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六百里加急 倭铜
一年之计在于春,特别是对于农作物一年只熟一季的关外来说更是如此,满清摄政王多尔衮对辽镇发动的这次攻击,规模并不大,仅仅是多铎率领着正白旗和镶蓝旗的两个牛录杀了过来。〔顺手推荐下新书:,大家支持哟!〕 但取得的效果却是出人意料的好,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率领的辽镇边兵丢掉了关外一半的地盘,最后的双方的防线确定在沙河驿一带,辽镇兵龟缩在广宁前屯卫的后面,准备稍有风吹草动就撤回关内。 双方的死伤也是极少,吴三桂手下的兵马出现的损伤大都是在撤退不小心摔伤的,凡是来不及跑,都是干脆利索的投降。 这次满清兵马也没有造什么杀戮,因为损失的大批人口也需要这些辽镇的劳力来补充,一次伤亡人数足够少,却占领了几百里地盘的战斗就这么结束了。 摄政王多尔衮上任之初,就率领八旗取得了如此的大胜,实在是可喜可贺,各旗的亲贵们都是在这次的战斗分到了人口田地,对这摄政王的恶感,未免降低了许多,真是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但农忙生产不能耽误,战斗到这里,八旗的亲贵们知道如果把战斗进行下去,肯定会获得更大的利益,可如果耽误了农业生产,那整个满清就都要饿肚了,只得是按照战前的布置,在沙河驿设置防线,收兵回盛京腹地。 崇祯十年的四月末,宁远丧失,退守广宁前屯卫的消息传到了京师,面对这个结果,崇祯皇帝和朝的大臣们甚至都没有哀叹愤怒的心情了,短暂商议之后,崇祯皇帝下旨。轻描淡写的说道:齐国公提督永平府军务,蓟辽本为一体,关外困局,齐国公当出力解救之。 满清入关京师都习惯了。现在还不入关,又是你李孟的防区边缘,那就自己去解决吧,去和满清那么面对面地厮打,这是两害相争,不管哪一方受损,朝廷都不会感觉到为难,吴三桂的这个奏折报到朝廷的时候。皇帝和诸位大臣有没有窃喜还真是不好说。 国家大难,这大败失地是其一条,往日间满清在辽镇、流民在原,每有侵夺,都是天下间哀声一片,可这次各处的反应却不那么激烈,大家心好像突然有了些底气,既然齐国公上次大胜全歼。再有什么问题,想必山东兵马一到,万事大吉。 这其最失望地就是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了,山东的第二封信送过来之后。辽镇这边呆着意思已经不大了。 尽管辽镇官兵上下都是在这里有田产家业,可要是那山东兵马一插手过来,辽西走廊这块狭长的地带,那还能容得下这么多的人口兵马,而且满清在崇祯十年春的这一波攻势,将辽镇兵的生存空间进一步的压缩,关外的意思已经不大了。 吴三桂手有一支在大明堪称是强军地部队。而目前大明关内缺少能战的兵马。借这个机会,如果能带着自己的兵马进关的话。朝廷也会划给一片不错的地盘,就算不给。辽兵驻扎之地,地方上还敢说什么不是? 可在关外失地,还能解释成互有胜负,但要是彻底放弃关外,把辽兵撤到关内来,这失地的责任,就算是崇祯皇帝都承担不了,天下间的局势这么的微妙,这样地举动岂不是让朝廷的声誉更加败坏,让那李孟更有人望。 无奈之极的吴三桂只得是闷头呆在了广宁前屯卫,他只是恨自己为什么做不到山东齐国公的那种局面,要是没有朝廷地命令,吴三桂贸然领兵入关的话,山海关总兵高第肯定会关闭关门,严阵以待。**** 自己手下这些人怕也会反水哗变,没有了朝廷给他的大义名份,号令下面的部下可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说白了吴三桂并没有打过多少次胜仗,并没有什么有说服力的权威,而李孟那边则是大胜连连。 朝廷给李孟的封号是不得不给,而给吴三桂的总兵衔头,无非是正常地任命罢了,这意义当然是有很大地不同。 这时候,吴三桂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遗弃在关外了,广宁前屯卫到山海关之间的地盘实在是太局促了,满清鞑要是再发动一次攻势,恐怕自己撤退都未必能组织起顺利地撤退。而且地盘一少,又多了许多需要自己花钱供养的军队,连钱财军需上也是窘迫起来。此时地吴三桂反倒是盼着李孟能尽快的来动永平府。 反正眼下的局面都已经是如此了,不如等那李孟过来,让自己这边能松一口气,听说山东不光是兵丁能打,更是富可敌国。 可不想对方插手的时候,山东要派兵过来插手,等盼着山东过来了,那齐国公李孟的兵马却还在徐徐的准备。 河间府这边和南直隶那边不同,南直隶那边根深蒂固的大族和士绅不少,地方和官府,甚至是地方和绿林都是彼此勾结,各种关系复杂的很,迁移发动全身,只能用双方合作开发的方法来做。 而北直隶这边不同,大地主和大庄园主,基本上都是皇亲国戚的产业,现在这些人听闻齐国公李孟的兵马过来,谁还敢在河间府继续的停留,别人或许能和山东李孟妥协投靠,但是这些皇亲国戚的利益那都是和大明朝廷紧紧的联系在一起,一损俱损的,和齐国公李孟那真是势不两立的死敌。 山东兵马过来,这些人当然是要走,金银财宝或者是能带到京师里面,可那些田产庄园自然是留下了。 更不用说阿巴泰率领的鞑兵马在河间府造成的破坏,大批的平民百姓流离失所,所以这河间府对于山东兵马来说,可以说是大片大片的荒地和“无主”的田地。 兵灾一过,很多平民百姓,小地主返回家乡,却突然发现他们耕种了多年的土地。现在已经变成了“荒地”和“无主田地”。 既然是荒地,那山东地屯田田庄自然就要过来规划,按照府州县地域区分来分出大大小小的屯田田庄,对那些贫民百姓来说。想要活下去,就要成为山东屯田田庄的屯田户,失去人身自由,成为半农奴。 这是个残酷的政策,原本地自由民被剥夺了自由,成为半佃户半农奴,这时候河间府不过是三千左右的兵马,由王韬率领。而在山东的后续部队还在改编整训,万一出了乱,那可就是大麻烦。 王韬率领的兵马严阵以待,济南府的老营马军也是做好准备,只要是有屯田户作乱,那立刻是出兵镇压。 山东的屯田田庄政策,从来都不是什么慈善的政策,这个政策是为了在大明的统治系统内另外搭建一个格局。更有效率地把胶州营统治区域的人口和土地利用起来,一切一切的最终目标都是为了胶州营作战的时候军粮不缺,动员的时候,兵源不缺。^^^^至于救活了大批的流民难民,这不过是副产品。 所以这个屯田田庄在山东是德政,在南北直隶就未必是德政,大部分小土地持有者的田地被掠夺,原本的平民百姓,甚至是稍有资产地小地主,都被变成了没有人身自由的半农奴。 得利者只有山东的军官集团和豪商们。但出乎山东意料的是。这样地政策居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弹。 仔细详查之后才知道,南北直隶尽管年景很好。又算是太平,可土地兼并极为的严重。绝大部分的平民百姓都是在做佃农,或者是把土地质押给地主代为管理,对于这些人来说,给地主做牛做马,未必有温饱,和给胶州营的屯田田庄做牛做马,有可能有温饱,相比起来好像是没什么分别。 好像是给屯田田庄做屯田户更加的合算一些,至于那些有身份有田产的小地主,也就所谓地士绅们,他们地人数太少了,根本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屯田田庄的设立,却并不是什么能迅速起来地事情,在这之前,胶州营并不会再往北进。 相对于河间府和南直隶江北地来说,永平府的情况就有些特殊了,尽管永平府是毗邻山海关,紧邻辽镇地前线,可这年来,鞑虏都是在长城的其他关口突入,反倒是闪过了永平府这块地方。 而且永平府这边在明成祖时候起,就是大明第一等重要的军镇蓟镇所在,尽管松山大战抽调了兵马过去,可还是有些根基在,蓟辽总督王永吉,尽管也是臣出身,没有什么带兵作战的能力,可好歹不会多管自己不懂的事情,山海关总兵高第好歹能按照自己的步骤来经营蓟镇。 结果永平府被大明这些人经营的还算是颇为稳固,尽管那兵马也是不值一提的部队,但这屯田田庄要是开进去,却不那么容易。 胶州营的将军幕府和各军衙门,都有个共识,就是如果没有屯田田庄,那去外地作战的话后勤就会得不到有效的保障。 外出作战,士兵的训练、装备和军官的指挥固然很重要,但后勤和补给也是十分重要。 在南直隶的时候,参将陈率领的淮杨军因为粮秣补给只能是通过淮水的水运系统运送,而且还是经由那些大的豪商们提供给养,所以这个战斗也一直是打的缩手缩脚,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 进入永平府作战,和淮杨军在凤阳,李孟、在河间又有不同,后面两个在凤阳的有漕运和淮水可以进行便捷的水路运输,在河间府那边距离山东很近,而且也有漕运的方便,而在永平府,则是没有什么能够依仗的水路运输。 若再无兵站仓库一般的屯田田庄,进入永平府的部队,就是彻彻底底的孤军,胶州营没什么侥幸的想法,在镇东将军幕府的设想下,进入永平府的山东部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同时面对四个敌人“山海关总兵高第和宁远团练总兵吴三桂的蓟辽兵马,永平府本地和顺天府潜入地地主武装。还有随时可能突入关内的鞑虏兵马,再就是北边窜进来的蒙古匪盗。” 为了保证安全,胶州营的部队必须在河间府地屯田田庄完备之后才能进入永平府,而按照目前的估计。\\\*\\这个时间无论如何也要到崇祯十年的下半年。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后勤这块对胶州营的意义,超过了整个亚洲大陆上的任何一支军队,尽管不能和欧洲相比,可胶州营火器输出的杀伤却占了很大的比重,火器需要保养,火药需要储存,运送火器装备。都需要大批的民夫丁壮,甚至在出现了较大伤亡之后,胶州营系统地军队还要在屯田田庄的护庄队之抽调庄丁补充。 胶州营实际上一直是在内线作战,他们不敢距离自己的根据地或者是有屯田田庄的地方太远,距离太远,主将的心就没有太多的底气。 不过这也有个好处,那就是山东兵马的扩张并不急功冒进,一步步的向外扩张。每取得一块地盘,就扎扎实实地用屯田田庄把占据人口多数的农民,还有赋税的主要提供来源掌握在手。 彻底的消化掉这块地盘后,再继续地向外扩张。这速度在很多人眼未免太慢,可却不会有什么反复。 最起码地方上的士绅大族不会在身后扯后退,实际上,李孟和李自成所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是在用武力或者是其他的方式,把属于大明的人口和地盘,从大明的控制下抢过去。变成自己地。 但流贼李闯打下地地盘。固然是大部分的流民景从,可也有地主豪商结寨自保。互相联合,用庄丁和乡兵地队伍去和流民军队对抗。在河南和湖广的不少地方,顺军和这些武装民团地势力彼此犬牙交错,李自成的军队一直不能用抽调出所有的部队去攻击敌人,因为在后方平靖防备就占用了许多力量。 要知道所谓“皇权不下县”,县城之外,地方上的事情大都是这些大族豪门管辖,这些地方士绅堪称是基层的统治者,利益稍有触动,那就会给你步步设卡为难,李自成这般撕破脸为敌的,那就是大家亡命的死斗。 而在山东,屯田田庄实际上等于剥夺很多大族豪绅对土地的所有权,在南直隶江北地,也是剥夺了很多大地主对土地的部分所有权,但在山东,想要有什么反复,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第一步李孟和李自成做的都是差不多,用绝对优势的武力彻底压服和摧毁地方上的势力,可接下来,李自成不过是把土地分配给贫民百姓,而李孟却组成了屯田田庄,有了土地的贫民百姓依旧是一团散沙,地主武装杀回来的时候,毫无抵抗之力,而屯田田庄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个更大的地主。 这个“大地主”可以动员起来足够的人力,可以在半军事的管制下进行更有效率的生产,可以有一支半军事化的民团队伍。 在这样的力量面前,那些心怀不轨,想要有所反复的原地主豪绅们,根本没有任何的优势,更不要说屯田田庄甚至把很多小地主也是圈在了这些田庄之。 崇祯十年的五月初三,一名风尘仆仆的信使,骑着快马进入了死气沉沉的京师,自从封赏了齐国公,确定了李孟的镇守范围之后,关外的鞑虏等于是交给李孟来对付了,而河南交给李孟,等于是流贼也由李孟接手。 不知道为什么,京师上下,包括崇祯皇帝在内,都有很轻松的感觉,原本压在心头的鞑虏流贼之患的大包袱,都是丢给了那齐国公李孟,而目前京师要忙碌的事情,则就是对付李孟了。这种轻松的情绪不光是皇帝有,大臣有,就连京师的士兵百姓,也是有这样的情绪,隐约间,竟然又是有了些太平时节的气氛,青楼楚馆的生意,居然是愈发的兴旺起来…… 京师重地,天脚下,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纵马奔驰的,但那名从城外的信使却丝毫不减速,路上的行人纷纷地闪避叫骂。 可也有些年纪大的京师百姓看出了些门道。认出了这信使身上的服装旗号,这可是南直隶过来的加急百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这名信使熟门熟路地奔驰到了兵部的门前,“南京那边过来的加急百里”。守门的那名小旗惊讶的念叨了一声,急忙的迎上前去。信使显然是累得极了,翻身下马差点跌倒,不过还是挣扎着朝兵部衙门内跑去。 百里加急的信笺,各部只有都给事和尚书、侍郎可以看,任何人阻拦都是杀头的大罪。 看着那信使在几名卫兵地搀扶下,跌跌撞撞的朝着尚书那边跑,各房的主事还有员外们都是走出来观看。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还有哪里会有这么紧急的军报,所有人的心里突然都是打了个突。 “莫非那山东的李贼对南京动手了吗?” 可稍微有些军事常识的兵部官吏都明白,要是这李二郎兴兵造反,最先攻打的肯定是京城,而不是南京。 不过这事情地确是紧急异常,刚刚下朝不久的兵部尚书张国维,没过多长时间就从堂屋跑了出来,连声的招呼备轿。他要进宫面圣。 相对大陆的纷纷攘攘,德川幕府统治下地日本,各处就显得安宁许多,郑家的船队水手们都是在纵情享乐。而周继海则是另有打算。 周继海在那日逛街以后,就安心回到居所,从各处旁敲侧击的探查日本铜矿产出问题,那通译本来也不觉得这个是多大个事情,所以像竹筒倒豆一样,一五一十的都给周继海说了出来。 原来日本历来盛产金银铜这些有色金属,不过以前冶炼技术很差。坐拥大量富矿。却产不出多少来,但是在日本战国之时。从国引入了灰吹法,金银产量暴增。也就大量流入国,同时为了开采金银,也从国大量进口了水银作为原料,所以出口水银进口白银,也成了明倭贸易的一个大宗。 但是日本虽然坐拥大量的金银,却很缺乏铜钱这样的小额货币,很大程度上只能依靠当初平清盛平大相国开国贸易引入地宋钱,以及少量地明钱来做小额通货。 到了江户朝,德川家占有天下,本来还是用的明钱,结果又遇到了明朝造钱量萎缩,而且质量严重下降,在日本国内也导致了很严重地劣币驱逐良币,日本痛定思痛,决定自己造钱,恰好日本当时又引进了明朝的上先进地冶铜法,铜产量大增,更加方便了自铸铜币。这就是后水尾天皇宽永三年,开炉铸造的宽永通宝,因为日本铜矿丰富,而且多为富矿,所以在铜钱上很舍得,那通译拿给他的那一袋,就是铜八锌二的黄铜钱,比起大明朝的铜铅四的“好钱”那可是强得多了,更不要说大明朝的劣钱了。 不过,当天下午,周继海又被狠狠的惊悚了一次,他拿着这铜钱,到旅社老板那里要买些蜡烛,那居舍的老板娘cao着半生不熟的福建话说道: “先生,你这个是劣钱呀,在我这里买东西,要打折啊!” 乍一听这句话,周继海惊讶非常,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确实是实打实的足铜好钱,如此好钱,居然都是劣钱,那好钱是什么?却看见那老板娘拿了几个红色的铜钱出来说: “先生,这个钱才是上好铜钱,大君造的,你换的那个铜钱,是长崎富士屋造的钱,不一样。” 周继海也不买蜡烛了,而是换了几十个好钱,带回去研究,原来这日本官方铸造的钱,都是用上好的红铜铸造,根本就没加铅…… 大明朝铸钱一直很少,官方累计下来也就几百万贯,加上私铸,产量也不到宋朝的零头,而且大量铜钱还外流到了日本,搞得国内现在还是以少量明钱加大量宋钱流通,而且自从大航海时代大量白银流入以来,银贱铜贵。官方收税之类兑换,是一千钱兑换一两白银,但是如果把一千钱融化,铸造出铜器,能卖接近二两。所以在铜钱紧缺的情况下,还有大量的铜钱不断的被融化,更进一步的加剧了铜钱短缺,官方铸钱这些年来质量又很低劣。劣币驱逐良币,又是恶性循环。
日本这里,一两白银足足能够兑换出一千二百上好的铜钱,每一重量接近天启通宝的两倍,也就是含铜量差不多是三倍地样,而同样一两白银,在国只能兑换出七百劣钱,实际上等于是相同的白银在日本可以兑换处同等五倍的铜!! 周继海来自山东。自然更知道山东对于铜的巨大需求,一门18磅长炮,需要多贯铜钱所含地铜,而且将来火炮的需求,会是以千门来计算的,这个市场的巨大不说,把胶州营紧缺的铜卖过去,得到齐国公的好感。这等不在账上的好处,则更是不可限量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继海就另外找了一个通译,要他带路去“富士屋”这个地方。他前几天已经知道了,在现在的日本,经营铜矿,私铸钱生意最大地,就是这一家了。 富士屋在长崎的分店,并不显眼,这是一家新兴的商社。才不过三十年历史而已。而且没有赶上战国末的乱世发财。 毕竟,富士屋的创始人住友政友。也不过是1585年出生,在关原合战。所谓东照神君德川家康平定乱世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学徒而已。 不过,随着大明传入,住友政友是学习得最快,也是最敢下本钱的一个人,他立马结束掉自己所有的生意,借贷了自己能借贷到地一切钱,孤注一掷的全部压倒了冶铜生意上,结果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他并没有和其他豪商一样去代理大名藩库之类,或者给大名放款之类的生意,因为大名们在战国乱世里,已经跟那些豪商们结成了紧密的主从关系,毕竟这种亲密地关系,住友这样新兴的豪商是很难插足的。 但这种政治上没有派别,却让在倭国的政治乱局抽身事外,从容发展。 周继海带着人,慢转到了富士屋,这时代大明商人在日本,可就好比现代那外国人在国内一般,人人恭敬,乃是人上人。 到了富士屋,这店铺的牌匾上也是正体的汉字,书法还颇为的不错,周继海直接掀开半挂地门帘,走了进去,这店铺里面却没有什么客人,只有几个人盘膝坐在榻榻米上,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通译上前去,轻声问道: “请问掌柜的再吗?明国豪商周公求见。” 那几个打算盘地人,看见人进来就抬起头,里面一个站起来迎接到: “在下正是本店掌柜四五郎,这位明国客人,不知道要买些什么?” 这个掌柜的,大概四十多岁年纪,看起来就是个典型地日本年人,瘦瘦小小,满脸堆笑,不停鞠躬。 周继海见对方如此热情,自然也不能怠慢了,忙不迭不停的鞠躬回礼,等到双方都鞠躬完了,才说到: “在下听闻富士屋是日本冶铜第一家,所以想来买些铜回国。” 大明豪商在倭国那可是财富的象征,只是来买铜的却少见,这可是所谓的粗重货物,一贯不被这些追求高利润的大明商人们看重的,周继海身上穿的也是讲究,气质模样也不像是骗。 坐在榻榻米上几名掌柜彼此对视,最后目光集到了年纪最大的那个人身上,这时,这位年龄最大的人站了起来,说道: “客人,在下乃是此间的老板,住友政友,请跟我到后面来,细细商议一下。” 然后半侧着身,伸手请周继海进内室,周继海这下也有些惊讶,哪里有这般巧的,居然第一次见面就能见到对方的东家,比如说如今山东的灵山商行和八闽商行,这两家天下巨商,层级分明。 想要见到大掌柜孔有德或者是侯山,那真是千难万难,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家的掌柜,就算是知州,知县想要见到也是极难。 周继海对这日本了解却也比内陆的大明人士多些,知道这倭寇的源头怎么也有大明的几个省大小。按说这日本的第一铜商,而且自己能炼铜铸钱的人物,那要在大明,那必然是富可敌国地大人物。怎么在这日本,却好像是一个寻常掌柜一般。 当然,这也是别人家之所以能做成日本第一铜商的原因之一,基本等于零的官方背景,自然要勤勉些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不过还是跟着走了进去,等宾主落座,住友政友开口说道: “在下经营冶铜生意也有些年来,在日本国内。在下可以担保,再也没有比富士屋更好地铜商,不知道阁下这一次想买多少铜?” 这话说完,周继海又是有些吃惊,按说这些大商家都是有些矜持城府的,怎么这位住友政友却这般的急切,这倒也怪不得住友政友,也并不说明他的生意技巧不好。只不过这铜店第一次有大明的商人前来。 而且大明的商人跨海而来,谁也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打交道,谁也不知道对方会在异国呆多长时间,。看着周继海也是诚心想买,索性是开门见山。 对方这么直接,反倒是周继海略微沉吟,然后开口说道: “在下是第一次到日本贸易,这一次只是试试水,大概买个一船就好,如果这个生意还好的话。以后自然是多多益善。” 当日间。日本的精英人物,必然是会说汉话。认识汉字,特别是这些沿海地商人。听到对方的话,住友政友眼睛眨了眨,短短几句话,他已经看见了机会就在眼前,精光一闪而过,笑呵呵的说道: “一般的大福,大概能装三十万明斤,折合下来大概是两万五千明两白银,不知道客人是打算怎么支付,什么时候装船?” 周继海琢磨了一下: “这次是大家第一次交易,还是现钱交易吧,我这里有福建郑家开出的票,在长崎,杭州,明州,福建可以通兑,不知道可不可以用?” 郑家在这长崎地方生意众多,所以日常支付经常是开出票而不是直接给现银,毕竟大家都不是随身带着几十个背负金银的劳力。郑家在日本商人和日本幕府眼那是一个巨大无比的怪物,他的力量,他地信用,他的财富都是不会让人怀疑的,郑家的票,那信用甚至比幕府还要可靠。 住友政友见是郑家地票,立刻是欣然答应,双方到郑家在本地的商号,周继海拿出两千五百两的票,郑家的朝奉验了单,周家尽管是山东的二三流商人,但山东的诸位商人信誉都是好的,这次还是坐郑家地船,也没什么担心地。稍加验看,就盖了花押,郑家的确认,让住友政友对周继海更加地信任。 既然双方都是没有疑问,又有实实在在的现银,住友政友收下定金,周继海也是婉言谢绝了住友地殷切邀请,他现在只想冷静,怕自己万一失态,住友政友也不勉强,他这边要回去忙着调集货源。 周继海急急忙忙赶回郑家船队歇脚的地方,找到负责这次生意的船头,要包回程的船舱,大家来这日本可都是为了发财的,一听要包船舱,想必是有了赚钱的货物,好奇的询问,等那掌柜听说他要买的是铜,不由得嗤笑道: “这日本,什么东西都有数倍的利润,后生你何必买这不值钱的铜来占着仓位啊。” 周继海也是走老了生意的,却也不理他,只说: “反正你每条大福底下,都有十万斤的压舱石,我就用这三十万斤铜,换掉你三十万斤压舱石不就得了,你那些倭刀之类的也不敢放在底舱里,这些压舱的货仓,还不如腾了给我好了,这个运费,我就私人给你,岂不痛快。” 船头见他说的明白,谁也不会和赚钱过不去,当然不愿意放弃到手的钱财,直接就许了周继海,收了他一万两的运费。不过周继海身上带的钱本来只有两万不到,给了运费却没了采买货物的钱,只好按照规矩,找郑家的船头的作保,自己亲手写下欠单,用三分的利息,从郑家贷到了一万五千两。 这个案其实是这个船头跟当地商馆的掌柜私下做的,私自开出了几张票,自己就净赚了四千五百两。 赚到了钱,这两个人私下里还到处嘲笑这周继海是个憨人,活该赔个倾家荡产....... 有句俗语:笑到最后,笑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