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何敢言败
凌行云年纪最大,经历风浪甚多,此刻毫无怯意,神情潇洒自若,微笑上台。苍玉龙则略显沉闷,一言不发,双目望地,踯躅而行,容色冷酷桀骜,仿佛天地间除了自己,再无旁人,浑不将秦武镜四人放在眼里。 秦武镜四人站在擂台之上,见苍玉龙、凌行云缓步行来,均是皱起眉头,神情渐渐严肃起来。古辰在谷中数万名弟子的目光中登上擂台,只觉胃中一阵翻涌,双膝发软,虽是强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但仍觉紧张万分,手心不住冒汗。秦武镜、赵武阳见他上台,目光仅在他身上随意一扫,便又落在苍玉龙、凌行云二人身上。 齐雲阁及玄天圣教的弟子见台上那人竟是古辰,各个恨得咬牙切齿,眼中喷火,当即站起身来,大骂道:“怎会是这个小子,分明就是妖魔邪道,竟还能参加九脉竞峰,真是岂有此理!”“我看天清宫是故意包庇这小子,因此他才有恃无恐,肆意行凶伤人!”“天罡剑派也不管上一管,真是不公,端的让人心寒!” 古辰听见两派喝骂之声,不觉涨红了脸,心道:“糟糕,要是我出手伤人的事情被柳掌门他们知道了,那就惨了。”苍玉龙、凌行云疑惑地瞧了古辰一眼,忖道:“古师弟怎会无端端得罪了这两派的人?” 天清宫弟子本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又听齐雲阁及玄天圣教的弟子出言不逊,辱及自家师门,再也忍耐不住,起身回骂道:“派谁上场又关你们什么事,天清宫做事自有分寸,哪由得你们这些人指手画脚?”齐雲阁及玄天圣教弟子一怔,随即勃然大怒,纷纷还嘴,污言秽语喷涌而出,不绝于耳。 一时间,双方相互大骂起来,几要拔剑动手,场面极是混乱。陡见长眉道人猛然起身,冲齐雲阁的弟子喝道:“住口,一群没用的废物,只知好勇斗狠,我齐雲阁的脸面都被你们给丢光了!谁再敢多说一句,休怪老夫不留情面!”齐雲阁的弟子见他动了真怒,登时吓得不敢再说。 长眉道人一言喝罢,转过身来,朝柳望云发难道:“柳掌门,事已至此,你也不管教一下自家弟子,莫非是想存心惹事?”柳望云望着他,尚未说话,但听曲赤子阴阳怪气地笑道:“很好,很好,我玄天圣教的弟子也闭嘴吧。”话音方落,却见几名弟子兀自骂不绝口,不由脸色一沉,一指如风,疾速点出。 谁料劲未及发,忽被身旁一名头戴道冠的白发老者拦下,沉声道:“曲道首,你想做什么?”曲赤子神情微变,强笑道:“玄方长老见怪了,本座不过是吓吓他们罢了。”说着嘿嘿干笑几声,拂袖落座。玄方回头一扫众人,淡淡道:“都闭嘴了。”他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玄天圣教弟子听了这话,便也不敢再吵。 柳望云见状,将手一挥,天虹道人霍地起身,喝道:“凡我天清宫弟子,不得再吵。”天清宫弟子纵然心中气愤,也只能安静下来。柳望云掉转了头,淡淡一笑,道:“长眉长老,何必如此大动肝火?”长眉道人怒哼一声,冷声道:“大比当前,此事暂且揭过,咱们过后再来算账。”柳望云浑不在意,笑道:“那最好不过了。”长眉道人闻言大怒,气得额上青筋暴起,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怒,只得重重地哼了一声,重又坐下。 鹤梵宇眯眼笑道:“柳掌门言辞犀利,果然厉害,但较之当年,却似多有不如。”柳望云微笑道:“鹤长老见笑了。”说罢又将目光投向擂台之上。其余几派弟子不知三派为何竟吵了起来,均是一脸幸灾乐祸。 而在此时,苍玉龙、凌行云、古辰三人已站在擂台上多时,不仅秦武镜四人大皱眉头,台下各派弟子亦等得不耐,纷纷喝道:“喂,你们还想不想比了,不想比就趁早认输,赶紧下来!”“找不到第四个人就弃权啊,浪费大家的时辰做什么?”“混账东西,你天清宫不想比不要紧,别耽误了老子看比斗!” 玄天圣教的弟子忍耐不住,复又骂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他们只不过想拖延时间罢了。”他们话一出口,齐雲阁的弟子也随之起哄道:“你懂个屁,他们是怕输得太快,届时丢了面子,没地方哭鼻子去,因此才要拖一拖时辰。”太乙神宗的弟子哈哈笑道:“这么大一个门派却总是垫底,要换了我做掌门,早该弃权了,免得在此丢人现眼。”东岛镜湖的弟子则不屑道:“天清宫有什么能耐,只知勾结妖魔邪道,哼,不过是一群杂碎。”更有人哈哈大笑道:“喂,天清宫没人了么,怎会派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子上去比试,真笑死人了。” 霎时间,台下谩骂之声四起,皆是针对天清宫痛骂。天清宫及玉清门弟子听在耳中,俱是气愤不已。天虹道人早已火冒三丈,双目通红,狠狠念叨道:“苏玉衡、苏玉衡……”有些玉清门的弟子忍不过气,暗自嘀咕道:“天清宫的人到底在搞什么,怎地还不派弟子上场,太也丢脸了。”“就是啊,自忖打不过便换我们玉清门上去,也好过在此丢人。这下好了,连玉清门的脸都跟着一起丢光了。” “鹤长老,请让我们出战,弟子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方寸熙、宋青降、宗断月三人见状趁机邀战,目光灼热如火。鹤梵宇叹了一声,转头道:“柳掌门,事到如今,便由我玉清代为上阵,如何?”柳望云神色自若,摇头道:“不劳鹤长老费心。”鹤梵宇长叹道:“柳掌门,莫非你就想这般拖延下去么?也罢,贵门既缺一人,便由我玉清出一人补足也成。看在你我同属一脉的份上,别再拒绝了。” 柳望云沉思一阵,肃然道:“鹤长老,不必再说。”说罢望向天虹道人,道:“天虹,你去告诉执裁长老,就说天清宫暂时弃权!”话一出口,不仅鹤梵宇脸色陡变,就连玉清门弟子也哗然四起,骂道:“这算什么,既然弃权,还不如让我玉清门上去。低头认输,算什么好汉?”“天清宫好没骨气,又这般霸道,就因如此,你们才会被人看不起!” 天清宫众弟子面色发白,纷纷出言劝道:“柳掌门,此事万万不可,望您收回成命。”白中扬、楚晋南、葛长风等诸多弟子单膝跪地,齐声喝道:“弟子愿为门派出战,望柳掌门成全!”天虹道人面红如血,猛地匍匐在地,吼道:“师尊,此次请让弟子出战。若是不胜,弟子自当以死谢罪!”
柳望云目中精芒一转,继而闭上双眼,沉声道:“天虹,你敢不听从掌门之令?”天虹道人一咬牙,大声道:“弟子定当拼死一战,如有不胜,甘愿提头来见师尊!”其余弟子见此情形,亦齐齐拜倒在地,朗声道:“弟子定当全力以赴,万死莫辞!” 鹤梵宇冷眼旁观,微一转念,忽地恍然大悟,拍掌笑道:“柳掌门真好手段,便连老夫也被你算计了。”原来他瞧出柳望云此举之意,乃在激发门下弟子斗志,使其团结一心,不至于人心涣散。 而此时天罡剑派的长老也坐不住了,但见云崖走上台来,朝柳望云一拱手,徐徐道:“柳掌门,如此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老夫有个提议,倒不如将比试延后一场,先由天罡剑派对阵梵天寺……”话未说完,忽听一人冷声哼道:“上清苏玉衡在此,天清宫何敢言败?” 全场众弟子闻声一怔,齐齐掉头往山谷口处瞧去,但见一道人影疾行而来,速度之快,令人不及交睫。前一刻尚在山谷口处,须臾间已近至擂台不足三丈距离。古辰凝目打量他一眼,不由吃了一惊,只见苏玉衡双眸精光内敛,毫无锋芒,神情古井不波,气质沉稳,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沧桑气息,丝丝脉脉的真气自他周身不断溢出,如烟云腾绕,飘渺无极。 鹤梵宇皱起眉头,眯眼瞧了片刻,嘿嘿一笑,冷声道:“好个苏玉衡,竟能在两日之内连破瓶颈,委实厉害、厉害。”只见苏玉衡大步行来,一甩袖袍,足下登时卷起一股旋风,偌大个身躯飞纵而起,飘飘然跃过七八丈之遥,稳稳立在擂台之上。 云崖见苏玉衡赶来,眉间一展,笑道:“既然天清宫人数已齐,那便无须延后,现在即可开始比试了。”台下众弟子认出苏玉衡便是那日对阵齐雲阁时不曾出手之人,不由哈哈大笑,正要出言讥讽几句,忽听苏玉衡冷哼一声,浑身爆发出一股极其惊人的气势,如狂风飞卷,横扫全场。众弟子不及开口,只觉胸口好似压上了一块大石,一时间竟是喘不过气来,不禁心下一凛,寻思道:“怪事,天清宫怎会有这般厉害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