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假戏真做
成章曰:文德殿墨源成赢家,太师府靳澜送密信 皇宫文德殿。 赵倨咄咄逼人,太师汗如雨下。 纵然平日里老谋深算,机智过人,蔡宇鑫此时也是束手无策,尴尬万分。一边是穷追猛打的赵倨,一边是观望期待的同僚,今日要想两不得罪,只怕已是绝无可能。 权衡再三,蔡宇鑫努力装出一副干脆利落的样子,回答道:“微臣支持。圣上此举标本兼治,乃是不二良方。” 他低垂着头颅,眼望地面,但可以想象到,赵倨此时一定是松了一口气,而朝臣们则是人人侧目,心中鄙夷。 他顿了顿,又道:“放眼当今朝政,确是贪墨之徒甚众,骄奢之风盛行。再不加以整治,必致纲纪松弛,国法废黜。微臣以为,严刑峻法,当是治标猛药,统一税源,可算治本良方。圣上切中时弊,高瞻远瞩,标本兼治,必见奇功。真是圣明人君,天佑我朝……” 蔡宇鑫此时的想法是,既然得罪众人已经无可避免,不如干脆就无所顾忌地讨好赵倨一番,免得自己落得两不讨好,里外不是人。 殿堂里鸦雀无声,但蔡宇鑫知道,众臣心中早已是一片哗然,人人对自己都是痛恨不已。 老夫无奈啊,蔡宇鑫心里绝望地大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夫的委屈,老夫的愤懑,老夫一肚子的苦水,谁才能洞如观火,真心知道? 此时,他开始痛恨起叶子健等一帮党羽来,你们什么时候不能上本,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无事生非,为何无事找事,相互拆台,暗中告老夫的黑状,让赵倨有了压制自己的机会和理由? 他哪里知道,赵倨暗中让叶子健等人上本奏事,不过是讨问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不过是赵倨的一个小小伎俩而已。 一场闹剧进入了**,赵倨心满意足。他以胜利者的姿态端坐龙椅之上,傲然巡视众臣,高声说道:“太师之言,实乃宽慰朕心。诸位,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他既然不加任何掩饰地表明了态度,哪里还有人不识时务敢于出言。当下重众人人自危,无人敢于应答。 文德殿再次陷入一片静寂之中。 站在下首的朝臣们个个几乎是牙关紧咬,敢怒而不敢言,人人对蔡宇鑫大为不满,尤其是叶子健等人更是对其恨之入骨。 赵倨见时机已到,呵呵连声,说道:“既无反对意见,朕意已决,就按朕之方略行事。朕的意思,太师德高望重,行事颇有章法,此事又非同小可,就交由他去办了。” 话音未落,却见文官班中有人疾步走出,朝上一揖到地,声音激动地说道:“圣上,微臣以为不可。” 这一下倒是大出众人意料,偷偷抬眼望去,却发现说话之人乃是身居副宰相之位的叶子健。 赵倨闻言也是一怔,随即剑眉倒竖,厉声问道:“有何不可?你反对朕和太师的整治举措吗?” 这句话倒是非常有学问,将整顿吏治之法与蔡宇鑫拉上了关系,暗示这些举措有可能就出自太师之手。 众人都有如梦初醒的感觉。蔡宇鑫啊蔡宇鑫,真是看不出来,你一边与我等商议如何应对赵倨的整治行动,一边为圣上出谋划策,你这两面派的手法,也实在是太卑鄙太阴损了吧? 只见叶子健不急不慌,沉沉说道:“微臣并不反对圣上的治国方略,只是这件事并非儿戏,由太师去办有些不妥。” 既然已经无可挽回,一向见风使舵的叶子健,才不可能傻到在这朝堂之上继续据理力争,与赵倨唱反调。 但如果就此遂了蔡宇鑫的心愿,他却心有不甘。他出班的目的,是要给两面三刀的蔡宇鑫一个难堪,发泄一下心中的这口恶气。 “哦?”赵倨没想到他是为此事出班启奏,心中顿时舒服了许多,口气也随之一松,“为什么呀?你倒是说说看。” 叶子健已经想好了说辞,是以不急不慌地说:“太师大病初愈,身体尚在康复之中。整治吏治,牵涉面之广,前所未有,诸事繁复,非精力充沛之人难以胜任。” 接着,他说道:“微臣以为,朝中只有一人,担当此事才最为妥帖。” 说完他竟停了下来,半天未发一言。 赵倨最不喜欢有人在他面前卖关子,催促道:“有话不妨直说,叶爱卿所说何人?” 叶子健一字一顿地说道;“赵墨源。” 他的心里其实有着精明的打算。自己与赵墨源退婚,无论如何对方都会有所嫉恨,两人的关系也会因此疏远很多,必须找机会加以补救。今日在朝堂之上,赵墨源对整顿吏治一事态度明朗,只要他接手此事,所谓的整治想必是雷声大雨点小,最后也一定能够不了了之。最紧要的一点,那个昔日的同盟太师蔡宇鑫,看样子根本靠不住,必须另寻靠山。放眼朝中,也只有赵墨源年轻有为,深得圣宠,他日一定有机会青云直上,太师之位取而代之也不无可能。 自己绝不应放过这个一石三鸟的好机会。 不仅是蔡宇鑫和赵墨源闻言大惊,就连高坐轮椅的赵倨也感到不可思议。 叶子健这分明是在与太师蔡宇鑫故意作对。 未及思索,赵倨发现又有人出班启奏了,原来是最近一向很少说话的周李龙:“微臣认为,赵墨源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接连又有几位朝臣出班,有说蔡宇鑫不行的,也有说赵墨源胜任的。 赵倨心里其实很清楚,蔡宇鑫虽然今日被自己绑架,但如果此事真由其牵头,必不肯尽心尽力,此后也一定会有诸多敷衍的事情出现。 相比之下,如果同意大臣们的意见,赵墨源倒的确是个极为合适的人选,首先这些奇思妙想就是出自于他,如果由他cao刀,至少不会出现阳奉阴违的事情,他定会全心全意地做好,其次,也能保证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披荆斩棘,一往无前。 唯一令赵倨犹豫的是,自己是答应过赵墨源的,不将他推到风口浪尖,所以,应当如何定夺,自然应该听听他本人的意见。 赵倨沉吟良久,终于抬起头来,问道:“赵爱卿,你意如何?”
墨源没有料到事情会有如此的变化,心中一片茫然。整顿官场,本是自己长久以来的愿望,如今赵倨有意为之,按说没有推脱之理,自己若不能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必将陷入两难境地。大刀阔斧地做下去,可以说树敌无数,定然成为众矢之的,不利于自身的仕途和在朝中地位的稳固,若是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却又无法达到预期的目的,终是不美。 想到这里,他连忙出班奏道:“圣上,微臣入朝不过半年多时间,对朝政和地方事务多有生疏,一知半解,加之微臣自身并不赞同整治之举,恐难担此大任。不如此事仍由太师主管,微臣愿做为副手,做些牵线跑腿之事,必不敢懒惰敷衍,请圣上定夺。” 这样一来,赵倨却也无话可说,虽然有心让赵墨源放手一搏,无奈此前已经约法三章,对方既不情愿,自己也不好强人所难,所以只得点点头,示意对方退下。 赵倨正襟危坐,发下话来:“此事无须再议,就由太师牵头办理,赵墨源从中协助。定要抓紧时间,务求实效。” “散了吧……”赵倨摆了摆手,一众朝臣各怀心事,诺诺而退。 …… 太师府。 回到家中,蔡宇鑫心中恨意不减,意乱心烦。自己身体刚刚好转,就摊上如此不顺心的事情,令他感到沮丧不已。尤其是发现自己无意中被赵倨戏弄了一番,突然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自己在圣上眼中,已经不受重视,变得可有可无了吗? 他有一种被人抛弃的绝望感。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一直是他自信的源泉,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失去了这种优越感,他如何能在朝中立足下去。 一杯茶凉了,下人给他换上,又凉了,又换上,他始终都没有喝一口。他想在椅子上闭目睡上一小会儿,却发现根本睡不着,脑子里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他心生烦躁。 不知过了多久,蔡宇鑫朦朦胧胧中感觉到有人进了书房,他睁开眼,定睛一看,是府中的下人手中拿着一封信札站在自己面前。 “什么东西?”蔡宇鑫懵懵懂懂之际,随口问道。 “是一个陌生人送来的密函,他手中有您给的信物。”下人答道。 是靳澜!蔡宇鑫几乎要跳起身来。他不会忘记这个人,对方曾是赵丛里的手下,被赵墨源在西北时收服,眼下虽然没有卧底于赵丛里处,却与赵丛里豢养的一帮死士仍有联系。蔡宇鑫给过对方一枚铜质的纽扣作为信物,可以直接传递消息给自己。 他急慌慌从下人手中夺过信函,扯开封套,展开信纸看了起来。越看心中越是高兴。 谢谢你,靳澜,谢谢你,赵丛里。蔡宇鑫暗暗喊道。有重新获得赵倨信任的办法了!他心中喜不自胜。 整整衣饰,吩咐下人备轿,他急急朝皇宫而去。 事情紧急,他要面见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