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无影大盗
傍晚时分,高文举早早但来到怡香楼最大的那个雅间。进入雅间内,高文举便看见郑牧野、程清泉和陈桥已经在等候着他了。 高文举朝着三人抱了抱拳道:“有劳三位了!” “能为长史大人效劳,是我等的荣幸!”三人赶忙回礼道。 高文举见雅间内只有他们三人在,用询问的眼光看向郑牧野:“张公子还没来吗? “长史大人,您先坐,估计他很快就会来的!”郑牧野请高文举在上首的位置坐下。 高文举坐定之后,扫视了三人一眼,忍不住苦笑道:“四个朝廷命官,提前来到酒席,等一个捕快副役,或许以前听了这样的事情,一定会认为这是个笑话,可这一幕却实实在在发生在我们身上,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高文举的话音刚落,雅间的门被推开了,张宝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他接过高文举的话道:“长史大人太谦虚了,不说别的,单是长史大人这份隐忍功夫,便不是人人都做的到的,我张宝儿佩服之至!” 说罢,张宝儿也不客气,在下首的位置坐下了。 高文举听了张宝儿的话,只当他是在挖苦自己,面色一沉正要发作,却听张宝儿又道:“既然大家坐在一起是为了解决问题的,那咱们就言归正传!”柏渡亿下潶演歌馆砍嘴新章l节 高文举将自己的不快压在心底,不动声色道:“那好,请张公子直说,高某洗耳恭听!” 张宝儿直截了当道:“令兄这次闯出的祸不小,要想解决此事,高家必须得付出些代价才行,不知长史大人意下如何?” “付出些代价?”高文举面无表情问道:“不知张公子所说的代价是什么?” 张宝儿微微一笑,轻轻吐出了两个字:“银子!” “银子?”高文举瞅了一眼张宝儿,面上的神色缓和了些,只要张宝儿提出条件,那就说明这事有戏,高文举点点头道:“没问题,张公子你说个数吧!” 张宝儿伸出了两根指头。 “两百两?”高文举心中清楚,张宝儿折腾了这么久,肯定不是为了区区二百两银子,故意他这么问,是为了下一步的讨价还价。 果然,张宝儿摇了摇头。 “两千两?”高文举盯着张宝儿意味深长道:“张公子好大的胃口,还没有人能从高家一次索走两千两银子呢!” 张宝儿笑了:“高长史说的不对!” “好了,两千两就两千两!”高文举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从里面拿出一张递给张宝儿:“银票你收好了,此事至此为止!” “唉!”张宝儿叹了口气道:“我刚才说了,高长史说的不对,我所说的一口价不是两千两,而是两万两!” “两万两?”不仅是高文举,就连陪坐的郑牧野、程清泉和陈桥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张宝儿的胃口真的很大,大到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高家虽然是曲城的大家族,也是曲城的首富,可曲城是个贫瘠之地,高家就算再富有,家中所有的财产也不过七八万两银子,张宝儿这一开口便是两万两银子,高文举如何会答应? 郑牧野三人把目光投向了高文举。 果然,高文举脸上露出了怒容,他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死死盯着张宝儿,目光有些吓人:“若是我不同意呢?” 张宝儿却并不在意高文举的目光,也不管其他人,夹了一口菜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吃完又端起了桌上的杯子,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自言自语道:“看来是谈不成了,那就吃完了走人。这样也好,该当差的当差,该罢官的罢官,该砍头的砍头,谁也不亏欠谁的。” 说罢,张宝儿也不理会高文举能杀死人的目光,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起来。 张宝儿看似在自言自语,实际上是说给高文举听的,而且这其中威胁的意味非常明显。 高文举何时受过这种气,他本来要拂袖而去,可一想高家的人还在大牢内关着,这事还得要解决,只能再一次将这口气咽进了肚里。 陈桥见高文举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颇为尴尬,便想着为高文举打个圆场,他赶忙也起身对张宝儿道:“张公子,这事能不能再打个商量,两万两实在是有些多了!” 张宝儿头也不抬,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道:“两万两,一口价,少一文钱都不行!” “你……”陈桥被张宝儿噎得竟说不出话来了。 就这样,其余的四人冷眼看着张宝儿难看的吃相,一句话也不说,屋内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起来。 张宝儿终于停了下来,他拍了拍肚皮道:“怡香楼的菜,味道的确不错!” 说罢,张宝儿抬眼扫视了四人一眼,然后对高文举道:“高长史,你要以为我是拿这事讹你两万两银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郑牧野听了问道:“张公子,那你要这两万两银子做甚?” 张宝儿冷冷道:“说实话,这两万两银子,我一两也不拿,只是为了没有任何后患干净利落的把这事解决彻底!” “哦?”郑牧野还是有些不明白:“张公子,你用什么法子彻底解决此事?” 高文举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也想听听张宝儿怎么说,郑牧野的问话,也是他想知道的。 “这银子怎么花销,我都替高长史算好了,一共是三笔,加起正好是两万两!”张宝儿翘起了二郎腿道:“这第一笔是用来修路的,曲城到绛州的驿道十分难走,特别是出了城的经过七里坡一带,只要一下雨,驿道便被封阻,这一段大概有五里多长,修缮这段驿道,大约需要七千两银子。” “这修路与高家之事有什么关系?”郑牧野不仅是不明白,而是彻底糊涂了。 “郑县令,程县丞,陈主薄,将高家几十人抓进大牢,你们三人当时都在场,既然没有提出反对,那便是默认了。如今要放人,若没有合适的理由,如何放?” 郑牧野恍然大悟:“张公子,原来你让高家修路,就是为了放人找的借口!” “没错!”张宝儿点头道:“就是为了给三位大人一个交待,让你们不用那么为难,可以大大方方地放人!” 张宝儿此举的确是为郑牧野、程清泉和陈桥三人着想,这让三人心中很是受用,他们把赞赏的目光投向了张宝儿。 高文举见状,知道张宝儿此举已经得到了三人的认可,心中不禁暗骂道:花高家的钱让你们不用为难,你们当然不知道心疼了。 程清泉又问道:“张公子,你这第二笔钱是做什么用的?” “程县丞,那天你也看到了,是捕快衙役们自发将高家众人拿进大狱的!”张宝儿说谎连脸都不带红,他继续道:“这说明什么?这些人平日里对高家怨言颇多,如今要放人,若不堵了他们的嘴,岂不是将来后患无穷?当然,光堵捕快衙役的嘴是不行的,县衙里还有书吏、狱卒、仓头等当差之人,大约百人左右,每人五十两银子,五千两足够了!” 听了张宝儿的话,高文举一阵rou痛,他刚要说话,却听张宝儿又道:“俗话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这些人收了银子,心中没有了怨气,此事自然就此揭过,不会有人再提,这笔钱算是封口费。” 郑牧野、程清泉与陈桥对曲城县衙内这些当差的人很了解,他们与张宝儿不同,就算一文钱不给,他们也绝不敢与高家对着干。张宝儿够绝,竟然借着此事为这些人谋了福利。虽然这主意是张宝儿出的,但银子最终却是由县衙发给他们,这功劳自然也是郑牧野、程清泉与陈桥三人的。想到这里,三人看向张宝儿目光中的赞许之意更浓了。 郑牧野三人心中舒坦了,可高文举却心中血,他虎着脸抢白道:“荒谬,曲城有那么多人,若都用这法子封口,高家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用!” “高长史说的没错,都用这法子肯定不行!”张宝儿接过高文举的话茬道:“所以,这第三笔银子既能封了其他人的口,又不用花太多的钱。” “什么法子?”高文举忍不住问道。 “富贵人家就不说了,穷苦百姓最希望的便是儿孙有一天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想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走读书去参加科举这条路。”说到这里,张宝儿似乎想起了自己幼时的时光,他面色黯然道:“可惜很多人家却读不起书,特别是城外偏远的地方,几代人都出不了一个读书人。据我所知,曲城全县只有一座县学和不多的几家私塾。若是高家能创办些义塾,老百姓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再提及高老爷不光彩的事呢?我算了一下,花七千两银子可以办十家义塾,这便是第三笔银子的用处!” 张宝儿的话让高文举无法辩驳,可心里却觉得憋屈的慌。 张宝儿当然知道高文举心中所想,他笑了笑道:“花钱创办义塾,不仅只是为了封老百姓的口,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在内。高家建立义塾,大量招收贫家子弟入学,请来先生免费授课,高长史可以试想一下,这些人将来参加科举,若有了金榜题名者,将来他们成为朝廷官员后,高家能从他们的感恩回报中获得的多大收益,我想,高长史一定会算清楚这笔账的。这一举两得之事,为何不做呢?” 郑牧野、程清泉与陈桥三人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这小子脑袋是怎么长的,劝人从腰包里掏银子,也能说出这么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说罢,张宝儿站起身来,对高文举抱拳道:“长史大人,我的话说完了,何去何从您自己看着办吧!在下告辞了!” 走到门口,张宝儿又回过头来:“感谢长史大人的盛情款待!” …… 第二天,高家一干人等便从大牢被释放出来。高家有权有势,谁都知道,高文峰出狱是迟早的事情。 高文峰等人被释放后,曲城县衙里却如同过年一般热闹,三班六房的差人,包括狱卒、刽子手、仵作、稳婆在内,每人都发放了五十两银子,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这些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张宝儿当然不在乎五十两银子,不过,他也有了意外的收获:从这一天起,他不再是捕快的副役了,而是成为了曲城县衙编制内的正式捕快。 第三天,又有一个消息在大街小巷传开了:高家打算在曲城创办十所义塾。 听了这个消息,那些穷苦人家的百姓奔走相告,个个都夸高家仁义,甚至连以往高家做的恶都忘了。 第四天,曲城县衙大门外贴出了官府的告示,衙门要修缮七里坡一带的驿道,这一次不需要派劳役,而是让百姓报名参加修路,由县衙发放工钱。 …… 三更时分,张宝儿正睡得迷糊,似乎听到了敲门声。 “谁?”张宝儿被惊醒,坐起身来问道。 “姑爷,是我!”门外响起了华叔的声音。 张宝儿披了衣服下地开门,门一看华叔便急切道:“姑爷,抓住了,人抓住了!” “什么抓住了?”张宝儿莫名其妙道。 “姑爷,你不是一直让我们留意那个无影大盗的行踪吗?这些日子来,我们每夜都派出人手蹲守,今晚终于发现了他的踪影,并将他生擒了。”
“太好了!”张宝儿一听顿时睡意全无,他高兴地问道:“他人现在在哪里?” “已经将他押往了城外,关在一个废弃的破庙里!” “走,我们去看看!”张宝儿一边穿戴一边道:“华叔,你赶紧去把吉大哥叫醒,让他也一起去。” 华叔领着二人,来到城外的那个破庙。 进了庙门,在昏暗的灯光下,张宝儿见到了一个身穿夜行服的人,坐在地上,身上被捆的结结实实,几名符龙岛的高手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毫无疑问,此人便是无影大盗。 无影大盗其貌不扬,瘦削的身材,似乎一阵风便能乱走,但是目光很锐利,若不是正好被抓了个正着,张宝儿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面前之人便是擅长飞檐走壁的无影大盗。 “你叫什么名字?”张宝儿问道。 无影大盗看了看张宝儿,并不作答。 “你可认识梅小山?” 听了梅小山的名字,无影大盗眉头轻微一挑,他将脸别了过去,似乎不屑于回答张宝儿的问话。 “你是如何从县衙大牢里出来作案的?”张宝儿很耐心,继续问道。 无影大盗还是一言不发,他桀骜不驯的态度让华叔大为光火,上前便踢了小偷一脚道:“我家姑爷在问你话呢,你再不回话,信不信我马上打断你的腿?” 无影大盗依然梗着脖子,脸上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见无影大盗这副模样,华叔真是恼了,他正要教训教训无影大盗,却听一旁的吉温道:“华叔,让我来试试吧!” 华叔听了吉温话,把目光投向了张宝儿。 张宝儿对华叔点点头道:“华叔,让吉大哥试试吧,他对审犯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吉温上前一步,瞅着无影大盗,目光里带着诡异,却一句话也不说。 无影大盗虽然脸别到了另一边,却能感受到吉温的目光,而且这目光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终于,无影大盗扭过头来,瞪着吉温道:“你瞅我做什么?” 吉温笑了,眼中玩味的目光更浓了,无影大盗感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吉温突然转过身来,向张宝儿询问道:“宝儿,你与华叔回避一下,这里就交给我了,如何?” 张宝儿朝着吉温微微点头,便带着华叔转身出了破庙。 不一会,破庙里传来了一个人的笑声。 是谁这么高兴,破庙外的张宝儿细听,似乎不是吉温的声音,难道是无影大盗,他为什么会笑? 笑声一直没有间断,张宝儿听着听着便皱起了眉头,明明是笑声,为何没有一点点高兴的感觉,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恐怖。这样一个夜晚,在荒郊野外,听着这种没有任何开心却又不间断的笑声,张宝儿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借着月光,张宝儿朝华叔看去,华叔的脸上也露出了怪异的表情,张宝儿知道,华叔与自己感同身受。 随着笑声越来越刺耳,华叔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对张宝儿道:“姑爷,要不我去看看,里面到底发生的什么?” 张宝儿摇摇头道:“算了吧,既然吉大哥让我们回避,那肯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再等等吧!” 肆虐的笑声大约持续了一柱香的工夫,这才渐渐停了下来,张宝儿与华叔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紧张的心情也同时放松。 接着,破庙里面传来了说话声,听不大清楚说的什么,但张宝儿却能听得出来吉温在说着什么。 大约又过了一柱香工夫,吉温从破庙里缓缓走了出来。 “吉大哥!”张宝儿赶忙迎上前道:“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问出来了!”吉温点点头,将从无影大盗嘴里知道的情况一一告知了张宝儿。 张宝儿听罢,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问道:“这,这都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他不敢对我撒谎!”吉温自信地点点头。 “对了!”张宝儿想起了刚才奇怪的笑声,有些好奇地问道:“吉大哥,我看这个无影大盗嘴硬的很,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乖乖说出来的?” “我对他上的笑刑!”吉温道。 “笑刑?”张宝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问道:“是不是给他挠痒痒,让他一直笑?” “挠痒痒也算是笑刑的一种,但这法子对他这样的人不管用!”说着吉温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对张宝儿道:“这是我找人从倒吊莲里面提取的精油,只要涂在人的脚心上,比挠痒痒可厉害多了,奇痒难忍,无法克制,大笑不止,若不涂上解药,人会活活笑死。” 华叔在一旁听的毛骨悚然,他忍不住看了吉温一眼,平时看着不声不响,谁知道却有如此厉害的手段。 吉温似乎看出了华叔的心思,笑了笑道:“我怕这场面会刺激到你们,所以才让你们回避的!” “我们现在进去吗?”华叔问道。 “没必要了!”张宝儿摇摇头。 吉温又问道:“宝儿,那这人现在怎么处理?” 张宝儿思忖片刻道:“你让他按计划去作案,然后再回到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