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上官婉儿的计谋
夜已经很深了,崔湜晃晃悠悠回到了府上。 上官婉儿一直没睡,见到崔湜回来,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用天生温柔带有磁性的语音问道:“崔郎,怎么喝成这样?” “今日不是高兴嘛!”崔湜含混不清道。 上官婉儿边说边把崔湜搀扶到床榻前,然后给他脱了鞋子,让他躺下。 “宝儿都请谁了?”上官婉儿又问道。 “我,龙师兄,还有古师弟,就我们四人,没有外人!” 红儿将早已经准备好的解酒汤,端进屋来,上官婉儿扶起崔湜道:“崔郎,快喝点儿,解解酒,睡一觉就好了。” 喝了解酒汤,上官婉儿再次扶崔湜躺好,给他按摩额头,随口问道:“宝儿说什么了,提起玉真郡主的事了吗?” “没有,我们一直都在叙旧,宝儿可真叫能喝,他一直在给我们三人敬酒!”崔湜竖着大拇指道:“要知道,他中午才请阿史那献他们喝过酒,晚上竟然还能接着喝!” 上官婉儿摇头道:“他当然能喝了,不然你怎么会成这样?” 崔湜胡乱摆手道:“我没喝多。” 上官婉儿无奈地笑着道:“喝多的人从来不说自己喝多了,好了,好了,睡吧。” 片刻不到,崔湜便睡熟了。 看着床上崔湜俊朗的面容,上官婉儿陷入了沉思。 上官婉儿与崔湜之间的恋情,倍受世人诟病,毕竟她是中宗李显的昭容。可上官婉儿却从不在乎过那些流言蜚语,她只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崔湜的。 上官婉儿喜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意境,那份从容与恬然自适,可遇而不可求。平平淡淡,相伴到老。自始至终,手相携,心相依。表面上风轻云淡,实质上情意绵长,没有负荷上太多的利益关系,纯粹。 崔湜便是上官婉儿的那另一半,上官婉儿说不出崔湜哪里好,但在上官婉儿心中,崔湜却是谁都代替不了的。 上官婉儿叹了口气,悄悄灭了烛火,轻声走出了卧房。 披着夜色,上官婉儿信步走着,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张宝儿为何没有任何举动,这不是他的风格,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招? 一直以来,上官婉儿都在关注着张宝儿,这并不是因为崔湜与张宝儿是好友的缘故,而是因为她现在所处的环境。 李显虽然贵为天子,但他却无法掌握自己手中的权力,韦皇后与太平公主的角逐一刻也没有停息过。只要李显还做皇帝,上官婉儿自保是没有问题。可问题是李显的身体不好,说不定哪一天就驾崩了。到那时候,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在波诡云谲的政治斗争中,各方势力有时联合,有时较量,变幻莫测。在你死我活的宫廷斗争中,一切都显得那样苍白无力。上官婉儿并不是个怕死的人,但她却不能不为自己的母亲和崔湜着想。 上官婉儿的祖父上官仪,早年因替高宗起草将废武则天的诏书,被武后所杀,刚刚出生的上官婉儿与母亲郑氏同被配没掖廷。郑氏出身名门,才学满腹,在掖廷为奴期间,仍不忘教导女儿读书,在母亲的精心培养下,上官婉儿熟读诗书,不仅能吟诗著文,而且明达吏事,聪敏异常。可以说,没有母亲的悉心教导,就没有上官婉儿的今天。如今,母亲年纪大了,若自己有个什么不测,母亲又怎么办呢? 还有崔湜,崔湜有才是不错,可是他不擅长于处理人际关系,这些年若不是上官婉儿维护着他,崔湜早就在朝中干不下去了。自己若有个什么意外,崔湜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基于这些原因,上官婉儿一直在寻找着自己的靠山。 前几年,上官婉儿与韦皇后打得火热,韦皇后对上官婉儿也是非常信任。可是很快,眼光毒辣的上官婉儿就发现,韦皇后成不了大器,与韦后绑在一起风险太大。 于是,上官婉儿开始有意远离韦后集团,迅速与太平公主结盟。 与韦皇后比起来,太平公主无论是智谋还是真实实力,都比她强的不是一星半点。上官婉儿坚信,韦皇后与太平公主之间,笑到最后的一定是太平公主。 按理说,找到这样一位靠山,上官婉儿可以高枕无忧了,可是恰恰相反,她的忧虑更重了。在与太平公主的相处过程中,上官婉儿发现太平公主手段过于毒辣,而且随时都有可能翻脸不认人,与这样的人联盟,上官婉儿怎能放心。 太平公主与韦皇后不同,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结盟容易,可想退出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这事一直让上官婉儿忐忑不已。直到张宝儿再次回到长安,上官婉儿才发现了事情有了转机。 张宝儿没有显赫的身世,但却能游走于李显、太平公主与韦皇后之间,而且似乎他的实力不弱,再加上张宝儿的智谋也不是太平公主与韦皇后能比的。上官婉儿很想借助张宝儿的力量,为自己的将来再加一道保险。正因为如此,上官婉儿才会在第一时间让崔湜告知张宝儿吐蕃和亲一事。 从刚才崔湜的话中,上官婉儿听出了一丝不寻常。上官婉儿对张宝儿说不上了解,但有一点她很清楚,李持盈和亲一事,张宝儿断然不会不管,可偏偏这两天他什么都没做,这不能不让上官婉儿觉得奇怪。 上官婉儿想起了崔湜刚才告诉自己的话:“张宝儿一直在叙旧,而且中午还请了阿史那献喝酒,” 上官婉儿心中一动,难道张宝儿是要…… 上官婉儿前两日还听说,李持盈闹得相王府上下不宁,可这两日却没有了任何动静。 将这些异常联系在一起,上官婉儿的思路逐渐清晰,她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张宝儿是准备携李持盈偷偷离开长安,让与吐蕃和亲之事落空。 不,决不能让张宝儿离开长安,为了自己,为了母亲,为了崔湜,上官婉儿也不能让张宝儿离开长安。 想到这里,上官婉儿脑中闪现出一个端庄女子的面容,她长长舒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对不起,只有牺牲你了…… …… 李奴奴与李持盈这些年来无话不谈,她们是最好的闺蜜。听到李持盈要去吐蕃和亲的消息,李奴奴是既难过又担心。难过的是李持盈要去吐蕃了,今后自己恐怕连说个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了。担忧的是吐蕃是高寒之地,从小娇生惯养的李持盈如何在那里生活下去。 难过也好,担忧也罢,从小在皇宫长大的李奴奴很清楚,这样的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只有认命的份。李奴奴知道李持盈心中是藏不住事情的人,摊上这样的事一定会痛不欲生。可是,李奴奴见到李持盈后,却觉得非常奇怪,李持盈不仅没有任何的悲伤,而且出奇地平静,似乎去吐蕃和亲的是别人,而不是她本人。 李持盈越是如此,李奴奴就越不放心,她瞅着李持盈忧心忡忡道:“盈盈,若不舒服就哭出来吧,这样子会憋坏的!” 李持盈满不在乎道:“我为什么要哭,我才不哭呢?” “可是……”李奴奴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李奴奴在相王府没有待多长时间便离开了,是李持盈催着她走的,李持盈的反常举动让李奴奴很是困惑,但她却没有往深处里想,只当是李持盈被刺激过度了,才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 送走了李奴奴,李持盈这才松了口气。 李持盈之所以急着催李奴奴离开,是因为她忍得实在是太辛苦了。李持盈与李奴奴十分要好,几乎无话不说,可李持盈答应过张宝儿,张宝儿告诉她的话再不能讲给任何人,所以她在敷衍李奴奴的同时,心中又有些愧疚。 李奴奴回到宫里,正想着心事,却见婢女前来通报:“上官昭容来了!” “上官昭容?”李奴奴怔了怔:“她怎么会来?” 李奴奴安分守己,从不与各种是是非非扯上关系,在宫中口碑很好。上官婉儿与李奴奴完全不同,她的长袖善舞在宫中那可是出了名的。李奴奴对上官婉儿的才华很是仰慕,但却敬而远之,很少打交道,甚至连话也没说过几句。像今日这般登门拜访,那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 正迟疑间,上官婉儿已经进了屋子。 “公主,刚看你去宫外回来,是不是去看玉真公主了?”上官婉儿也不客套,直接问道。 李奴奴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看着婢女奉了茶退下后,李奴奴奇怪地问道:“昭容可是从未到我这里来过,莫非有什么事么?” “倒是没什么事!”上官婉儿叹了口气道:“只是听了玉真公主将要远嫁他乡的消息,我很关切她,心中感慨万端,相王府我不便去,知道你与玉真公主是好友,所以想与你聊聊!” 听了上官婉儿的话,李奴奴对她有了几分好感,感激道:“我替盈谢过昭容了!” “吐蕃距长安万里之遥,谁家愿意让闺女远嫁异国,在一个言语不通、风俗不合,举目皆是异类的城邦中生活一辈子?即便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也不会愿意,更何况是金枝玉叶、皇家脉裔。但和亲公主却没有选择,因为她身上流着皇室的血。”上官婉儿一边说着,一边暗中打量着李奴奴的表情变化。 果然,李奴奴面上显出了悲戚:“是呀,可怜的盈盈,如果能重新选择的话,我想她一定不会愿意生在皇家!” “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rou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这首思乡曲出自当年汉朝和亲公主刘细君手笔,只要能回故乡,哪怕是化身为黄鹄她都愿意,恐怕玉真公主到时的境遇,也比刘细君好不到哪里去!”说到这里,上官婉儿关切地问道:“你去见到玉真公主,她现在怎么样?” “我觉得盈盈好奇怪!”李奴奴哪里知道上官婉儿的心思,将李持盈的反常表现向上官婉儿述说了一遍。 上官婉儿听完,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但这话却不能说给李奴奴。 上官婉儿听罢,故意装作吃惊道:“糟糕!” “怎么了,昭容?”李奴奴心中也是一惊。 “我听说人在临死前,就什么都看开了,玉真公主莫不是想寻短见?”上官婉儿摇头道:“除了这个理由,我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表现!” 上官婉儿这话其实根本经不住推敲,但李奴奴关心则乱,越想越有可能,情急之下用颤抖的声音向上官婉儿问道:“昭容,那有什么办法能救救盈盈?” 上官婉儿一脸无奈道:“除非不让她去和亲,可陛下已经定下的事情,怎能轻易变得了?” 李奴奴眉头紧蹙。 “我听说张侍郎对玉真公主一往情深,在朝堂上以一己之力为玉真公主据理力争,也没有说服众臣!”上官婉儿叹息道:“可惜一对有情人被活生生拆散了!” 李奴奴眼前闪现出张宝儿笑呵呵的模样,李持盈对张宝儿的感情,李奴奴是知根知底的。可是,李奴奴同样喜欢张宝儿,却没有任何人知道,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只能埋藏在心底。因为,她怕伤害了李持盈。李奴奴似乎有些明白了,李持盈为何会有这样怪异的表现,原来她的心已经死了。若是换作自己,也会心死,也会做出李持盈一样的决定。 李奴奴脸色变得苍白。 见李奴奴这副表情,上官婉儿知道自己的话奏效了,她还要再添一把火:“按照陛下的本意,派玉真公主去和亲,是为了大唐与吐蕃结盟,让国境安宁,百姓安居,若玉真公主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不仅大唐颜面尽失,陛下也要背上一个背信弃义的名声,这对陛下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上官婉儿这番话彻底让李奴奴坐不住了。 李奴奴虽然只是李显的养女,可这些年来李显对她却着实不错,甚至不亚于对待李裹儿,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李奴奴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她决不能让李显受到这样的打击,就在这一瞬间,她心中产生了一个想法,做出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大胆决定。 上官婉儿看人很准,她算定李奴奴肯定会牺牲自己来保全李显与李持盈,故而才会一环套一环说出这一番话来。李持盈虽然冰雪聪明,可是比起经过大风大浪的上官婉儿,还是嫩了许多,一步一步跌入了上官婉儿的圈套当中。 既然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上官婉儿便主动告辞了,她知道李奴奴将会做什么,至于最终是什么结果,一切就要看天意了。 …… 同样是夜幕将临之时,同样是在阡曾住的客舍门外,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乞力徐与阡曾对视了一眼,他们都很想知道,这次来拜访他们的是谁? 是太平公主? 还是张宝儿? 亦或是其他什么人? 不管谁来,阡曾都不会在意了,和亲公主已经确定,与大唐结盟的使命已经完成。后天一大早,他便可以与玉真公主共同返回吐蕃了。说起来,这事还真要感谢太平公主,若是没有她当初的提议,这一次阡曾只能空手而归了。 乞力徐打开房门,站在面前的不是太平公主,不是张宝儿,也不是四方馆的监官,而是一位端庄美丽的年轻女子。
“您是……”乞力徐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金城郡主?怎么是你?”乞力徐身后的阡曾惊呼道。 乞力徐没有见过李奴奴,可阡曾见过,他一眼就认出了面前的女子是大唐的金城公主。 “阡曾王子,我来找你,是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说这话的时候,李奴奴非常平静。 …… 李显有睡前读书的习惯,这是当年被流放时养成的习惯。 杨思勖小心翼翼对正在案前看书的李显道:“陛下,金城公主求见!” 若是换作别人,这么晚了还要打搅李显,杨思勖肯定会推脱掉的。可是李奴奴就不一样了,一来是李显对她非常疼爱,二为是李奴奴平日里对他非常尊重,让他无法拒绝。 “奴奴?”李显疑惑地问道:“这么晚了,她见朕有什么事吗?” “公主没有告诉奴才,只说有急事向陛下禀报!” “有急事?”李显沉吟道:“让她进来吧!” 李奴奴进来,向李显问了安,然后一言不发站在案前。 李显和颜悦色问道:“奴奴,你找朕有什么急事吗?” 李奴奴看了一眼杨思勖,柔声道:“杨公公,烦请您回避一下,行吗?” 杨思勖看了一眼李显,李显朝他点了点头。 杨思勖退下后,李奴奴对李显道:“陛下,奴奴想求陛下一事,望陛下能够恩准!” “什么事,你说吧!” “求陛下让我去吐蕃和亲!” “什么?”李显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盯着李奴奴问道:“你说什么?” “我想去吐蕃和亲,请陛下恩准!” “胡闹!”李显一听顿时沉下脸来:“这是朝廷大事,你怎能如此的儿戏?” “陛下,奴奴做此决定并非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盈盈生就小孩天性,她若去了吐蕃,必定完成陛下的重托。奴奴不是自夸,比起盈盈来说,要稳重许多,只有盈盈才是和亲的最佳人选,请陛下恩准!” 听李奴奴如此一说,李显的脸色稍微有些缓和,他语重心长道:“奴奴你能为朕考虑,朕很是欣慰,你的孝顺朕心中有数。可是,和亲并非你想象那么简单,吐蕃地处高原,风俗与大唐迥异,你若去了吐蕃朕怎能放心的下,好了,此事就不要再提了!” “不管再苦再难,奴奴都毫无怨言,请陛下恩准!” 李奴奴向来知书达礼,很少有今天过般倔强,这让李显很是无奈,他耐下性子道:“就算你想去,可和亲之事朕已经下过旨了,怎么能再收回呢?再说了吐蕃国书中明确指名要盈盈去和亲,就算你想去,吐蕃人也不会答应!” 李奴奴接过话道:“来见陛下之前,奴奴见过吐蕃王子阡曾了,并且说服他同意奴奴和亲嫁到吐蕃!” “什么?你见过阡曾了?”李显大为光火:“谁让你去见他了,你怎么能瞒着朕去见他呢?” “陛下,吐蕃那边已经没有问题了,请陛下下旨让奴奴去和亲吧!” 李显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才问道:“你就这么想去吐蕃?你能舍得放下眼前的这一切?” 李奴奴想也没想便接口道:“是的,我喜欢阡曾,我愿意去吐蕃做他的王妃,求陛下成全!为了阡曾,我什么都能放得下……” “混帐!”李奴奴话还没说完,便被李显狠狠甩了一个耳光。 李显脸色铁青,显然被气的不轻。李奴奴是他真心呵护疼爱的女儿,竟然为了喜欢一个外番人,竟然为了做吐蕃王妃,连亲情都不要了。 “杨思勖!杨思勖!”李显大声喊道。 杨思勖赶忙进殿来,他看了一眼脖了挺得梗直的李奴奴,向李显问道:“陛下有何吩咐?” “将她给朕拖出去,朕永远不想再见到她!”李显大声咆哮道。 杨思勖很少见李显发这么大的火,他轻轻拉了拉李奴奴的袖子道:“公主殿下,跟奴才出去吧,别让奴才为难!” 李奴奴对李显道:“陛下,你打也好,骂也好,奴奴已下定决心,请陛下三思!” 说罢,李奴奴与杨思勖离开了大殿。 “滚!滚!滚得越远越好!”李显朝着李奴奴的背影大吼道。 良久,李显坐下,口中喃喃道:“怎么能这样,她怎么变成这样?” 几乎一夜未眠,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李显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李奴奴注视着自己,一点一点离自己远去,直到消失不见。 “奴奴,你不能走!”李显一声大喊,将自己从梦中惊醒。 李显猛地坐了起来,浑身早已湿透。 杨思勖在一旁赶忙问道:“陛下,您做噩梦了?” 李显揉了揉太阳xue,向杨思勖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杨思勖知道李显问的是李奴奴,如实禀报道:“公主殿下在殿外跪了一夜,反反复复就一句话,求陛下恩准她去吐蕃和亲!” 李显听了,半晌无语。 良久,李显才疲惫地问道:“杨思勖,你说说,奴奴上次在殿外跪了一夜,是为了救张宝儿。这一次,她又跪了一夜,图的是什么?难道她真的看上了那个阡曾?难道她真的是想做那吐蕃王妃?打死朕,朕也不信!朕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奴才也不知道!”杨思勖心中很清楚,李显的气头过去,肯定不会真的生李奴奴的气,他犹豫了一下道:“奴才虽然不知道,但奴才猜测,有一个人可能会知道,说不定此人还能劝得公主殿下回心转意呢!” “哦?”李显眼珠瞪的溜圆:“你说的是谁!” “张宝儿!也只有他才能劝得动公主殿下!” 李显斟酌了好一会,才对杨思勖吩咐道:“你先将奴奴扶到偏殿去,然后宣张宝儿火速进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