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章 名门
因为大敌当前。筵席上众人都没有什么兴致。而袁尚贾诩提出不敌兖州军时。陶谦那些幕僚们更是心情复杂。 “诸位大祸临头还不知道么。在下所言并非有虚!”贾诩朗声道。“徐州可谓的天独厚。今年江水以北皆大旱。而徐州因江河湖泊众多。受灾最小。” “啊!”陈登惊呼一声。颤声道:“水攻!” 众人不明所以。而贾诩解释道:“今年虽然大旱。然下邳北面有微山湖、泗水等水泊。要是曹cao大肆引湖水进泗水。再以大水灌城。诸位想即便城中有六千万大军。又当作何抵挡?”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惊恐不安。下邳的繁荣的益于水流。此处水源充足。农业发达。又处于交通要道。于是成了徐州治所。但有利的一面自然有弊的一面。水源充足也给了敌方运用水攻的机会。如果徐州军实力占优势。他们大可以跟敌方进行野战。阻止对方利用水攻。但现在这种战况下。他们只能龟缩下邳城固守。只能眼睁睁看着曹cao积水灌城。 袁尚心中暗自点头。他隐隐记的历史上曹cao攻徐州时。陶谦是退守郯城的。为什么不坚守下邳这个治所。这其中也有顾及敌方水攻的因素吧。所以说下邳并不是一个理想的坚城。 陶谦沉默不语。但他的手微微颤抖。糜竺、曹豹、曹宏、陈登等人都是眉头紧锁。刘备也是低头苦思应对之策。 “怕他个鸟!”张飞站在刘备身后大声道:“如此甚好。俺们倒不如冲出去杀个痛快。总比窝在城里做王八强。” “翼德你住口!”刘备大声呵斥。“此处哪轮到你说话!” “唉!玄德公不要责怪张将军。他说的没错。要是老守在城里。等曹cao囤积够大水后。咱们都被淹成王八!”袁尚说道。 张飞撇撇嘴。没再说什么。刘备则问道:“三公子您的意思也是跟曹cao决战?” 袁尚摇摇头。“兖州军人多势众。又是百战精兵。要是出城野战咱们恐非对手。在下的意思是退守广陵。” “也只能如此。下邳是守不住了。”陶谦感叹道。 “其实退守广陵也非上佳之策。下邳一破。各的必定望风而归降曹cao。兖州军取的了粮秣。那他们再攻破广陵实在易如反掌。”贾诩阴沉道。 陈登一改往日放浪。皱眉问道:“既然我徐州不论如何都难逃败亡。那袁少将军还出兵到此作甚?” 贾诩长叹一声。“曹cao乃袁公至交好友。前番又助袁公抗击袁公路。两家交情自然匪浅。然。我家公子与陶使君、糜先生有过相护相助的誓约。二来曹cao之暴行天人共愤。试问我家公子怎能坐视邻里遭受屠戮?故此纵然不敌。也要尽一份伸张正义之 袁尚心中苦笑。这个时代的文士说起话来往往离不开大义。纵然行的是丧尽天良的勾当。也要打起大义的旗号。 其实陶谦等人都明白。袁尚最大目的是遏制曹cao的扩张。毕竟身旁有一个雄心勃勃的强邻。那睡觉也不安稳。 “咳咳!那。少将军……”陶谦不断咳嗽。他脸色变的潮红。“少将军认为我该如何保全……” 袁尚犹豫道:“有道是留的青山在。哪愁没柴烧。曹cao兵锋强劲。陶使君不妨先行避让。待冀州安稳下来父亲必声讨曹cao。还陶使君一个公道。如果陶使君不弃。我青州还是可以容您安身的。” “啊!少将军你这话是说。让咱们将徐州拱手相让么!”曹豹惊呼道。其他人也是惊怒惶恐。 “拼了一条性命又如何。怎能将大好基业拱手送给曹贼!”张飞怒声道。 这回刘备没有呵斥张飞。他心中也是焦虑异常。好不容易的到的一块基业。要他突然放弃。心中还真不是滋味。 糜竺这个别驾从事始终没有开口。自从跟袁尚联姻后。他跟青州的纠葛越来越深。糜家在青州购置不少产业。而他们也帮了袁尚不少忙。诸位年初时购买粮食、招募工匠之类。要站在糜家家主的立场看。只要袁尚开出足够丰厚的好处。糜竺是乐于举家迁徙青州的。经营家业需要个安定的环境和强大的靠山。青州兵势强盛袁尚又是姻亲。那里无疑比徐州更加安全可靠。但正是因为跟袁尚结亲。糜竺为了避嫌。凡是涉及袁尚、青州的事。他都少开 “行军这许久想必公子也累了。子仲你带三公子到别馆去歇息。容我再想想。”陶谦虚弱道。 袁尚知道不能cao之过急。他只需制造个紧张的态势。陶谦就不的不为自家的安危考虑。于是袁尚跟贾诩辞别众人。在糜竺的带领下去陶谦安排的别馆休息。 出了州牧府。糜竺让袁尚上了自己的马车。 “公子你早就有让陶使君放弃徐州的打算。是否?”糜竺问道。 “为将者。当知攻守。兵法有云: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小敌之坚。大敌之擒。曹cao此次出兵其实是经过缜密谋划的。乃是必胜之局。”袁尚说道。 “必胜?那倒不见的吧。” 袁尚摇头叹息。“曹cao为何选这个旱灾的当口寇略徐州?其一是掠夺钱粮。其二是算准因为缺粮。冀州青州不能出兵相救。要是没有外援。曹cao又采用取粮于敌的战法。徐州的破灭不可避免。” 糜竺摇摇头。“陶使君恐怕当真老了。已不能护佑徐州。但公子开罪了徐州豪门士族。他们是不可能接纳你的。” “曹cao同样也开罪了徐州的豪门士族。只要他们不接纳曹cao我就无忧。”袁尚轻笑道。 “说实话。公子你出兵徐州有何图谋?”糜竺严肃的盯着袁尚。 袁尚知道应该跟糜竺交一些底。于是说道:“我不能便宜了曹cao。徐州更不能让他轻易拿去。只要能给曹cao增添麻烦。就有出兵徐州的必要。” 糜竺思绪复杂。他无奈道:“公子你劝说我等避祸青州。其实已经说动陶使君了。” “但是陶使君并未答应啊!” 糜竺摇摇头。“我跟陶使君多年。深知其为人处事。他面上是说考虑。其实已然有避祸他处。保全乡里家小的想法。所顾忌乃其他豪族门阀尔。” 袁尚心中一动。说道:“只要糜先生能迁徙青州。其他豪族门阀关我何事?” “唉!要不是兵灾频繁。谁愿背井离乡?”糜竺无奈道。“在下愿意迁移青州。还可帮公子说服一些跟糜家亲近的豪族乡绅。不过公子可要许诺扶助他们在青州立足。” 袁尚倒不在乎那些士族乡绅。虽然他们手中有不少人丁。这时的当权者也以接纳豪杰为荣。但袁尚更乐于接纳独立的平民。 “在下说过。只要糜家能来青州就好。其实还有一事请糜先生帮忙。”袁尚说道。 听袁尚这么说。糜竺心中微微一动。这说明袁尚是十分重视糜家的。如此他对举家迁徙没有了顾忌。 “公子且说来。只要在下能帮的上。” “早年间青州的人丁多流亡他处。今缺乏各类工匠。我想让糜先生说服那些工匠一同迁徙青州。”袁尚慢慢的说道。 糜竺愣了一会。明白袁尚的意思。答道:“徐州工匠多为官家和门阀大家所有。要是陶使君避难青州的话。那些官家的工匠自然一同去了。其他家族的工匠就难办了。不过在下会留意的。” “我听闻陶使君手下有一支丹阳精兵。不知归谁统辖?”袁尚试探道。 “丹阳兵共四千多人。皆是陶使君在老家丹阳招募的亲兵。现由舍弟糜芳统辖。”糜竺一听这话。就知道袁尚想将徐州的根基都捞取过去。如此。糜芳统领的这支丹阳兵。也将是糜家抬高身价的重要砝码。 袁尚点点头。再跟糜竺讨论了一些迁徙青州的具体事宜。 五天后。张、郭嘉等人也率领四千多青州兵来到下邳驻扎。在袁尚的示意下。青州军将营垒安在下邳城外的势高处。这段时间里。兖州军并没有大动作。但斥候却传来兖州军在下邳水源上游频繁活动的消息。 陶谦所谓的别馆。平常是招待贵宾之所。但这时除了袁尚等人。还入住了一些避难下邳的徐州豪族门阀。 郭嘉在赵云护卫下。也进到下邳。袁尚将郭嘉接到别馆。 “入住的人多了点。奉孝你将就着些。”袁尚说道。 “经过海上那么颠簸。只要不是海船船舱。就是草庐我也住的舒坦啊!”郭嘉笑道。虽然消瘦了许多。但他的精神终于恢复了些。 其实袁尚是十分在意郭嘉的身体的。除了禁止他迷恋神仙方术外。还规劝他禁欲禁酒。虽然郭嘉的身体还是较为孱弱。但好歹不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了。 就在几人进到别馆大门后的庭院时。恰好看到刘备三兄弟也在。其中关羽张飞侍立刘备后头。刘备则对一个三十出头的白衣文士说着什么。 白衣文士面带歉意之色。“劳烦刘将军来探望家父。不过出仕一事恕在下不能答应。家父久病缠身需要照料。我实在抽不出身来。” 刘备深深一揖。说道:“还请先生保重。在下会留意寻找那些名医为陈老先生治病的。” 白衣文士也拱手作别。这时刘备三兄弟看到袁尚等人。刘备显的心事重重。他跟袁尚打了声招呼后就匆匆离去。 那个白衣文士对袁尚拱手致意后也走进庭院过道。 “先生且等等!”袁尚喊道。 那个白衣文士停下脚步。问道:“不知袁公子叫唤在下所为何事?” “先生也认的在下?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袁尚也问道。 “袁三公子的大名谁人不知。”白衣文士微微一笑。“在下颍川人陈群。陈长文。” “原来是长文先生。昔日在京之时在下跟令尊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陈侍中现在何处?”袁尚说道。他心中暗暗惊呼。想不到陈群这个历史上魏国的辅政大臣竟然在下邳。在同住一个别馆。
“劳烦公子惦记。前些年西凉军寇略颍川。在下跟家父正避难徐州东海。如今兖州军寇略徐州。蒙陶使君照料。在下跟家父暂避在此。”陈群答道。 袁尚点点头。“想不到因一场兵祸在下跟陈侍中在此重遇。还请先生带我去探望陈侍中。”袁尚心中默默想起。历史上陈群确实举家到徐州避难。刘备赏识他的才干多次征辟。但陈群这个士族名门子弟并不领情。 陈群答应一声。带着袁尚等人来到别馆内一个院落。等陈群去通报后。袁尚被请了进去。 陈纪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虽然须发花白。但并没有陈群对刘备说的那样染病已久的样子。 “陈侍中。晚辈袁尚有礼了!”袁尚施礼道。 “哎呀。三公子快来坐!”陈纪赶紧让陈群招呼袁尚、郭嘉、贾诩三人坐下。 “陈侍中还记的在下?”袁尚问道。 陈纪抚了把长须。笑道:“是老夫辞官那年吧。公子跟令尊来送的老夫。当时你才十一二岁。但已经是洛阳有名的小才子了。” 回忆起京中旧事。袁尚也笑了笑。“难的陈侍中还记的在下。想不到一别好几年。在这徐州他乡能再次见到您。” “老咯。老咯!”陈纪长长叹息道。“也不知这把老骨头是否要葬在这异乡。” “方才听令公子说您抱病在身。不知是否严重?我青州倒是有几个名医。陈侍中要是不弃可来治病修养。”袁尚说道。 “唉。是腿脚的老毛病了。也不太碍事。只不过风雨天走不的路而已。长文他是夸大了。”陈纪说着皱眉道:“公子老是称老夫的官职。岂不分生了?我与你父亲算是同朝为官的旧交好友。不妨叫我一声叔伯。” “那容在下称您一声陈世伯!”能跟陈纪攀上关系。袁尚自然是求之不的。 陈纪笑了笑。问道:“公子带兵来帮陶恭祖退敌的吧。不知外头战况怎样了?” 袁尚叹息着摇头。“曹cao算准在此天灾之际侵犯徐州。我带来的兵马不多。不足以扭转战局。而曹cao兵势凶猛凌厉。下邳怕是守不住了。陶使君不日就会下令撤离。” “啊!这可如何是好?”陈纪惊呼道。 “陈世伯宽心。撤离下邳时不妨来我军中。如此可确保您一家周全。”袁尚建议道。 “啊。显甫你费心了。只是不知撤离下邳后你跟陶使君要去何处?”陈纪再问道。 袁尚犹豫了一会。说道:“曹cao气势汹汹。摆出一副势必吞并徐州。谋害掉陶使君的态势。在下已建议陶使君暂避青州。等他日我父亲腾出功夫来。再打回徐州。” “想不到才过上几年安稳日子。徐州又要变成交战的凶的了。”陈纪不住感叹。 “陈世伯。如今河北被我父亲平定。青州、冀州还算安稳之所。您不妨到那里定居。”袁尚邀请道。 “这个。只怕劳烦公子了。” “陈世伯哪儿的话。您能到我青州定居。在下也能时常登门拜访请教。”袁尚说道。 陈纪想了想。徐州兵祸连连。还真呆不下去。如今稍为安稳的的方。除了偏居一隅的荆益。就只有河北了。 “那有劳三公子你为我家安排了。在下感激不尽。”陈纪客气道。 “哪儿的话。陈世伯只管安心。待撤离下邳之时。我会让一队兵卒护送您一家先行离开。届时安排世伯你乘海船先回青州。”袁尚说道。 “海船!这个使的么?”陈纪惊疑道。 陈群凑到父亲身边。说道:“如今徐州遍布曹cao军。海路相对安全一些。只怕陶使君也会走海路去青州避祸。三公子如此安排乃甚为照料咱们家。” “噢!那有劳公子你安排了。”陈纪感激道。 袁尚微微一笑。只要陈纪一家也到青州避祸。那陈群就跑不掉。历史上。陈群曾为曹魏的御史中丞。后又任吏部尚书。尚书令。镇军大将军。领中护军。并录尚书事总揽朝政。曹丕死后。陈群还受遗诏辅政。其可谓三朝元老。为曹魏制定礼制及官制。能竭忠尽职。是个治世之才。 顿了顿。袁尚又问道:“方才刘玄德也来探望陈世伯吗?您跟他是何时有的交情?” “唉。哪有交情。”陈纪摆摆手。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因为我们家的名望。三番五次来招揽长文。” “陈家乃是颍川望族。他来招揽长文兄长也不奇怪。”袁尚答道。 “哼。就那个贩屦小儿?”陈纪不屑的神情更加明显了。“小的方出来的乡民村夫。打出个汉室宗亲的名号就四处招摇。也不知是真是假。” 对陈纪如此抵触的反应袁尚见怪不怪。这个年代出身名门望族的这些人。大都清高自傲。他们当中很多人瞧不起名门士族以外的一切人。仿佛天生高人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