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溃军计

    到了第二天一早，万尼乌斯就带着他的军队北上，到了傍晚的时候，就开到了罗马人的围城工事之外。

    万尼乌斯也不急着进攻，而是不紧不慢的再次砍了一大片的树，建议的构建了一个营垒，堵在了罗马人围城工事的南门外。

    到了第二天一早，万尼乌斯便下令把各种石弩弩炮全部拉出来，开始攻城。

    但是，早在前一天傍晚的时候，留守的朗基努斯就已经看到了日耳曼人军阵中的俘虏，和各种战争器械——不必等万尼乌斯把克拉苏的脑袋也亮出来，朗基努斯就知道，这围城工事守不住了。

    于是，当晚，朗基努斯将麾下两个军团里所有的骑士、百夫长、军事护民官全部叫到了御帐里，向他们说了自己的猜测。

    听到情况的严峻性之后，将领们和骑士们都慌乱起来——眼下，他们深入日耳曼腹地，而且没有多少骑兵，孤立无援，而他们最大的依靠，克拉苏的五个军团也已经完蛋，如果没有意外，他们恐怕就要孤立无援的交代在这里了。

    一些人提出，也许他们可以向万尼乌斯投降。

    但这个提议一出口就被否决了——姑且不说那些野蛮的日耳曼人会不会允许他们投降，也不考虑作为罗马公民的尊严，单是在还握有武器的时候却主动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别人手里这一点，就让大部分的百夫长和骑士们不能忍。

    于是又有人提出攻打马克曼尼人的要塞，抓住那些马克曼尼人作为人质，胁迫万尼乌斯放他们离开。

    但这个提议也被否决了。

    克拉苏走的时候带走了全部的战争器械，眼下他们手头并没有现成的攻城器械。要以一万来人去强攻一座有着近十万人驻守的要塞，哪怕那十万人中的八九万都是老幼妇孺，这也是找死的行为。更何况，万一万尼乌斯这时候从后面攻击，他们腹背受敌，有多少条命都不够死的。

    也有些人不相信万尼乌斯能够凭借一万野蛮人打败克拉苏。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万尼乌斯的一个伎俩——只要再坚持几天，也许克拉苏就会率领大军杀回来救援，里应外合消灭这伙野蛮人。

    然而，朗基努斯只是叫来了哨兵，向所有人证明了一件事，就否决了这个想法——哨兵发誓自己看到了那辆一塔兰特石弩——所谓的一塔兰特石弩，指的就是万尼乌斯所缴获的大家伙，而“一塔兰特”的意思，则是那玩意所发射的石弹，重一塔兰特。

    这种东西在整个罗马共和国里，也绝不多见，而克拉苏的大军里也只有一台——既然这玩意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克拉苏的大军完蛋了。

    反过来说，即便克拉苏的大军没完蛋，万尼乌斯只要知道怎么用这玩意，只要一两下，就能轻而易举的在罗马人的围城工事上撕开一个口子，让他的日耳曼战士杀进来——所以，无论克拉苏的大军是否已经完蛋了，围城工事都守不住。

    于是，眼下罗马人所面对的问题就是，不能投降，打不过，守不住——于是，他们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了——突围、逃跑。

    但是，就这样唯一的一个选择，也是大问题——眼下他们毕竟是在敌人的地盘上，而且兵力处于劣势，骑兵又只有根本不可靠的马其顿轻骑兵——万尼乌斯麾下那三千日耳曼同盟骑兵，毫无疑问会是他们逃亡路上最大的障碍。

    更加重要的是，依据以往历史上那些伟大战例的经验来看，一场战斗中，死伤最重的，并非双方勇士凭了武技相互厮杀的时候，而是其中一方由于怯懦而将后背露给敌人的时候。

    而且，撤退之所以变成溃败，往往是由于少数人的率先逃跑——在面对强敌追杀时，人们常常生出一种心态，即不需跑得比敌人快，只需跑得比同伴快——出于这种将自己的同胞丢弃给敌人以换取自身安全的可耻心态，往往少数几个十几个懦夫，就可以毁掉一整支军队。

    尽管之前对于眼下应当采取的策略意见并不一致，但在这一点上，所有人却都难得的达成了一致——即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应当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于是，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各自带着各自的百人队，紧跟着军团的旗帜一路向前，彻底击溃所有挡在他们前面的敌人——为了活着回到罗马。

    与此同时，怎样能够尽快的回到罗马，也是个大问题——寻找道路什么的，是不成问题的，毕竟这些日耳曼人修建了铺石路，直通南北，只要大家顺着路走就不难回到马其顿行省——但怎么摆脱日耳曼人的追击却是个大问题。

    七嘴八舌的商量了一番之后，朗基努斯决定暂时忘记罗马人的骄傲和传统，将整个军团全部改变成为骑兵——既然凯撒为了自身的安全能够让第十军团的士兵变成骑兵，那么他们当然可以为了整整两个军团战士们的安全而让两个军团的战士们全部变成骑兵。

    于是，当天晚上，罗马人迅速的集合了营垒里的全部牲口——战马、驮马、健牛、骡子、驴子——如果不是之前他们从马克曼尼人手里掠夺了大量的牲口，眼下还真凑不出上万头骑畜来供他们使用。

    另外，为了防备马其顿轻骑兵在突围的时候抛下他们逃窜以至于将撤退变成溃散，朗基努斯以“罗马人出城作战”为由，将马其顿轻骑兵们的马也都要了过来——至于马其顿人，则被朗基努斯安排了“守护营垒、提放马克曼尼人”这样“比较安全”的工作。

    在解决了驮兽之后，朗基努斯立即命令战士们在围城工事的东段拆除了一段护墙，并在护墙后搭建了一道足够宽阔的斜坡——毫无疑问，这种行为非常冒险，但如果等到明天白天的时候让上万人慢悠悠的从营垒的大门里走出去，会更冒险。

    幸运的是，尽管罗马人在这边又拆又挖又填的，似乎却并没有惊动日耳曼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日耳曼人趁夜来袭，到叫一群全副武装等在后面的罗马军团兵一阵骂娘。

    不过，骂娘归骂娘，这些军团兵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守在那里——万一他们一个松懈，日耳曼人打进来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就这样，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罗马人终于做好了全部的逃亡准备，只等日耳曼人进攻了——这一点，也是朗基努斯提出的——如果天一亮他们就直接突围，很可能严阵以待的日耳曼人就会直接追杀过来；而如果他们等到日耳曼人投入了战斗再突围，就能够获得更多的时间。

    果然，万尼乌斯没有让罗马人失望——罗马人还没吃早饭，日耳曼人的石弩就把石弹轰了过来。

    即便以罗马人所修筑的宽厚的土垒和木墙，面对一塔兰特的石弹，也并不见得比日耳曼人修筑的更加结实——在第二颗石弹落到土垒上之后，一整段木墙就这么塌了下去。

    于是，日耳曼人呐喊一声，驱赶着罗马俘虏在前面挡箭，朝着木墙的缺口就冲了过来。

    看到这幅情形，朗基努斯立即带着他的卫兵们翻身跳下土垒，骑上战马，转身朝着东边就跑了过去，将一群目瞪口呆马其顿人留在了当地。

    直到这个时候，马其顿人才终于意识到，他们不但被耍了，而且被坑了——罗马人要走了他们的战马，把他们留在这里，拖延日耳曼人。

    工事破了，战马没了，三千人面对上万名如狼似虎的日耳曼人——几个马其顿人首领互相看了看，迅速拉人族人下了护墙，打开大门，让到一边，将武器都插到地上，之后远远的离开，在远离武器的地方趴了一地……

    看到马其顿人这幅德行，被俘虏的罗马人顿时叫骂起来，而日耳曼人却哈哈大笑起来。

    万尼乌斯毫不客气的命令士兵们将所有的马其顿人也都捆起来，之后一边将所有的俘虏都重新赶到笼子里锁起来，一边派士兵们登上了围城工事的内围工事，看起来，对被围困起来的马克曼人的防范，反到更重一些。

    而当万尼乌斯老实不客气的将罗马人留在围城工事里的各种物资全部据为己有的同时，带着他的家畜骑兵军团突围的朗基努斯也遇到了麻烦——从一开始，万尼乌斯就没打算和一万名为了回家而玩命的罗马人拼命，但这并不意味着万尼乌斯会好心到把他们放走。

    三千名日耳曼同盟骑兵不远不近的吊着他们，使他们无法迅速行进。森林里则是不知道多少的，似乎永远不会疲倦的日耳曼人，不时地想着行进中的罗马人的队伍放冷箭。而少数足够勇猛的罗马士兵在离开了大队冲进了森林之后，却再也没有回来。

    这样，日耳曼人似乎无休无止的追击了罗马人整整一个白天——这个时候，朗基努斯虽然知道了日耳曼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却也无可奈何了。

    等到了晚上，惊惧不安，又累又饿，而且没有营垒的保护，罗马人带着满心的惶恐和不安夜不能寐。

    直到后半夜，伴随着无数骇人的尖叫和咆哮，排山倒海的日耳曼人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顿时让罗马人的整个营垒彻底崩盘。

    上万罗马人争先恐后的四散逃命，加马所率领的阿累夷人则紧随其后——这一次，按照万尼乌斯的要求，他们仍旧没有使用自己惯用的战斧——面对那些四散逃窜的罗马人，想要抓俘虏，短棍就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