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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四门绝地

    “助我一臂之力?”古辰心下一奇,尚不及反应,却见苏武眼神微变,若有惊色:“师父,你是要……”卢天铸不待他说完,点头道:“不错。”苏武豫色更浓,踌躇道:“但这对古师弟……”卢天铸不耐道:“好了,苏儿,你别说了,老夫自有主张。”

    古辰见苏武忧心忡忡,心下怪讶,奇道:“卢道长,你们在说什么?”卢天铸神情凝重,一言不发,转身入内,不多时悄然返回,手中已多了四块巴掌大小的黝黑石块。

    古辰见状奇道:“这是什么?”卢天铸微微一笑,道:“你不用理,跟着老夫走便是了。”言毕大袖一拂,踱出门去。古辰待要跟上,忽听苏武叫道:“古师弟……”古辰转过身来,道:“苏师兄,怎么了?”

    苏武口唇翕张,偷眼瞧了瞧门外,似要说话,终究叹息一声,挥手道:“罢了罢了,想来你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这就随师父去吧。但你记住,切记凡事不可cao之过急,以平常心对待即可。”

    古辰不知他为何突出此言,稍一转念,忽地脑中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是了,卢道长定是要传我一些高深复杂的功法,苏师兄怕我听不懂,怕我修炼时cao之过急,才这么说的。”想到这里,点头应道:“多谢苏师兄,我会多加注意的。”说罢兴冲冲跑了出去。

    卢天铸不由分说,拉起古辰便走。二人走了半个时辰,卢天铸一路无话,古辰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敢出声。不出一会,但见前方葱林郁郁,竹云浩渺,原来走了这般功夫,已至蔓青林不远。

    古辰还以为卢天铸是带自己去找柳望云,哪知卢天铸足下不停,大步从蔓青林中穿过。又走出一段路程,那片如海竹林已被遥遥抛在身后,古辰忍不住道:“卢道长,还没到么?”卢天铸瞧他一眼,笑道:“别急,马上就到了。”

    说话间,眼见山壁耸立,已至尽头,前方无路可走,卢天铸忽一转身,牵起古辰的手,道:“你全身放松即可,什么都别去想。”古辰似懵懵懂懂,点了点头,依言照做。卢天铸仰头望了望那隐在云雾中的山崖,嘿地冷笑一愣,双足猛地一点,大袖倏展,恰似九霄飞鹏,冲天而起。

    古辰顿觉周身一轻,耳旁风声大作,不由自主随卢天铸升至半空。幸而他早有防备,倒不觉如何害怕。卢天铸一手抓着古辰,直如无物,足尖轻点山石,纵身而上,前力未竭,后力又至,脚底仿佛卷起一阵狂风,将二人裹在其中,顺着山崖,翩然飘上。

    过得一盏茶时辰,古辰抬起头来,只见头顶处横卧着一块大石,约莫数丈来宽,足以落脚。卢天铸长发乱舞,眯眼道:“到了。”身如纸鹞,轻飘飘掠至地上。古辰放眼望去,却见十丈开外,出现一个极大山洞,黑黝黝不见尽头。洞口前站着两名弟子,腰悬长剑,神情警觉。

    卢天铸走至洞前,还未说话,那两名弟子已然围了上来,恭敬道:“卢师伯好。”卢天铸冷冷瞧了他们一眼,不耐道:“你们走开,老夫要进去。”其中一名弟子伸手拦住去路,正色道:“卢师叔,此处乃本派禁地。若无掌教允许,谁也不得擅自入内。”

    卢天铸脸一沉,冷道:“怎么,连老夫都不能进去么?”那弟子道:“正是如此。”卢天铸怒哼一声,双目陡张,眼中精芒迸出,锋利如剑。那两名弟子与他目光凌空相交一处,忽觉双瞳刺痛无比,继而头疼欲裂,似要从中炸开,忍不住抱头惨号,瘫倒在地。

    古辰瞧得目瞪口呆,愣愣说不出话来。卢天铸也不理地上二人,道:“走,我们进去。”说罢跨过地上二人,往洞中走去。古辰无法可想,只能暗暗同情那两名弟子一番,便随之入内。

    那山洞极高极阔,足有十来人之高。洞壁两旁悬着明晃晃的火把,一字排去,成百上千,映照得洞内亮堂如昼。古辰按捺不住好奇心,悄声道:“卢道长,这是什么地方?”卢天铸唇角扬起,似笑非笑道:“别急,待会你就知道了。”

    古辰听罢,不觉心中气闷,但又不敢再问,只好跟在卢天铸身后。走出一阵,但觉这洞内温度忽冷忽热,诡异已极,时而炽热,犹如火炉炙烤,连头发衣衫俱要着火;时而寒冷,仿佛万年冰窟,血液都要凝结成冰。

    古辰内力尚浅,哪禁受得住这般奇冷酷热,只觉难受至极,偷偷瞧了卢天铸一眼,但见他神色自若,丝毫不受影响,敢情他修为深湛,早已不受寒暑之侵,自然相安无事。

    二人又走了许久,古辰此时浑身脱力,面色苍白,步履踉跄,宛如大病了一场。忽见前方出现四条岔路,分别通往四处方向。卢天铸蓦然止步,凑近石壁,轻轻吹了口气,霎时灰尘散去,露出两个模模糊糊的字迹来。

    古辰细细一瞧,却见这两个字依稀可辨,乃是“破冰”两字,不由心中一凛,忖道:“莫非每一个岔路都会有字?”于是学着卢天铸的模样,依次吹去灰尘,方看出其余三个岔路旁刻上的字为“凝血”、“分光”、“聚炎”。

    古辰瞧得好生不解,心下暗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卢天铸指了指刻有“聚炎”两字的岔路,道:“我们走这边。”他既不多说,古辰也不好多问,好奇地瞅了瞅那几个字,又随卢天铸向前行去。

    哪知甫一踏入那条岔路,一阵炎热炽流扑面而来。古辰大吃一惊,须臾便已窒闷难当,大汗淋漓,呼吸难畅。卢天铸听出他喘息粗重,沉声道:“此处非比寻常,快摒除杂念,气沉丹田,运劲相抗。”

    古辰当下闭上眼睛,默念心诀,运起内力,遍布周身,果然酷热渐消,再无先前那般难受。二人走出一阵,忽见前方现出一扇石门,门前盘膝坐着一名鹤发老道,双目微阖,宛如入定老僧。

    古辰暗觉诧异:“这地方居然会有人?”睁眼瞧着那老道,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老道虽然就坐在那里,但若转过身不去瞧他,任谁也察觉不出其存在。胡思乱想间,二人走过那老道身旁。只见那老道慢慢抬起头,茫然望了二人一眼,复又低下头去。

    古辰见这老道神情木然,心道:“难不成这道长犯了什么事,被关在这里?”一念及此,不觉生出同情之意。卢天铸却对这老道不理不睬,伸手推开石门,霎时一股淡白清烟自门缝中袅袅飘出,丝丝如雾。

    古辰随卢天铸闪身入内,放眼一观,才发觉石门后竟是一间逼仄狭小的石室,石室中别无一物,唯独一泓数丈见方的幽池,被分割成四十余个小水池,众星捧月般围绕着一个圆形水池。水面雾气氤氲,无数气泡翻滚上涌,好似一锅烧开的沸水。

    古辰见此情形,心中忐忑,不知卢天铸究竟为何带他来此。卢天铸默然一阵,从怀里掏出那四块黑色石头,屈指一弹,那四块石头有如离弦之箭,噗通几声,分别落入池水一角。刹那间,但见水中气泡倏尔消散,丝丝缕缕的白气蒸腾飘起。

    待得气泡尽消,卢天铸徐徐道:“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古辰闻言一呆,瞧了瞧那水池,惊道:“你要我下去?”卢天铸颔首道:“有老夫在旁护法,安心下去便是。”说着掏出一颗黑色药丸,道:“此乃龟息丸,吃了它,便能在水中闭气。”

    说罢又摸出一片晶莹剔透的薄冰,约莫指甲大小,正色道:“此为冰婵,把它含在舌下,一会儿无论发生何事,你都不许出声,不然会有性命之虞。”

    古辰见他说得郑重,不由心中一凛,张嘴便把龟息丸吞进腹里。那片冰婵一入口中,登觉一阵寒意袭遍全身,不自主打了个哆嗦,欲要运气御寒,却听卢天铸喝道:“别运内力,赶紧下水!”

    古辰不及转念,纵身跃入池中。方一下水,但觉水温极热,全身都要被烤熟一般,脑中昏沉沉的,好不难受。正当此时,忽听卢天铸扬声道:“听好了,周而复始,太玄归一。”那声音经内力一送,传入耳中,古辰略略一醒,怔道:“这是《太玄经》的口诀。”当即再不犹豫,默念起《太玄经》口诀,吐纳真气。

    不一时,古辰体内真气缓缓流转,经过手少阴心经的通里、阴郄、神门时,忽觉舌根处寒意顿消,身子却愈发guntang,几如在鼎中火烤,一时汗如雨落,浑身通红。他蓦地惊觉,唯恐真气不畅,又将真气强行往足厥阴肝经运去。

    果不其然,那股真气顺势而下,但觉水温陡然转凉,炙热感大消。谁知舌根处倏忽极冰极寒,霎时周身发冷,抖个不停,难以自持。古辰暗道不妙,复又将真气逼至上身,用以抵御刺骨寒意。

    这般来来回回之下,古辰咬紧牙关,在极热极寒之间不住挣扎,辛苦非常,渐有支撑不住之势。卢天铸凝神观去,但见古辰浑身痉挛,面色忽红忽紫,心知时机已到,身形一动,跃入水中,突然伸出一指,点在古辰脑后天柱xue上,另一指疾如电闪,抵上脊椎风门xue。每当古辰将真气运至下身之际,便在他天柱xue上度入一丝真气,反之则在风门xue依法炮制。

    如此往返不绝,古辰只觉每当全身真气来回运转一周天,寒热之气便减去一分。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地,全身越来越暖,不再有寒热之分。古辰不知发生何事,但既然异感全消,也不禁长舒一口气。

    岂知就当此际,忽然一阵nongnong睡意袭来,眼皮若有千钧,绝难睁开,顿时神智一驰,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