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欲见先纵 舍子求功
“颜大人莫要着急饮酒,,等伙房那边把鱼送过来,有个下酒物岂不是更好?” 在李孟的帅帐,一点也看不出来白天刚刚经过一场大战,倒是很有节日的气氛,倒是非常的不搭调。 除却几名站在营帐边上的亲卫之外,其余的人都是被打发了出去,帅帐周围的亲兵护卫也被要求距离远些。 因为在帅帐之的山东巡抚颜继祖实在是放浪形骸,完全不顾得官身体面。说起来,山东总兵李孟和他的高下关系,并没有改变,巡抚颜继祖仍然要事事听命,让他这么高兴的原因有一个。 正在四川、湖广督师剿灭张献忠、罗汝才的内阁学士、兵部尚书、总督五省兵马的杨嗣昌,因为襄王和福王的被杀,作为统兵的臣,失陷亲藩,而且还是两位最尊贵的藩王,这等大罪不管如何也是逃不过惩处了。 据连夜传来的告,说是杨嗣昌在将要出四川的时候就开始绝食,在进入湖广之后就“畏罪自杀”,而统领兵马的任务,则是交给了监军万元吉。 山东巡抚颜继祖如今这巡抚官位,恐怕是全天下的巡抚大臣之,政务最清闲的一个,也是最没有权力的一个,事事都要仰李孟鼻息。 之所以有今日的境地,无非就是那年满清鞑虏入寇北直隶、山东。因为杨嗣昌的错误调动,山东兵马扼守德州,济南城空虚之极。导致在济南城的德王被满清鞑虏抓走,这失陷亲藩地大帽扣在颜继祖和监军太监刘元斌的头上,要不是李孟的军功作保,那一次恐怕就被杨嗣昌的议定功罪砍了脑袋。 后来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这巡抚地官位已经成了个空架,每件事情都要看山东总兵李孟的眼色。 杨嗣昌若是秉持公心,议定功罪,巡抚颜继祖或许没有这么深重的怨气,偏偏杨嗣昌的行事。出于私心的多,为自己推卸责任地情况更多。 今日杨嗣昌也因为当日给别人定下的罪名获罪----失陷亲藩,巡抚颜继祖真是大感痛快,若是从前可能还要讲究个涵养气度,可这几年巡抚颜继祖自觉地和总兵衙门一个师爷比,地位都有所不如。那还顾得这么多。 现在的颜继祖是唯恐在李孟面前表现的严肃,越是这般不顾体面,就越显得和山东总兵李孟的关系亲近,这一年来,巡抚颜继祖越来越发现一件事,荣华富贵已经不敢提了,但这身家性命却在李孟的手握住,尽力讨好吧! 不管颜继祖在李孟面前如何地表现,督师杨嗣昌畏罪自杀的消息对李孟来说,他听到之后也感觉到颇为的快意。 这些年地位飞涨。李孟看东西所占的位置也与从前不同,每次想起死在北直隶巨鹿的卢象升。就是惋惜异常,这样的忠勇之臣,却因为杨嗣昌的一己私心,死在鞑虏的优势兵力,一名如此出色的人物,却变相的死在杨嗣昌手,李孟心怎么也不会有什么好印象。 虽说临敌大战之际。饮酒也是很忌讳地事情。但李孟还是和颜继祖喝了一杯酒,李孟也看出来了。颜继祖现在是用各种的方法和自己表示善意,这样地一个臣,若是能和自己站在一条阵线上,总归是好事。 颜继祖看见李孟能他和饮酒,知道自己的示好已经是起到了作用,他也是知道行为分寸,当下不再打扰,告辞回到自己的住处。 这位山东巡抚白日观战已经是心情激荡,晚上在这么折腾了一番,着实是感觉到疲惫了,回到住处就是呼呼大睡。 在另一处的太监陈敏还有那些锦衣卫也是被圈在帐篷里,早有胶州营的书拿着今日的战况和斩首等数目,让这位太监朝着朝廷报告功劳,这伙人真是亦喜亦忧,喜的是自请监军,总归是有些军功地分润,升官发财应该是有地,可洛阳陷落,福王被杀,这失陷亲藩的大罪,连杨嗣昌都要自杀,自己这边催促出兵地会不会受到牵连,似乎也是难说。 不管是官还是太监,都是闷气的很,眼下这局面,武将犯了天大的错误,只要是手下的兵力还在,朝廷最多是削职,然后还要这武将暂时代管,这和不处罚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可官和太监,只要是犯了罪,立刻是下狱。 这几年杀官、杀内官有如杀鸡一般,皇帝丝毫不曾手软,这次福王失陷,实话说和山东兵马出兵快慢的关系不大,陈敏私下里也是算过,就算是自己刚一催促的时间就出兵,沿着黄河前进,还没有到洛阳,那边就应该陷落了。 但这话解释给上面听,皇帝和内阁大臣们根本不会理会,眼下这局面,陈敏这帮人就是李孟说什么他们就干什么,指望着军功能跟着分润下,减轻自己的罪责。 颜继祖和陈敏忙碌完了就去安歇,这军营之也没什么娱乐,很快也就睡了过去,但身为一军之帅的李孟,却不能和他们一样的清闲,他的夜晚才是刚刚开始。 天彻底黑下来之后,一直是远远跟随着郝摇旗部的探马也是返回了军营,胶州营的马队从河滩上一直追出去三十里,郝摇旗比胶州营的马队多跑了十五里,在那里铺开摊,开始收拢溃兵。 流民、流民,本就是一盘散沙样的集团,对于他们来说,被官军打散是兵家常事,到时候再寻找一个可以投靠的,加入进去就是。 今天的战斗,虽然郝摇旗的大军一点上风也没有占到,但不管是基干的头目,还是大股地士卒。都没有遭受太大的损失,而且如今的河南地,唯一值得投靠的就是闯王,流民们被马队撵地满山遍野的乱跑。 但胶州营的马队停止追击之后。他们却不约而同的朝着郝摇旗的收拢处聚集过去,郝摇旗部白日间看着已经是把他十成地实力打掉了成,可让他这么一收拢步队溃兵,马上又是恢复了成。 所谓的流民之军真正让人头疼的地方就是这个,无法彻底的打死。只要是还有天灾,只要是土地兼并,只要是官绅不必缴纳税赋徭役,流民之军就始终有源源不断的兵源,打散了就始终能恢复。 不过之所以能收拢起来,那是因为山东兵马没有打开杀戒。骑兵追击,面对那些背对着自己的敌人,只要是马刀劈下,木枪刺出,就是一条人命,就是斩首地功劳,何况是骑兵一直控制着速度,如果全速的追击,兜个***就能把差不多所有的步卒圈进去,到那时候可就是屠杀了。 在距离河滩地四十五里的地方收拢败兵。这个距离对于郝摇旗在暂时的确是安全的,不过在这个位置。距离开封城也才三十五里左右。围攻开封城的李自成直接是感觉到了侧翼的危险。 郝摇旗的兵败,自然有快马把消息传到了闯王的那里,闯军立刻是分散出来上万人地步队,在开封城西侧布防。 这次不足十万兵,分出两万去阻截官军,对开封城的围攻已经不能是十面埋伏,而只能是针对几个重点区域攻打。开封城已经可以和城外互相传递消息。 郝摇旗地兵败消息同样是传进了开封城。白日攻城,城上的反击就更加激烈了。那场胜利对士气的激励可是不小。 等到分出一万兵去东侧防御,策应收拢败兵的郝摇旗,对开封城的攻打,只能是在西门一带进行,而且这攻击牵制城内守军的成分更大一些,目前闯营可是有被里应外合夹击的危险。 方才喝地那杯酒,让李孟有些微醺,那名探马地头目禀报完之后,他只是让探马继续盯着郝摇旗的动向。 李孟并不担心郝摇旗在这几日内还会有什么动作,今日地战斗,山东兵马一直是很克制的状态,相信对方也能明白。 看着站在帐内的几名亲兵,虽然目光看向别处,可都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模样,李孟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你们这些小,自己倒是有主意,莫非听到探马禀报郝摇旗的动向,就以为本座要调兵遣将吗?” 那几名亲兵被李孟说心事,都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起来,李孟挥挥手,开口道: “让王海那边加强营内的防卫警戒,我这边不需要人伺候了,你们下去休息就是。” 知道了郝摇旗那边在收拢败兵,这边不做出任何应对吗,几名亲兵都是颇为的诧异,可还是恭恭敬敬地行军礼,然后走出军帐。 李孟看着几案上跳动的烛火,慢慢的眯上了眼睛,心暗道:李某的姿态已经是做出来,能不能看明白可就是你们的事情了。 在开封城下的闯军大营,闯王李自成的营帐之***通明,闯王和手下的大将谋士都是齐聚一堂,郝摇旗的失败让闯军的每个人都有些惊慌。 一名小校站在当回答着帐主人的询问,李自成想要拿起身边的水碗喝水,却牵动了手臂的伤口,眉头禁不住一皱,边上站着的李过连忙把水碗递了过去,李自成还没喝就听到自己的左手边一人在那里大声的咆哮: “老郝也太无用了,莫非是这吃了这半个月的饱饭,肚撑到,这脑也撑糊涂了吗?咱们两万精锐,打不过从山东远来的两万兵,这仗怎么打的!!” 坐在咆哮这人下首的那名汉,缓声的说道: “刘大哥,郝大哥不是不会打仗的人,咱先听听怎么回事如何,郝大哥这不是把他的本家弟弟都是派来了吗,想必就是让闯王和咱们听听这究竟。” 被叫做“刘大哥”的这人气哼哼的看了劝说地那人一眼,开口说道: “快说,快说。这仗打得真是憋气。” 闯王喝了口水,抖抖手腕,却呵呵的笑出来,对站在间。满身不自在的那名小校说道: “刘宗敏他就是这个脾气,容易着急,小郝你连夜过来,也是辛苦吧,在咱这里不用客气。自己搬个椅坐下,先休息休息喝口水,然后给咱们大伙好好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坐在闯王右手边有一名士,四十左右的年纪,一直是很恭谨地状态坐在一边,沉默不言。但这士却一直是在打量帐诸人的反应和状态,坐在间的闯王,确实是那种将要成就大事的豪杰模样。 左首第一位的刘宗敏,是闯营地武将之首,脾气火爆急躁,不过谁知道他这状态到底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应该是真的,之所以为武将之首,想必是李自成信用他的忠心和勇猛。 站在李自成边上的李过。年纪和李自成差不多大,是李自成哥哥地儿。眉眼之间和李自成颇为的相似,很少看到李过说话和发表意见,但做事练兵,这李过却是最有规矩的一个方才缓和气氛的高一功在闯营诸将之人缘却是最好的一个,高一功掌握着整个闯军的后勤补给还有调度分配,可他却从来不因为这个要挟或者是盛气凌人,只要是对方真正需要的。他总是会尽力的去筹办。每个领军的大将都是承情。 至于田见秀,坐下左边最下首的那位。带兵拼命倒是可以,但一在这军帐议事,就看着他一副没睡醒地模样,在那里不断的低头,这闯军虽然是草莽起家,可这些军将却各有各地不同之处。 且不提这士在那里观察和思索,已经是坐下的那名小校在那里叙述白天的战斗,方才刘宗敏的那些叱责,让这小校颇为的羞恼,所以说起来山东兵马的战斗力,他也不敢有一丝的隐瞒,夸大倒也是不敢,营内地诸人都是打老了仗地军将,哪能蒙骗的过去。 可这小校越说,在两边坐着地这些人就越是神情古怪,先坐不住的自然是刘宗敏,他猛地站起来,指着那小校怒喝道: “直娘贼,输了就输了,说这些天花乱坠的东西作甚,跟老郝打的到底是官狗还是天兵天将,就厉害成那个样。” 这郝摇旗的本家弟弟立刻是哑口无言,心想自己明明是实话实说,怎么别人有这样的印象。 帅帐的内所有人都是面露疑惑的神色,怎么说的这山东兵马好像是神人一样,居然完全是压着郝摇旗的大军打,这还不算,居然有如此犀利的火器,这怎么会是大明的军马,确实是匪夷所思。 一看众人的神色,郝摇旗的这个本家族弟也是急了,从椅上起来直接跪在地上,赌咒发誓的说道: “小的在闯王和各位将军面前,怎么敢说一句假话,就是我们郝将军来,也是小的这般说,若是各位不信,小的愿意砍了自己的脑袋,绝没有一句的假话!!” 这般赌咒的发誓,坐在左边的高一功又是把刘宗敏劝了几句,却也是沉思着说道: “闯王,各位,山东兵马不光是从前刘泽清那般的草包,我听去过山东的弟兄说过,那边有个叫李孟的军将,治军练兵和旁处有些不同。” 李自成手下的那些将领,从前也都是来过河南的,当日间山东的曹州总兵刘泽清领着大军过来平贼,结果把营地扎在河边,被打的死伤惨重,狼狈不堪,在闯营诸将之完全就是个笑话。 而高一功当日间去山东和李孟借钱,还有那青盐生意,在座的这些人却只有李自成和李过知道,这毕竟是不合规矩,而且还是属于极为隐秘的事情,所以托辞的解释了几句。 当年高一功借钱的时候,可是看到过李孟以及手下的兵士,那时候虽然是管窥豹,看不得全景,却也是觉得他那边的兵马和大明的兵马不是一回事,要精强许多,而且李孟的行事作风。更是古怪。 听到高一功地说话,营内的诸人都是有些沉默,那小校更是充满感激的看了高一功一眼。 李自成沉声说道: “今天下午各处传来的消息,洛阳那边已经被左良玉夺了过来。邵书办也被那混帐杀了,北面保定总督杨岳率领地兵马还有四天就要到达开封城,东边又有这样的怪事,咱们不能再在这开封城下耽搁了,今晚回营之后。抓紧回去准备,左良玉不是去了开封吗,那南阳肯定是空虚,咱们去那!” 闯王既然是发令,军帐的几名带兵的大将都是起身抱拳领命,不过李自成随即又是说道: “城内的陈永福手下多是马队。这山东兵马也是这般难缠,大军撤离地时候,怕是会在后面追来,那可是天大的麻烦,我准备带着老八队的弟兄断后……” 要是河南总兵陈永福一只孤军,闯营大军即便是后撤,他肯定也是不敢追上来的,回头一口没准就把他吞掉了,而有了这莫名其妙的山东兵马,两军合一。陈永福肯定是胆气大壮。 山东兵马要真是那小校说的那般厉害,衔尾追来。还真是要有大麻烦,用兵有个常例,就是所谓地精兵断后,闯王准备自己带着精兵断后也是理所应当,他看看在座的诸人,就准备点将,让一人带领兵马同他一起断后。 在闯营之。出兵作战。可没有一个人怯场,从刘宗敏到田见秀。各个露出了期盼的表情,闯王目光巡视了一圈,刚要说话,却被边上那名坐着的士打断,那士温和的说道: “大王、各位将军,学生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自成呵呵的笑了起来,爽朗的开口说道: “牛先生是我闯军之的军师,本就是诸葛亮一般的人物,有什么计策直接说就是了,何必那么客气。” 这士就是加入闯军的河南举人牛金星,对于李自成来说,一位有功名地士来投奔自己,这意义实在是非同小可,就算这牛举人没有真才实学,李自成也要做出个千金马骨的姿态来对待。 闯王李自成已经是对天下有了野心和愿望,要想得天下,光是靠这些流民组成地军队不行,必须要有人来加入才行。 但这天下间,读书人往往都是地主士绅的家庭出身,而闯军的死敌和战斗的对象正是这些地主士绅们,双方彼此仇视,怎么会有读书人和士加入,这堂堂的举人牛金星的投奔,真是意外之喜牛金星起到的模范作用非常明显,最起码一些秀才之类地角色,也开始主动地接近闯营,渐渐也有主动投靠的了。 而且这牛金星对闯营地帮助可不光是千金马骨的作用,加入之后,就提出来“迎来闯王不纳粮的”口号,并且是劝李自成莫要依仗大队的流民浪战,而要从流民选练兵马,这样才能成就大事。 那“不纳粮”的口号,迅速的传遍几省,从前攻打地方县城,乡间砦堡,尽管闯营的军纪严谨,可地方上的贫民百姓还是主动的帮着豪强和官员守城,就是怕流民进城大掠,可这口号传开,很多地方都是主动的开城请大军进入,眼下在河南,甚至在山西和北直隶都有人过来投奔。 所以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说,李自成对牛金星都是极为的看重,所以牛金星一进闯军,立刻是被封为军师,这位置等于是李自成的首席谋主,在闯营已经是前几号的人物,现在听到牛金星的话,李自成立刻是请对方讲述。 “听郝将军营的这位军校描述,这山东的兵马应该完全有歼灭郝将军这支大军的能力吧?学生这话说的有些不听,各位将军勿怪。” 这话的确是不听,一说出来,刘宗敏的眼睛立刻是瞪了起来,其余几人面色也不好看,但大家都没有发作,因为从那郝摇旗的本家弟弟讲述,可不就是这么回事,那名小校咬咬牙,点点头说道: “那些官狗只是提着马冲,也不快跑,也不杀敌。好像是赶羊一般……” “赶你娘的羊……” “宗敏,让牛先生问,你不要乱开口!!” 牛金星听到这里也就是足够了,笑着开口说道: “说句涨别人士气的话。这山东地兵马两三个时辰就击破了郝将军的大队,若是真心想要救援开封城,他全营就应该是向前推进,怕是此时大营已经是扎在兰阳城的西边了,可咱们打听来的消息。却是他依旧在河滩地,全军不动。” 在座地诸人都是打老了仗的军将,自然是明白牛金星所说的意思,其实也就大家没有想透,牛金星把这层窗户纸说破,众人都是回过味来。刘宗敏、高一功、李过几个人彼此对视,都是有些糊涂,就连一向是打盹的田见秀都睁大了眼睛坐直。
他们糊涂的不是牛金星所说,而是这山东地统兵将为什么要这么做,闯王李自成用手捂着另一只手臂上的伤口,琢磨着牛金星的话,沉声的说道: “军师说的有道理,可这山东总兵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孟,这名字这些年根本没怎么听过……” 实际上。李孟这个名字,李自成还真是有些印象。不过高一功所说的那个来河南贩盐,在山东借钱地军将,居然是山东总兵,居然能练出这般的军队来,闯王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心想这种人也能带得好兵不成。 站在他身后的李过闷声的说道: “这李孟是三年前,那次鞑入北直隶和山东的时候。在济南府和鞑打了个胜仗。斩首近千,这才从参将提拔成到总兵的位置上。外面一直没听说山东兵马出来打过什么仗,也就是前段时间“宋江”那伙人被他们打散了。“ 众人都知道,这李过在闯军,除了是领兵大将之外,也担负着打听消息、刺探机密的任务,和所谓的绿林道江湖道关系很深,这应该就是他打听来的消息了。 高一功在下首迟疑的说道: “宋大刚那些人都是草包,可这鞑强地紧,山东兵马还真是……” “鞑又能强到哪里去,咱们陕西的官兵和蒙古鞑打了这么多年,那吃过什么亏,是官兵太草包了,等着吧,到时候咱们闯营也有对上鞑地一天,那时候就知道到底是谁强谁弱!” 闯营若是对上鞑,那可就是得天下了,李自成这番话大壮士气,在军帐的每个人都是连连的点头,闯营一直在内陆活动,根本没有和东虏女真作战的时候,而在陕甘一带的土默特和鞑靼蒙古人,战斗力比大明的官军强的有限,有这个观感地闯营诸人自然是会类比推测。 李自成打断高一功地话,调笑了几句,然后对牛金星笑道: “军师继续说,在我这帐,都是兄弟,大家不要太拘谨了。” 牛金星欠欠身,那些老粗可以随便,他还是要保持住风度姿态,要不然怎么能显出这士谋主的做派,牛金星微笑着继续说道: “闯王还记得八大王派人关说左良玉地事情吗?” 大家都还记得,去年张献忠已经是快要陷入绝境,被平贼将军左良玉追得天上地下,山穷水尽,不过张献忠派人去劝说左良玉,说是“因剿贼,将军方有今日贵重,若无贼,将军如何自处,不闻鸟尽弓藏……”之类的话语,听到这话的左良玉马上就懈怠下来。 这些事,朝廷未必知道,不过流民军自有流传消息渠道,民间早就是把这典故传的沸沸扬扬,无人不知。 牛金星这么一提,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好像是一切解释不通的东西都是豁然开朗,原来是“拥贼自重”啊!这些朝廷的狗官,心都是这么多花花肠,早晚一个个的收拾你们。 看到众人恍然大悟的表情,牛金星心略有些自得,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还是客客气气的说道: “学生觉得那山东李孟有此大胜,却大军不动,显然是心有了这个念头,可咱们闯营也不得不防。因为这都是咱们猜测,对方大军不前进一步,没准也是在辨明风向。对这样的军将,咱们还应该是贿以重金。关说利害,彻底的定了他地心思,只是事不宜迟,要抓紧办这件事,各路官军已经快要聚齐。要等到这山东兵马不得不追的时候,那就一切都来不及了。” 李自成在上首连连点头,心想这读书人想东西就是有些门道,李自成和张献忠不同,李自成比张献忠更多的是大聪明,而张献忠的小计谋颇多。这也决定了两人将来地境遇成就大有不同,李自成沉吟着说道: “军师说的有礼,金银珠宝,咱们营还真是不少,送过去就是,只是关说利害,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的了。” 琢磨了下,扫视帐的诸将,开口询问道: “你们几个手下有什么合适的人手,能去对方地营盘里面当这个说客……” 刘宗敏和几名大将对视了一眼。都有些为难的神色,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好找。大家都是穷棒,泥腿出身,官话都说得不利索呢,还去劝说别人,要说这郝摇旗脑道道多,倒真是个合适的人选,可刚刚大败。正在收拢兵马。他还是算了吧。 高一功神色动了动,刚要开口。就听到牛金星又是开口说道: “闯王、诸位将军,若是放心,牛某倒是有个人选,适合做这个说客!!” 闯王李自成脸上故意装作有些着恼的神色,开口训斥道: “军师是自己人,怎么老说这外人的话,尽管讲就是,咱们大伙听着呢!” 牛金星捋了下颌地胡须,淡淡的说道: “犬牛,就这合适的人选。” 这个人选还真是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牛今年刚刚二十,倒也是能言善道,在军担任书办的职位,据说人也是很勤勉,不过,要去明军大营,那可是个险地啊,牛金星又是官府着重缉拿的要犯。 李自成摇摇头,沉声的说道: “先生就这么一个儿,还是不要去犯险了……” 牛金星这时候却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说道: “举贤不避亲,犬虽然年级尚轻,不过倒也有几分胆色,何况弱书生,对面也不会太过戒备,他口齿还算是便给,正是适合此任,再者,我牛家屡受闯营大恩,做这些事情也是应该,还望闯王应允。“ 方才众人为人选为难,听到牛金星提出让自己的儿前往,刚开始觉得有些不合适,可越想还真就是他比较适合,只是去那官兵的大营,眼下官贼不两立,什么两军阵前不斩来使地规矩,这边是用不上的,真要是有个危险,那可是大麻烦了。 但牛金星把话说地如此慷慨激昂,倒也没有什么阻拦的道理,李自成也是个有决断的角色,略微一沉吟,扬声说道: “既然军师如此说,那就这么定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一功那边说,他那里给你准备。军师对我闯营如此的忠心耿耿,咱也不会负军师的一片忠 牛金星看着军帐内各个大将的表情,知道自己地提议是取得了应有地效果,他作为举人入闯营,虽然被李自成拔到了军师的高位,可营内很多军将都是不服,心想我们拿着刀枪拼命才有今天,你个读书人嘴皮上地本事,怎么爬的这么高。 其背后怨言最多的就是刘宗敏和郝摇旗,牛金星知道,自己既然投了李闯,将来恐怕是没有什么退路了,要想要在这个体系内站住,并且保持住现在的地位,那就要让别人承认,做些大有功绩的事情。 其实按照他的估计,让牛去做说客,危险其实不大,毕竟对方已然是那般的表现,但这不惜独性命,也要忠心为闯营办事的态度,却会大得这些军将的好感,刘宗敏什么人,可是杀妻表决心的。 果然,刘宗敏看着牛金星连连的点头,还粗着嗓吆喝道: “军师果然是俺们一路人……” 这话不太合适,被高一功偷戳了下才闭嘴,不过还是竖起大拇指,牛金星脸上还是挂着温和的笑容,微微的欠身,开口道: “既然如此,派人去把犬叫来,闯王和各位将军叮嘱几句。” “不必了,就叫一功和军师一起去cao办这件事即可,要快,尽量要稳妥,莫要坏了牛的性命。” 这边牛金星说的虽然是镇静,不过牛离开闯营的时候,却是眼圈通红,明显是很颓唐的模样,在闯军的营地出来的时候,一共是十几匹马,两辆大车,人不过是三十多人,可车上箱笼却很是不少。 马上的闯军骑兵盯着坐在马车上的牛,禁不住直皱眉头,心想这不过是做个使者,怎么一副送死的模样,果然这些读书人干不了什么大事。 临走时候,牛金星特地把牛叫到自己的住处,父相见,牛金星说完之后,牛已经是吓得脸色苍白,牛金星已经是把话说在闯王和各大将的前面,现在就算是后悔也已经是来不及。 牛金星后悔的话却不能说出口,却只能是开口对自己的儿勉励说道“你已经成年,又在营担任实职,也该有做大事的担当和气魄”。 不过牛也是知道,自己家的身家性命和着闯营联系在一起,有些事情尽管是心惊胆战,可总是要去做。 本来闯营的这一行人还要担心这路上遇到什么官兵,哪怕是遇到平民或者是流民都很麻烦,谁想到尽管是商议完了第二天就出发,但路上却没什么人,最担心的兰阳县城更是城门紧闭。 再走不远,前面就是山东兵马的大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