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三章 出奇
在袁尚的邀请下。袁绍和一干文武都来到营垒前栅栏了望敌情。 袁尚指向几个兵卒抬上的一架发石车。对袁绍说道:“这就是孩儿所说的攻城利器!” “这不是发石车么。有何特别之处?”逢纪问道。 “这是由军中发石车改良过来的霹雳车。它的威力、准度均比军中发石车大大提高!”袁尚说道。 众人看去。见那霹雳车果然与以往的发石车有所不同。不仅体积缩小了些。结构外形上也有改变。 兵卒们将炮石装上霹雳车。刘晔亲自指挥着兵卒校准。他对袁尚点点头示意准备妥当。 袁尚向前方曹营一挥手。 “嗡!”杠杆启动。将炮石发射出去。 众人盯着炮石飞快变动的轨迹。只听“轰隆!”一声炸雷般的声响后。对面曹营的一座井栏被击毁。上面的兖州兵惊叫着滚落下去。 “好!”众人齐声喝彩。周围的冀州兵也是一阵呼喝。 “好啊!想不到这霹雳车不仅大小合适。能搬到营垒前面来。而且还有如此威力!”袁绍惊喜道。只要多造出霹雳车。兖州军的日子更难挨了。 “如果将军中工匠都召集起来。三日内就能造出二十多辆霹雳车。”袁尚说道。“啊!不知是何人造地次霹雳车?”袁绍问道。 袁尚指向了刘晔:“我帐下谋士扬州淮南人刘晔。刘子扬。” “好啊!此战获胜。先生当立大功!”袁绍赞许道。 刘晔拱手致意:“此乃一位匠人所造。在下不过稍作改良。使它能在狭窄地营垒使用而已。” “噢!那位匠人现在何处?要是能请他来给我军营造攻城器械。我愿出重金酬谢!”袁绍问道。 “恐怕让袁公失望了。那位老匠人早于四年前就已身亡。”刘晔说道。 “啊!那是在太可惜了。好在先生学会了这霹雳车的营造之法。”袁绍不无遗憾道。 袁尚是有些遗憾。不过刘晔私下曾说过。那位老匠人传有名叫马均小徒弟。袁尚当机立断。跟刘晔打听了那老匠人的籍贯后。立即派人去寻找叫马均的人。 刘晔只是粗略学了些器械的营造之法。毕竟不是专业的工匠。所以要开发新的攻城器械还需那三国名匠师马均帮忙。 此时虽然早有攻城的“投石车”。它的威力、射程、准度都不理想。光靠投石机攻破城墙是办不到的。整个封建时代。西方使用地是配重式扭力投石机。而中国使用的都是杠杆式投石机。杠杆式投石机比起西方的扭力投石机。其射程和威力上都要大很多。但配重式扭力投石机也并非一无是处。在火药大量用于破坏城墙前。后世地蒙古人利用西域工匠与汉人工匠。制造出了终极地投石机----襄阳炮!这也是后来灭亡南宋时。蒙古人能够屡屡攻破坚城的原因之一。 经历多次攻城作战后袁尚了解到。这时的攻城方法虽然有“临、钩、梯、堙、水、xue、突、蛾傅、轩车、车、空洞、冲共十二种之多。但很多方法不是限制太多。就是己方损失巨大。其中最常用地还是挖地道毁坏城墙。如公孙瓒攻蓟县之战。所谓火炮袁尚是捣鼓不出来了。但要是能将这时的大型投石车改进成“襄阳炮”。那今后地攻城战法战术。都会大大的改变。 袁绍十分高兴。嘉奖赏赐了一些财帛给刘晔、黄忠、太史慈三人。又吩咐袁尚召集工匠赶造霹雳车。 “父亲。孩儿有一事禀报。”袁尚趁机说道。 “只管说来就是。” 袁尚看了看对面的曹营。说道“如果赶造出大量霹雳车。那么曹cao必定不能坚守白马。要是他退回老巢陈留。兖州军士气定会大跌。我军只要再攻破陈留。曹cao就难以扭转败势。可父亲是知道曹cao为人的。他必不肯龟缩至陈留挨打。所以我军要严防他使出的诡计。” 袁绍脸色变了变。他当然知道从少年时代起。曹cao就是诡计多端之辈。平日里一旦遇到险情。往往是兵行险招屡出奇谋。 “三公子说的是。要严防曹cao狗急跳墙!”许攸赞同道。他跟曹cao也是旧识。算得上了解。 袁绍点点头。问道:“显甫你说曹cao会出诡计。且说说看会是什么诡计。” “断我粮道!”袁尚坚定道。他十分偏执于曹cao会袭击粮道。 “可是我方屯粮地和粮道有两万多兵卒护卫。即便他分兵去袭击。也讨不了好。”袁绍说道。 “父亲忘记当时在河北游击的吕布吗?”袁尚问道。 袁绍哼了声。愤恨道:“我必擒杀吕布。以报仇雪恨!” “三公子。在黎阳时斥候就来报。说吕布那些人马已经在濮阳一线渡河南下了。”郭图提醒道。 “只要是训练有素的精骑。都能来去如风。骑兵从濮阳渡河。再奔袭黎阳一线不过三天路程。兖州军精骑始终如一柄匕首。伺机插向我背后粮道。”袁尚反驳道。 “三弟。你说的粮道确实要紧。但是有鞠义他们两万人把守。还怕他曹cao几千骑兵袭击么?这边战事吃紧。再分兵他处地话。如何攻得下白马和陈留?”袁谭以一副教导地语气说道。 袁尚反问道:“探子来报。曹cao征调出兵的兵马不下五万。可是对面白马只三万多。剩下的都去哪了?濮阳必定屯驻了一万以上。它就像一支暗箭。可袭击白马津断我退路。又可渡河袭我粮道。” “三公子说的在理。濮阳迟迟没有动静。想必是酝酿着什么阴谋。或是曹cao留的后手。”逢纪说道。 许攸眼珠子一转。建议道:“曹cao果真屯重兵于濮阳、白马的话。那陈留必定十分空虚。不如派遣一支轻兵奔袭陈留。如此兖州军必然崩溃!” 昏招。袁尚心里说道。能让曹cao放心在前方作战。那么留守老巢的就是荀。一支没有配备攻城器械的轻兵。能拿下荀把守得滴水不漏的陈留。那简直是笑话。 “不妥不妥!”袁绍直摇头:“要是他们有了防备。而闭城固守。那么深入敌境的人马岂不是与送死无异?” “白马地屯粮想必不会很多。可以多派斥候。查清陈留往白马的粮道后。派精骑去劫了他的粮草。”袁尚建议道。 “此事容我考虑考虑。”袁绍眉头紧锁。他被曹cao地诡计打怕了。生怕分兵或者用奇计时。又被曹cao算计。 琅琊开阳。 曹仁俯视着城下厮杀地两方兵马。他不禁额头冒汗。本以为刘备不过一个小角色。一旦拼斗起来才知道刘备的难缠。特别是前面那两员大将。 关羽骑着一匹枣色战马。他不时地突进兖州军阵中。盯住一个校官后。催动战马。偃月刀缠住枪杆。清冷的刀锋径直破开校官头颅! “威武!”刘备军爆发出又一阵呼喝声。这已经是第八个将校地脑袋。 张飞哪肯落后。催动乌骓马长矛乱捅。将一身蛮力发挥到极致。但他这么大开大合地攻击。声势十足。往往引来一群兵卒地围攻。 “拿我弓来!”曹仁吩咐道。 几个亲兵得令。递上一把强弓。曹仁对准杀得兴起的张飞。右手扣住一支羽箭激射出去。 “三弟小心!”刘备呼喊道。他一直都在留意城墙上地动静。 张飞凭着武人的直觉感应到箭支的方向。他闷哼一声移动身子的位置。堪堪躲过羽箭。 曹仁一皱眉。下令道:“鸣金收兵!” 亲兵得令。立即鸣金。并打开城门收容外面的兵卒。张飞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呼喝着带兵尾追而来。 “放箭!”城门尉大声喊道。 城墙上的弓弩手不需吩咐就已经准备好。等刘备军靠近。一通箭雨招呼过去。 看着敌军全都进了城。张飞破口大骂:“你狗娘养的曹仁。可敢下来同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张飞可是出名的雷公嗓门。这一叫双方兵卒都听得真切。 曹仁双拳紧握。脸色微变。但还是忍住了。 “子孝叔为何鸣金。我军已稳住了阵脚。正要反击啊!”曹休问道。他将兜鍪往旁边一丢。 曹仁瞪了他一眼。严肃道:“军中以军阶相称。莫要拖带关系!” 曹休被噎住。不乐意地抱拳道:“我军已稳住阵脚。将军这时召我等回来实在不妥。” 曹仁摇摇头。语重心长道:“不能只看眼前这场厮杀。主公将徐州、泰山、鲁国一带的防务都托付给我等。如此重任。岂能有半点闪失。” “可是同这一战有关联么?”曹休反问道。 “当然有!”曹仁看着后撤的刘备军。说道:“想不到刘备竟然是个狠角色。十多天就连下琅琊北部三县。开阳并非坚固的大城。我军出击为的是挫其锐气。不让他们能乘胜攻城。而刘备军士气正高。他那两员大将也非好易与。我军实在不能冒险进行野战。以损耗宝贵的兵卒。” “那该如何退敌。据城固守?”曹休问道。 “主公留给咱们的兵不多。哪能处处设防固守?”曹仁摇头道:“但琅琊乃遏制住青州军、刘备军南下徐州地要冲。只要牢牢守住这里刘备他们就不能进入徐州其他郡县。” “那还是要固守嘛!”曹休说道。 曹仁冷笑一声:“刘备不过人家豢养地一条狗。主人可还在后头观望呢。没有摸清他们底细前不能轻举妄动。可一旦抓住机会。就要痛打刘备这条恶狗。以砍掉青州军的臂膀!” “末将明白了。”曹休虚心道。他从戎不久。还有很多东西要向曹仁学。 刘备营中。 张飞灌了一大碗凉水后吼道:“太他妈痛快了。俺挑了五个小校。不过远不及二哥多。” 关羽淡笑着一抚长髯。“只是几个小校而已。要是曹仁敢出城应战。我取他的首级又有何难?” “两位贤弟都立功甚多。这兖州军就是被你们逼回去的。”过了一会。刘备苦恼道:“可是我等缺乏攻城器械。始终打不下开阳。进而南下东海等地。”“袁尚那小儿忒小气!”张飞忿忿道:“俺们帮他袁家打曹cao。可是连攻城的家伙也不送几架过来!” “三弟休要胡言。小心给人听去破坏我两家关系。”刘备呵斥道。 刘备面上看不出喜怒。但心里却是不满。自从打下琅琊三县后。青州就停止供给粮草。至于攻城器械更是让刘备自行筹集打造。而最让刘备恼火的是。袁尚吞并下了陶谦的很多东西。比如糜竺、陈登等士族和大批工匠。还有精锐的丹阳兵。 起先刘备是有两万多徐州兵。还有三万多兵卒家眷。但是他们这些人都要仰仗青州的粮食供给。对于袁尚的所作所为他只能忍下来。这时虽然占据了琅琊北部三县。但要拿下整个徐州还需青州地支持。所以刘备是敢怒不敢言。 关羽一皱眉。说道:“可是青州那边也真是欺人太甚。他们凭什么吞并了丹阳兵和臧霸的人马!” “谁叫咱们弱小可欺呢!臧霸糜竺他们投靠过来。咱们又拿什么东西养活那些人马?”刘备苦笑道。 “好憋闷窝火啊!”张飞坐到地上闷声道。 “主公。主公!”简雍匆匆走进了营帐。说道:“在下幸不辱命。向青州的田元皓讨来一批攻城器械。” “啊!现在何处?”刘备急问道。 “就在营外!”简雍说着取出一封信函:“元皓先生让我交给主公。说这是破敌良策。让主公依计行事。青州那边一定会尽量配合。” 刘备拆开信函看了看。惊讶道:“要我军分兵南下?” 简雍点点头:“田丰先生说我军人多。可遣一大将分兵南下威慑东海。再辅以劝降地话。必能策反东海各城。那时曹仁处于被两面包围之势。其必败无疑。” 刘备来回踱步。显得十分犹豫。
“大哥。这倒是个好办法。虽然青州那边未必按什么好心。但确实能打破目前地僵局。”关羽说道。 “田丰先生说曹仁将重兵屯驻琅琊。其东海、下邳等地必会十分空虚。他还派来一些徐州的旧吏。协助我等进行劝降。”简雍说道。 刘备看看信函。再看看关羽。吩咐道:“二弟。你率一万兵马南下东海!” 白马。曹cao军大营。 白马不过一个小城。它的城墙是黏土夯筑。不见得有多牢固。所以兖州军连着城墙筑起营垒。跟白马城互相照应。形成了一片立体地防御工事。 濮阳、白马一带早被坚壁清野。白马地百姓也被迁移到后方。曹cao的中军大营就按扎在城内“轰隆!”又一块炮石抛射到这边。击毁了一处井栏。 兖州兵举着盾牌被压制在栅栏后面。要是冒出头来就成为对面井栏上弓弩手地靶子。他们的井栏是搭起一座就被击毁一座。于是兖州兵这边只有被动挨射的份。 正在巡营的曹cao眉头紧皱。怒道:“我军地工匠呢。投石车都不反击吗!” 荀攸摇摇头:“主公有所不知。我军地抛石机体积庞大。很难在营垒后安置不说。单是炮石精准上就不如冀州军。有几辆抛石机甚至是被他们的炮石直接砸中!” “河北之地果真是物产富足。人才辈出啊!”曹cao叹道。 “主公。如此状况。白马是守不下去了。是战是退请尽早做决断。”程昱说道。 “不能退啊!”董昭急道:“要是退缩陈留。守不守得住不说。还有可能将冀州军引向许县去。” “是极!我军兵少。即使是固守也未必能受得住。要是一味退守。就会像公孙瓒那样坐困消亡。”戏志才也同意道。 “兖州、豫州之地广袤。我军还有很多腹地。暂避锋芒有何不可?”随军的李通问道。 “李将军有所不知。所谓兵败如山倒。要是退却到豫州。那么士气就会一泻千里。兵卒们畏惧冀州军如虎狼。前番的作战也白费了。”戏志才解释道:“再说。要是冀州军占据了河水南岸几个要地。就停驻不前。那我军岂不是白白丢失了这些要冲?” “那就是战!可是冀州军兵多。野战的话咱们处于劣势啊!”随军的夏侯渊担忧道。 “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发令孰执。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 众人看去。出声的是戏志才。他念的正是计篇中一段话。说的是按照七种情况判断作战双方的胜负。 曹cao笑了笑。说道:“还是志才知我心。袁绍跟冀州军其实并不如你们想地那么强大!” “愿闻其详。”李通说道。 曹cao指向远方的发石车。“冀州军器械精良、兵马众多是不假。但是袁绍志大而才疏。色厉而胆略不足。猜忌而任人唯亲。兵多而不善统筹。将骄而各存私心。前两次交战就可以看出来。冀州兵并不如咱们兖州兵精锐。要真是出兵突袭。只要筹谋得当。他们人虽多却未必是我军对手。” 戏志才不住点头:“按兵家料敌七法。咱们起码占据了君主、将帅、地利、发令、士卒、赏罚六样优势。袁绍只不过是外强中干而已。只要巧妙布局。一战可将其击溃。” 戏志才不愧是曹cao心腹谋士。对曹cao的想法一清二楚。还能极力地配合。虽然曹cao和戏志才说得头头是道。但是他们心中也存在疑虑。在曹cao心里。能将冀州军击退已经是最好结果。 “囤积白马地兵粮已经不多。请主公早下决断。否则就要从陈留调集粮草过来了。”董昭提醒道。 “报!陈留来信。”传令官送上了一封信函。 曹cao拆开。看了一阵后笑道:“是文若地来信。他说后方一切安好。并建议咱们捕捉战机。出奇制胜。以迅速击败袁 “那文若可说有破敌计策?”夏侯渊问道。 曹cao笑了笑。“此前我跟志才、公达他们商量过。用兵之道不过虚实奇正。战胜貌似强大的冀州军。就要照兵法上说的。让安逸地敌军疲于奔命。在他们混乱时寻找战机。” 戏志才咳了几声。淡淡道:“不过断敌粮道。声东击西几个字而已。” “你们都下去整顿兵马。今晚来中军大帐领命。志才、公达、仲德你们三人留下!”曹cao吩咐道。 众人领命。都下去准备。一时间大帐只剩下曹cao和三个心腹谋士。程昱问道:“是奔袭黎阳地事么?我看并无不妥呀。” 曹cao脸色并不如先前。他说道:“我军终究在兵马粮草上不占优势。胜负存亡。就看奇策能不能奏效了。” 戏志才会意。试探道:“主公并非怕袁绍。而是担心那个小的。” 在程昱、荀攸两人惊讶地目光中。曹cao点了点头:“能以弱冠之龄打下整个青州。并且跟陶谦等中原豪强博弈。此子并非凡物啊!” 荀攸点点头:“先前跟青州的几次交锋。虽然没有大范围地交兵。但不难从中看出青州军的实力。更在冀州军之上!田丰、郭嘉、钟繇那些人才智不下于我等。主公是担心他们识破我军真正图谋?” “多了青州军。我心中始终不踏实。他们最喜欢出其不意。兵行险招。”曹cao头痛道。 “但是主公莫要忘了。在对面可不是袁尚说的算。上头还有个袁本初呢。”程昱提醒道。 “可有分化之法?”曹cao问道 “事在人为。冀州内部矛盾重重。要他们互相猜忌不是没有可能。只是时间仓促来不及实施。”戏志才答道。 “即使袁尚他们看出我军图谋。恐怕也来不及阻止了。制定的计策不能因此改变。”程昱坚定道。 曹cao点头长叹道:“生子当如袁显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