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充当苦力
他动作虽快,但落在古辰眼中,却终是慢了一拍。古辰眉头一皱,身形忽起,左脚跨前一大步,顷刻间搭上剑身,木剑斜引,挑开长剑,登时化去陈祖冲的攻势。陈祖冲只觉一股莫然沛力自剑上不绝涌来,虎口猝然一热,长剑拿捏不住。那剑嗖地一声,掠过众人头顶,噗地一声,没入树干三尺之深。 陈祖冲骇然不胜,但觉双手发麻,颤抖不停,口唇微微翕动,惊道:“你,你这是什么妖法?”古辰还未说话,却听奕堂大喝一声:“你先退下,我来跟他打!”说着跃众而出,长剑轻挥,死死盯着古辰,沉声道:“好小子,居然藏私,老子倒看走了眼。” 他武功不俗,眼界也高,待见古辰一招击退陈祖冲,已瞧出古辰并非用什么妖法,而是以深厚内力将陈祖冲的剑生生震开,便知陈祖冲此战必败无疑,不得不将他唤退,亲自出马。他上下打量古辰一番,心下起疑:“几年不见,这小子武功竟厉害到这等地步?” 众弟子见奕堂上阵,呼声更高,纷纷叫道:“奕师兄,给这小子一记狠的,让他知道厉害!”奕堂神情凝重,目光如簇,与古辰正眼对峙。只一时,便觉对方眼中精光炯炯,清澈如潭,不禁背上冒出冷汗,精力源源消逝,旋即按捺不住,大喝一声,纵剑而上。 奕堂随苏玉衡练武多年,武功高强,在四代弟子中算得上出类拔萃,但今日面对古辰,不知怎地,却丝毫不敢大意,当下鼓足内力,剑光如狂涛骇浪,潮水般涌向古辰。 古辰虽随流云学了三年剑法,修为大增,可惜临敌经验少之又少。眼见奕堂神色狠戾,招招夺命,未及转念,但见剑影倏闪,长剑已至胸口不足一尺,不由大吃一惊,举剑便挡。只听“砰”一声巨响,古辰陡觉一股澎湃大力袭来,不自主倒退几步,双臂隐隐生痛,胸中气血沸腾,翻滚不休。 众弟子站得远远的,也觉狂风扑面,长发乱舞,均是心惊。哪知古辰正面受了这一击,容色不改,仅是后退几步,心中惊骇得无以复加,再也不敢小觑古辰。 奕堂深知此时若不全力压制对方,便再难以言胜,是故咬紧牙关,攻势顿如惊风骤雨,欲要一举击溃对方。古辰一时不防,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番后退。但数十招过后,便觉奕堂的招式虽是猛烈,却不经意露出诸多破绽,取之不难。想到这里,不由心神稍定,精神一振,使出“天宫七剑”,渐渐与奕堂斗得难分难解。 众弟子见古辰前一刻还落尽下风,哪知眨眼功夫,便将形势扭转过来,非但不显败相,更隐然有压过奕堂一头之势,不觉焦躁起来,大声为奕堂打气。 奕堂此刻有苦难言,无暇顾他。他武功之强,在四代弟子中罕逢敌手,但眼前这少年不仅内力深厚,剑法更是鬼神莫测。十招过后,已然被逼的手忙脚乱,心知再这般打下去,不出五招,便要败于这少年剑下,不由暗暗惊怒:“他奶奶的,这小子的剑法怎会这么厉害?”稍一分神,那木剑悄然刺来,擦着他脸庞掠过,直惊出一身冷汗。 其中一个弟子瞧出形势不对,急忙叫道:“糟了,奕师兄快支持不住了!”楚尚江也觉不妙,大声叫道:“还发什么呆,大伙儿并肩子上,把这小子拿下。”说着提剑冲进场中。余下的弟子见他挺身而出,也拔出剑来,抢先攻向古辰。 古辰目光如电,一扫四周,当即弃了奕堂,转身纵入人群。奕堂脱出身来,但觉汗如雨下,气喘如牛,心中惊怒交迸:“老子这次绝对不能输,不然颜面何存?”待见古辰陷入重围,寻思道:“且看清楚这小子用的到底是什么剑法,然后想法子克制他的招式。” 哪知双方甫一交手,瞬息功夫,便有三名弟子被古辰点倒在地。奕堂心下一惊,喝道:“大家先退后,慢慢跟这小子周旋……”不料喝声未歇,又听得两名弟子惨叫几声,倒了下去。 奕堂眼角一跳,气急败坏道:“别跟这小子比剑法,大伙儿听我说,摆天罡剑灵阵!”李郁松道:“师兄,这小子武功好强……”奕堂怒道:“少罗嗦,快摆阵!”那剩下的七八名弟子听他呼喝,赶忙聚在一处,欲摆阵势。 古辰哪容他们摆好剑阵,趁对方阵脚未稳,随即抢上,刷刷三剑,又刺倒三名弟子。奕堂眼见己方惨败,恼怒之余,不禁恶向胆边生,将长剑掷在地上,暗中蓄起真气,徐徐往掌心聚集,白光闪闪。 他闭关三年,练的便是这套“裂天掌”,只因威力太过霸道,出手动辄死伤,是故被苏玉衡明令禁止。但如今被古辰激起万般邪念,一心只想如何得胜,便也顾不得许多,趁古辰和众弟子斗在一处,窥准时机,就要举掌偷袭。这一掌若打得实了,古辰即使不死,也要重伤吐血。 他方走出一步,陡觉一股山岳似的压力从身后奔涌而来,不禁背脊生寒,浑身僵硬,居然一动也不能动。便听清诃在身后怒道:“几个上清的小辈,竟敢来此撒野,也不看看这地方是谁的。” 众弟子脸色煞白,又惊又怒,纷纷掉头望去。只见清诃双手负背,缓缓踱来,眼神冷冽如冰,瞥了众弟子一眼,蓦地提声喝到:“还不快滚?” 滚字方落,众弟子但觉耳旁响起一声惊雷,振聋发聩。奕堂首当其冲,霎时面如淡金,“哇”地呕出一大口血,一头栽在地上,不省人事。众弟子虽不识得清诃,也被他那股逼人气势所慑,直吓得肝胆欲裂,连忙扶起受伤弟子,抱着奕堂,屁滚尿流去了。 清诃喝退众人,掉过身子,双目圆睁,瞪着古辰,气鼓鼓道:“卢老鬼是怎么管教弟子的,被人骑在头上拉屎也不敢作声,真是混账至极!”古辰不好接口,讪讪道:“是,前辈说得是。” 清诃见他言不由衷,呸地一声,忽然目光转柔,点头笑道:“不过你小子的剑法倒是不错,很好很好,后生可畏。”古辰面皮一臊,正待谦上几句,却见清诃陡然间变了脸色,恶狠狠道:“你这小鬼做事磨磨叽叽的,这当口都耽误多少功夫了,还不快去砍柴?若是天黑之前搭不起这座台子,看我老人家不拆了你的骨头!”
古辰万不料这老头翻脸比翻书还快,不禁目瞪口呆。卢天铸纵然性子古怪,但也不会如此喜怒无常。好在他常伴卢天铸左右,对这等呼喝也习以为常,当下也不答话,默默去了。清诃瞧着古辰离去身影,眼神越来越亮,嘴里嘟囔道:“怪了,这小子的剑法……”说着摇了摇头,半晌不语。 太玄山中,多的是百年古木,林木参天,葱茏郁郁。树干之粗,须得两人合抱,翠冠延展开来,如青云宝盖,遮云蔽日。古辰挑选良久,方选了几株大树,默运真气,用力砍去。木剑灌注真气,虽是锐不可当,毕竟古辰功力尚浅,这些大树吸收了天地灵气,躯干坚逾钢铁,一剑劈下,震得虎口微微发麻。 古辰纵然有真气相助,好容易砍倒六七株大树,也是累得气喘吁吁,汗透衣衫,两条胳膊又酸又麻,几无知觉。他缓了口气,瞧着地上六七段树干,心知如要建个擂台,这点木料远远不够。于是原地调息一阵,复又咬紧牙关,一下一下砍起树来。 也亏得古辰性子坚韧,若是换作旁人,定然熬不住累,撒手而去。但他念着受人之托,便要把事情做好,不知不觉间将真气催发至极,拼命又砍倒三株大树,已觉气力难支,真气不续,不由得瘫倒在地,大口喘息起来。 便在此时,忽听一人大声笑道:“钟师哥好厉害,当真被你说中了,这小子正干得起劲呢。”古辰转头望去,却见沈小经四人面上带笑,乐颠颠跑了过来,不觉直起身子,讶道:“小经,钟师哥,你们不是在子午重阳宫吗,怎么又来了?” 沈小经撇了撇嘴,道:“怎么,不欢迎我们?”古辰涨红了脸,急忙道:“哪里话,只是我现在还要砍树,没功夫招待你们……”沈小经哈哈一笑,打断他道:“不用你说,我们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们都来帮你了。” 古辰闻言一愣,奇道:“你们怎么知道我要砍树?”聂羽不待沈小经说话,抢先道:“这还不是钟师哥神机妙算,他见比剑的地点里面有七星斋在内,而蔓青林早就建好了擂台,之前我们来的时候却没见到七星斋有比剑之地。因此钟师哥掐指一算,便知你这会儿一定是在忙着建擂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