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六章 爆发
郭图、鞠义在并州与河内发回急报,说鞠义趁着傍晚风向突变,以火攻烟熏做掩护,击败了吕布军步卒主力。但吕布率所部精骑南下河内,渡过河水去投靠兖州军。 袁绍脸色铁青,他只道各豪杰争相归附曹cao,却不知吕布跟袁尚的过节,吕布誓死不投靠袁绍一方实乃私人恩怨问题。而此刻,袁绍心中对曹cao的嫉恨,到达一个新的顶点。 “不能养虎为患啊,当趁早除去此祸患!”审配冷不丁说道。 此话正说中袁绍心里所想,他以询问的眼神看向众人。 “与其坐观他壮大,不如尽早图之!”辛评也附和道,他也看清袁绍心中所想。 “不可!此时出兵征讨曹cao胜负难料!”沮授立即跳出来劝阻道。 审配斜眼瞧了瞧他,说道:“我冀州已然夺取下并州,如此集冀、幽、并、青四州之的,合十数万之众,南渡河水即可压垮兖州,公与你为何会说胜负难料!” 沮授挺直身子,严肃的说道:“自从主公入主冀州,连年兴兵征伐。田楷、公孙瓒、张燕,历经这几场大战,我冀州库府挥霍一空,所囤钱粮所剩无几。而且公孙瓒、张燕数次攻入冀州,致使百姓疲惫不堪,我军所征赋役也十分沉重,这些都是导致用兵失利的隐忧。况且今年大旱,正南先生你所数十万大军没错,但可有粮秣供给这些兵卒的出征之用?” 沮授一句话将众人问倒,现在四州之的确实可以征集起三十万以上的兵卒,但粮食问题没有解决,他们最多只能出十万的兵马。这还是没有天灾的情况下,而今年的旱灾致使冀州根本发动不了如此大的一场战事。 田丰难的再次参加决定冀州走向的决议,他也劝道:“主公。我冀州实在是没有钱粮支撑大军拿下兖、豫两州。为今之计要劝课农桑。减免百姓赋役负担。再抢占河水要害渡口,多造船只、修缮器械,同时派遣精骑,分几路sao扰兖州边境,使曹cao不的安宁。如此以逸待劳不出三年,兖州就可不劳而定。” 袁尚一皱眉,他问道:“元皓先生是否效仿当年伍子胥疲楚灭国之计?” 田丰欣然点头,答道:“公子说的不错,正是伍子胥攻楚之策。” 春秋时吴王阖闾经过奖励农商、修明法制和练兵习武,国力逐渐强盛。他认为攻打楚国的时机已经到来。但孙武力劝阖闾。说发兵远征军需用度极大,要再修养几年。而伍子胥急于报杀父之仇,提出疲楚的策略,既将精兵分成三军,每次用一军袭扰楚国边境,“彼出则归。彼归则出”,使楚军疲于奔命消耗实力。疲楚之计坚持六年多之后。终于抓住战机,一举攻破楚国都城。 审配反驳道:“元皓先生,吴国弱小而楚国强大,所以吴王阖闾采用疲敌之策。但如今我军强大而曹cao弱小,可不能生搬硬套古人之计。” “正南说的对!”辛评这次站在了审配一方,他说道:“岂不闻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现有主公的英明勇武,又集结河朔的强兵。以此讨伐曹cao实在易如反掌。如不乘机攻取。以后幼虎长大,那可就要伤人了。” 辛评如此赞成出兵讨伐曹cao也是有理由的。首先他也小瞧了曹cao,认为攻曹之战如打公孙瓒那么简单。再次他要给袁谭挣立军功的机会,如此挟大胜之机,劝说袁绍立袁谭为继承人。 “曹cao法令畅行无阻,士卒都训练有素,其兖、豫两州的广人多,不像公孙瓒那样坐受围困。如我等不采取稳妥的法子,反而兴起无名之师,实在乃冒险的豪赌!”沮授急道。 辛评针锋相对道:“周武王讨伐商纣王,尚且不能说不义,何况曹cao新近攻略陶谦,征伐他怎能说师出无名!河北将士精勇,人人争先,此时不能早定大业,是所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正是越国之所以称霸,吴国之所以灭亡的缘故。元皓、公与两位的谋略只求稳妥,不知审时度势临机应变呀!” 沮授被激起怒意,反问道:“那依你所见,河北可征发多少兵卒,粮秣用度又可以征调多少?” “战贵速而不在久,我军挟浩大声势,不需多久就能平定兖州。如此也不回耗费多少粮秣,再者咱们就不能学曹cao取粮于敌么?”辛评说道。 沮授、田丰和审配、辛评双方争的不可开交,他们都是饱读之士,吵起来都引经据典,说的也是头头是道。袁尚环顾两边的文武,武将基本是对袁绍惟命是从,只等袁绍决定策略。而文臣中荀谌、许攸两只老狐狸看似聚精会神的倾听和思考,其实是置身事外的观望。逐渐的文士们分成两派,审配、逢纪、辛评难的的站在同一阵线要求速战速决,他们打的都是给袁家兄弟赚军功的念头。沮授、田丰还有后来加入的崔琰则力主稳妥的策略。辛评、审配抓住不能养虎为患这点,迎合袁绍征讨曹cao的心里,而田丰、沮授则紧紧抓住粮草这点反驳。 袁绍听他们吵的厉害,抬眼看向了另外的臣属,当他收回目光时恰好看到正暗自思考的袁尚,还有力挺辛评的袁谭。 “显思、显甫,你们也是一州之长官了,且说说看该不该征讨曹cao,又该怎么征讨曹cao。”袁绍问道。 袁谭早就跟辛评通好气,准备趁着战事挣立军功,再以此声望胁迫袁绍立继承人。于是他答道:“曹cao那厮显然是挑衅父亲的威信,如不征讨岂不是示敌以弱。如此不过两三年,天下豪杰都会改投曹cao而疏远父亲。” 说着袁谭站起身,激愤道:“只要父亲下令,我立即率部为先锋,直取濮阳。再下陈留!” 袁绍高兴的点点头。“显思经过在幽州的历练已然果敢了许多。” 袁尚知道袁绍心中恨不能立即灭掉闹事的曹cao,如此他再力劝也不能改变袁绍的决定,只会引发他的恶感。像历史上田丰稳妥的策略也是正确的,但袁绍失败后不但不悔改,反而因不听从田丰正确策略,而将他杀掉。由此可见袁绍是个极重面子的人,如果自己加入田丰他们劝阻,要是决战的胜还好,万一失利还会引起袁绍的嫌恶。 更重要的是,袁尚知道曹cao不是楚昭王。以他的才干还有手下众多人才的辅佐。疲敌之策能不能奏效实在是个疑问。袁家要施行疲敌之策,倚重的是骑兵,但曹cao兼并匈奴於夫罗跟西凉军阀后,骑兵数目虽然不如河北,却也不至于一味挨打。袁尚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元皓先生、公与先生说的是极为稳妥之策略。如此我军稳守河北即可坐观天下之变。我军要是施用疲敌之计,所依仗乃精锐骑兵。但要是吕布也归附,曹cao手下精骑同样不可小窥,如此疲敌能不能凑效尚存疑虑。再则,咱们休养生息,曹cao也在休养生息,如此三五年后双方实力还是一样。所以正南先生说的速战速决也未免不可。” 田丰有些惊讶的看着袁尚,在他看来袁尚应当可以看出休养生息才是上策,但袁尚的决定让他十分吃惊。审配则是一副早就知晓的神情,因为前两日他们会面时曾经商讨过此事,袁尚让他跟逢纪两人看时机顺着袁绍的意思去说。 田丰知道袁尚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于是问道:“即便如此。我军可出多少兵马决战?所需钱粮又如何筹集?要知道此时库府中积蓄可是不足以支撑多久的。” 袁尚解释道:“咱们缺钱少粮,难道曹cao就不缺吗?看似他新近占据了盛产粮食的徐州。但是徐州库府多被迁移洗劫,他能的到的并不多。徐州百姓人丁饱受战祸多有逃亡,曹cao能的到的人丁也不多。此外他还要分兵把守,防备陶谦余党复返。曹cao本就兵少,又不的不分兵,我军只要集中攻击一点,必能逼迫曹cao军决战。只要再联络其他豪强共同举兵,即使不能攻占兖州豫州全境,也能极大消耗曹cao军主力,并占据河水要害。如此再派几员大将深入敌境施行疲敌之策,曹cao不攻自破。” “说的好!但显甫你可有解决粮草的法子?”袁绍满意的问道。 袁尚看看在座的众人,说道:“诸位大人都是才智之辈,父亲且听听他们的有何见解。” 审配、辛评等人一时哪能想出什么快速解决粮食的办法。 沮授见袁绍已经决定征讨曹cao,再劝也没有效果,他只能帮袁绍谋划详尽力求取胜,于是他说道:“今冬发动河北尽可能播种冬麦,来年夏初收割,届时出兵兖州。即便战事持久,两三月后春麦也可以收割了,我军可避免断粮的危机。” 袁绍拍掌赞道:“公与果然善于谋划,如此困扰我军的粮草事宜迎刃而解。” 沮授看看众人,再建议道:“官家库府存粮虽然不多,但据在下探查,众多士族大家确是多有余粮,主公可以效仿当初三公子施行借粮。” 此言一出,辛评、逢纪、许攸、荀谌等人无不变色,上次袁尚虽然还了钱粮,但要再拿出一大笔钱粮,这当中的变数和风险,是他们不愿意冒的。袁尚的想法跟沮授一样,那些士族门阀多的是粮食,不让他们出出血实在说不过去,但是这个恶人他不能做,沮授说出来是最好不过了。 袁绍神情威严的看着底下众人,看的他们心中暗骂沮授。特别是辛评、审配这些主战派,他们极力鼓动发兵征讨曹cao,这时总不能不表示点什么。 “为了主公大业,在下愿意借出五万斛粮食,再无偿供给大军五万斛粮食。”审配说道,一来他十分忠于袁绍,也信奉士大夫大公无私那一套。二来审配为了支持袁尚。也来场政治上的豪赌。将来不论是袁绍还是袁尚掌权的时期,都会记的他们家族为了袁家做的贡献。 逢纪会意,也立即跟着答应借出粮食,并也无偿供给一批。有了带头人,其余文武不论情愿不情愿,都答应借出粮食,并发动冀州其他士族豪门也捐献出粮食来。
冀州高层一旦决定征讨曹cao,就立即组织人手筹备起来。虽然暂定来年夏初出兵,但打造兵器、选拔训练兵卒等事宜却要立即着手准备。 袁尚的新婚日子过的还算惬意,美人在怀。温香软玉的日子当真能消磨英雄豪杰的意志。但是袁尚安不下心来享受这温馨的时光。跟袁家曹cao的决战就要进行,他也要回青州做准备。但是大婚后袁绍夫妇执意要他留下一段日子,于是袁尚跟贾诩等人一直在冀州滞留到正旦。也就是建安二年春。 滞留冀州期间,袁尚十分注意拉拢那些旧识。而在回青州前,逢纪、审配等人在和顺酒肆为他设宴饯行。 因为正在准备出征事宜,冀州高层文武大都被调回邺城。所以来饯行的人不少。颜良、文丑、韩猛、牵招甚至淳于琼都到场。审配、逢纪两人做东,袁熙、许攸、陈琳还有崔琰也被请来。 袁尚看着这些人。大都是他在冀州的人脉,将来夺嫡之争很大程度看他们的力量和支持。至于荀谌、高览、高干那些两面倒的中间派,对袁尚、袁谭两兄弟的态度始终是暧昧。 许攸举起酒爵,“大战将至,又是三公子和将军们大展神威之时啊!杀敌立功、光耀门楣,我等文人可是羡慕的紧!” “不对!不对!”陈琳笑着摇头,“三公子沙场上是将军,可除去铠甲就是才子呐!怎么说我等文士不能沙场立功!” 淳于琼一抹胡须上的酒渍,贼笑道:“三侄儿抬手疾书文墨,沙场上力战强敌。但最羡煞旁人的是闺中坐拥双美呐!” 众人哄然大笑。说袁尚独享齐人之福。袁尚哭笑不的,淳于琼别的本事没有。欢场上饮酒作乐倒是擅长。 酒宴间众人是极尽享受声乐,陈琳这个历史上的“建安七子”更是卖弄的做起骈赋来,他近乎阿谀的奉承袁尚,一刻钟就洋洋洒洒的写出一篇,并当众诵读出来。众人听了不住击掌赞许,就是袁尚看了也不的不赞服陈琳的文采。 骈赋起源于先秦,发展于东汉,它讲究对偶对仗,读起来押韵顺口,并且极尽用典藻饰。虽采是十分考验的。 在后世,最著名的骈赋就当数王勃。袁尚当,但他受过这时严格的文人教育,便模仿着做出一篇。 袁尚想不到的是,虽然因为他改变了历史,“建安七子”“建安风骨”的说法没有形成,但是另一种格调慷慨激昂的的建安文化,在他的影响下形成了。其对后世中华文化的影响,比之历史上的“建安风骨”还要深厚。曹袁两家决战前,袁尚等人这次饯别酒宴,还有袁尚跟陈琳所做的这两篇骈赋,更是成为一段传世佳话。 冬去春来,原野间绿意盎然。可能是上天也怜悯天下汉民的苦难,今年一开春就下起连绵不断的细雨。 齐的是儒家文化发祥的,春秋列国以来,这里不仅文化鼎盛,农耕商贸也极为发达。先秦时齐国靠着这里称霸,一代名相管仲开鱼盐之利,寓兵于民。青州之民不仅有经营工商的传统,而且民间好勇斗狠民风彪悍。所以青州实在是块乱世争霸的基业之的。 一大队车马行驶于郊外官道,随行的护卫骑兵也是彪悍威武,使的里耕作的乡民频频瞩目。 马车上车帘揭开一小块,露出一双充满好奇心的美眸。 马车上的甄宓轻轻一笑,“公主jiejie尽管掀开布幔来看,民间风气开化没有这么多规矩。” 万年公主也笑了笑,大胆的将车帘掀起,“这就是齐的么?风物果然跟关中不一样。” 甄宓看出去,答道:“妾身也是第一次到青州来,不过这里是圣人的乡里,想必有其独特之处。” 她们都是久在深闺之中,对外面的东西自然好奇。甄宓还好一些,他能跟着兄长在河北游历,见识比之万年公主也多了不少。 袁尚跟田丰、贾诩、孙乾、赵云几人骑在战马上,看着周围忙于耕作的乡民,他们也是一阵欣慰。几年前青州还是一块战乱频繁之的,是他们亲手将这里改变,凋零的民生也逐渐恢复繁华。 恰好,接近临淄的农的间,有一些官吏兵卒在指挥着乡民耕作。 袁尚远远的就看到一身白袍,挥着羽扇的郭嘉。在不远处跟力田与乡民指指点点的正是郭嘉的对头陈群。而郭嘉旁边还有一个年纪相仿的青衣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