼叫。只是这一次，它的吼叫之中多出了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 “为了拯救大部分人，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但是，他们的牺牲必须有意义！”亚历山大举起了手中的皓月，他金色的头发无风飞扬，一双眼睛闪耀着纯净的圣光：“我，绝对不会这么毫无价值地死去！” “哇哦！”刚刚将魔力补充完毕的安洁莉斯塔站了起来，她看着远处的亚历山大，面容有些复杂地对伊妮莉丝和温雷莎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今天可真是走运。” “恩？”两个少女有些不解。 “你们今天，目睹了一名圣域强者的诞生。”安洁莉斯塔看着亚历山大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