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大势
和顺酒肆前。 几个显贵上了酒肆,那个冀州兵卒对落魄青年冷笑道:“你知道方才的老爷们是谁么?是袁大公子,你小子要是在此胡缠,小心砍了你!” 落魄青年也冷笑一声,说道:“这袁车骑手下的冀州都是此番模样吗?那真要在下失望了。” 袁尚带着典韦等人走上前,说道:“袁车骑治下冀州皆是懂法守礼之人,那只是个例罢了。” 那个几个兵卒中显然有人认得袁尚,他们不敢放肆,各自退后到旁边。那个落魄青年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袁尚必定大有来头,于是拱手道:“在下胡言,兄台莫怪!”说完他牵马就要离去。 “相逢既是有缘,不如一同共饮一番如何?”袁尚再自报家门道,“在下袁尚,袁显甫,看兄台也非凡人,特此一邀。” 落魄青年闻言一呆,半响回过神后答应道:“然如此唠叨袁三公子了。” 袁尚笑着让亲卫将马匹牵去酒肆的马厩,他带着落魄青年和典韦、许褚上了酒肆三楼。 店主认得袁尚,赶紧过来招呼道:“三公子自打去了青州后就没有来光顾小店了吧,这回得好好饮上一番。我家二公子也正在邺城,方才我叫人请他过来了。” 袁尚点头答应,让店主上了些菜肴跟好酒,并让落魄青年和典韦、许褚一齐坐下。 落魄青年也不拘束,他坐定后说道:“多谢三公子宴请,在下安平观津人牵招,表字子经。” 袁尚脑中急转。隐隐地想起牵招这个人,似乎是历史上袁绍和袁尚的手下。袁尚知道历史上不少贤才都在袁绍手下埋没,这个牵招名气虽然不如其他名将,但说不定还是个干才。 袁尚笑了笑,给他满上一爵酒。“方才那是我兄长,其并无恶意,只是底下的人有时仗着主人的尊荣,做些欺压常人的事,子经兄你别见怪。” 牵招点点头,说道:“我想也是如此。这些年来我一直游历各地,但时刻关注着冀州乡里发生地事。\回到安平后听闻袁公挫败公孙瓒、张燕的合谋,觉得袁公是个能做一番大业的明主。于是赶来邺城投奔。” 袁尚暗暗点头,袁绍的声望很高,不少俊才豪杰,或有一技之长的人都来投奔。如果家世声名显赫一点地,袁绍就会召为上宾。委以重任,像郭图、陈琳等人。如果是家世名望一般,又有一技之长的人,袁绍也会折节下士地招揽为门客,像擅长易经算卦跟盗掘的李植。 一番交谈后。袁尚对牵招有了个大致了解。知道他是前车骑将军何苗的长史乐隐的弟子。何苗、乐隐在洛阳遇害后,牵招和乐隐的门生冒着被杀的危险,一同收敛乐隐的尸体运送同乡。之后,牵招就一直游历四方,直到年初才回到安平。 在洛阳时,何苗长吏乐隐地名字袁尚也听过。但没有深入了解其才能。但袁尚从牵招的谈吐中,就大致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干才。如此袁尚在言语中更是大加拉拢招揽。但牵招是冲着袁绍来的,袁尚现在又不能给他封官,只能答应把他引荐给袁绍。如果牵招被重用,也算是安插在袁绍那里的一枚棋子。 牵招也是有些傲气之人,经前后对比,他对于袁尚地礼遇还是很感激的,“早闻三公子才名,但不知三公子你也是如此好交游结纳朋友的人。” 袁尚笑着举爵跟牵招对饮。当看到店主在一旁打眼色时。他告了声罪,跟店主来到旁边一个单间。一华贵服饰的甄俨起相迎。“三公子,在下有礼了。” “二哥不需客气。”袁尚招呼他坐下,“二哥是何时到邺城的,家中甄夫人他们可好?” “我是听到光复邺城地消息,昨才赶来料理此地家业的。只是冀州战乱时起,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公子你看是否可以再帮开出一些便利?”甄俨说道。 袁尚暗骂一声,这甄俨整一个市侩的商人,一开口就是讨要好处,但袁尚还借有甄家大笔钱粮,其他一些事又有求于他们,所以不得不客气。= 袁尚笑道:“如能帮衬的我一定帮衬,像在青州你们家不就包揽了糖跟酒的经营了么?那可是能谋取大利的产业啊。” 接着袁尚跟甄俨说了重开通往关中商路地事。甄俨想了会,说道:“只要公子能帮打通关系,我看此事可行。但在下还是要回去跟母亲、大哥他们商议才能决定。” 袁尚笑着答应,又问道:“公孙瓒寇略冀州,中山没有被波及到吧?” “鞠义将军镇守中山,公孙瓒跟黑山贼都没能进入中山腹地。”甄俨突然有些焦虑地说道,“母亲、小妹她们都好,只是大哥自从去岁燃上风寒,体一直没有康复,我们都很焦急。” “华佗、张仲景两位都是当世名医,二哥何不差人寻访?” “华佗,张仲景?”甄俨喃喃道,“我倒没有听说过两位,如真是名医我差人去请来。”这也不怪甄俨,华佗现在中原一带小有声名,而张仲景声名也局限于江南一带。甄俨久在河北,没听过也不足为奇。 袁尚想到先前进来的袁谭等人,对旁边侍候的店主问道:“我大哥他们都有些什么人?” 店主想了一会,说道:“要是在下面有看走眼的话,应当是辛仲治、郭公则、朱文博、臧子源几位。” 袁尚心中有数,他们这是在出征前的宴请,这几人都是袁谭的嫡系,并且都是颇有干才的人物,只可惜投奔了袁谭。 店主心思一转。说道:“在下已经在他们那间隔层里安排了个耳尖的人,待会就能将他们所说报上来。” 袁尚摇摇头,他们知道和顺是甄家产业,并且要是机密怎么会到酒肆这种场所来说。正当两人说话时,一名伙计进来禀报道:“袁大公子有请三公子过去一叙。” 袁尚笑笑。吆喝上典韦来到袁谭他们那个单间。这里面果然聚集了辛评、郭图、臧洪、朱灵,还有其他一些世家族长。 “三弟,方才听下面人说你也到这酒肆饮酒,怎么不来一同宴饮,莫不是瞧不起咱们。”袁谭迎上前说道。 “袁尚一俗人尔,怕打扰到大哥和诸位地雅兴。”袁尚说道。 “三公子你是俗人,那我等岂不是更加俗不可耐了。”郭图说道。 袁谭让袁尚坐下,并引见了席中众人。其中有两个人引起袁尚地注意。一个样貌清奇。长髯飘飘地中年。经介绍袁尚才知道他就是名相士刘良,就是传言中给甄宓算命的那个相士。另外一个样貌粗丑,五短材披着一件粗布短衣,给人一种猥琐不堪地感觉,却是筮术师管辂。 袁尚心里很想问刘良。现在自己要娶了“贵不可言”甄宓,那后是否就会荣登九五呢?但想归想,他还是很客气地跟众人寒暄。 袁尚一旦加入,筵席地气氛就显得有些冷场,除了刘良、管辂、辛评、郭图。其他人都十分拘谨。袁尚一问之下才知道他们这是在为袁谭、臧洪、朱灵三人饯行的,三后他们就要起兵前往司隶追击围剿张燕。 对于他们能否剿灭张燕,袁尚持怀疑态度,就是自己也很难说彻底剿灭流动极强的黑山贼。但袁谭他们要是真能极大打击张燕,也是袁尚乐于见的事。 “大哥,朱将军、臧将军。黑山贼并非一般草寇,他们要是作战不利,必会深遁山林间,要追击进去可就费时费力了,故当设计将其引出聚而围歼。”袁尚说道。 袁谭笑了笑,“多谢三弟你的提醒,这平黑山贼为兄跟朱将军他们有了计较。你就等我们的捷报吧。”袁谭心中不以为意,他可不相信袁尚会安好心提醒他。 袁尚不知道袁谭将他找来的原因,过了一阵他推托有事。辞别袁谭等人离开那个单间。 袁尚一走。袁谭看席上没有外人,于是向刘良问道:“先生你看我三弟面相如何?” 刘良一直是眯着眼。右手不停地抚着长髯,听到袁谭这么问,他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左手不停掐算。* 袁谭着急,但又不敢打扰他,众人等了许久,刘良才睁开眼,说道:“三公子的命相比大公子你地要好,这也是他能凡事顺风顺水的缘由。” 袁谭心中嫉妒震怒,但又不敢表现出来,他追问道:“好到什么程度?” 刘良微微一笑,“大公子且听我说完,三公子命相虽好,却在三十左右有个大劫,要是处理不当命堪虞。” “啊!”袁谭喜不自胜,问道:“先生方才说我能位及封顶,不知这个封顶是何顶,还有是何时的事?” 刘良笑了笑,“大公子你是四世三公的袁家长子,本就家世显赫尊荣,又有上天神灵庇护,只要渡过几个小劫,迟早会达成所愿。” 袁谭不满意刘良的解答,但刘良地话给他极大的想象,他也就不追究到底。 郭图眼珠一转,问道:“刘先生曾经为甄家小姐看过像,说她贵不可言。不知是真是假?” 刘良微微点头,“却有此事。”郭图又问道:“那这个贵不可言又是如何的贵法?能与大公子的相比么?” 管辂哈哈一笑,“郭大人误会了,这女子的尊贵跟男子地尊贵不同,怎能相提并论。那甄家是大富之家,已不能再富。他们缺的是贵,这女子的贵嘛,自然是找到大树的荫庇。袁家四世三公,尊贵无比。那甄家小姐跟三公子结合岂不是贵不可言?” 袁谭叹服道:“刘先生真乃当世名相,在下想留下先生。好夜请教,不知先生愿意否?” 刘良摆摆手,“公子好意在下心领,只是为相士就要走遍大山河川,观测山川地理。会遍天下众生。揭破天命玄奥。要是拘泥一地一人,对我的修业来说岂不是毫无长进?” 袁谭对管辂和刘良地态度迥然不同,但管辂也不在意,自顾自地吃喝。袁谭看留不下刘良,只得送给他许多财帛做谢礼。 刘良、管辂两人一出和顺酒肆就一同步行走向城南。当两人拐过街巷时,一个膀大腰圆,面貌粗狂威武地壮汉拦住两人,“在下谯国人许褚。我家袁三公子在前面酒肆恭候两位先生,请两位移步。” 管辂、刘良对视一眼皆相视而笑,这刚辞别大哥,小弟又来找上他们。 管辂笑道:“我方才没有吃饱喝足,正好补回来。” 刘良无奈。只能跟许褚一起来到过一条巷的一家小酒肆。袁尚已经让人把牵招带去安顿。他自己在这家小酒肆备下一顿酒食,等着管辂、刘良两人。 刘良对袁尚拱手施礼,但管辂却仅抬了抬手就大马横刀地坐下,然后自顾自地吃菜喝酒。 刘良歉意道:“三公子爀怪,管兄就是这脾。” 袁尚微微一笑。招呼刘良坐下,亲自给两人满上一碗酒,“我没有大哥的阔气,只能在这寒酸的小酒肆宴请两位先生了。”
刘良再次致谢,然后说道:“三公子说吧,您地生辰八字。” “什么生辰八字?”袁尚奇道。“方才先生不是已经在和顺酒肆给在下算过了么?” “三公子你如何得知?”刘良问道。 “哈哈,我这个大哥就是心人,他请我怎会仅仅是去饮酒。有两位先生在场,定是请两位帮我算命看相了。” 管辂终于停下吃喝,微微打量了袁尚一眼。刘良笑问道:“那公子想知道自己哪方面的运势?” 袁尚举起粗陶碗致意,说道:“我找两位并非为了相命,而是有事恳求。” 刘良摆摆手,“我与管兄只懂一些旁门左道之术,混口饭吃而已。除了相命占卜还真帮不上公子什么。” 袁尚说道:“百业皆有自个的门道。相学占卜并非末技。此事还真要两位先生才能帮得上忙。” 袁尚顿了顿继续说道:“天下纷乱,群雄割据。各州郡战祸平凡。我袁家四世三公,深受皇恩,当此为难之际理当挽救大汉社稷。如此平定诸多豪强在所难免。” 管辂终于说道:“三公子你找错人了吧,我等并无勇力,帮不了公子你上阵征战。” 袁尚摇摇头,“上阵征战并非一味厮杀,排兵布阵运筹帷幄才是机要。如此当熟知各地山川地理,我想请两位先生在游历各地时帮绘制各州郡的地势地理。以助我军平定动乱安抚百姓社稷。” 管辂、刘良两人想不到袁尚提出的是这个要求。刘良笑问道:“此时不难办,但公子当真不为自己问运势么?” 袁尚对两人深深一揖,笑道:“我委托地是天下苍生地运势,比起天下社稷,我个人的运势又何足道哉呢?” 刘良点头赞许,“国运衰落,士民个人地运势再好又能如何?我能相出天下苍生的运势,却不能对他们施救。看来只有袁公和公子这样的俊杰才能拯救苍生啊,在下愿尽微薄之力。”管辂也认真道:“也算在下一份。” “那有劳两位先生了,在下急切要的是兖、豫、荆、益、扬几州的山川地形图。”袁尚说道,接着他向两人说了可以联络地各地商铺。 末了,刘良再次笑问道:“公子当真不想知道自己的命相运势吗?” 袁尚淡淡一笑,“我命在我,不在天。” 袁尚回到州牧府后,隔天就将牵招引荐给袁绍。袁绍听了牵招的事迹,了解到他在安平一带还是很有名声的,于是将他安排在军中为督军从事。 接下来子里,袁尚除了帮袁绍整理一些文书,就是接收查看各地的报,在者就是拉拢冀州高层地那些将领谋士。 时间不知不觉地来到初平四年的岁末。 从整理的文书传报中袁尚了解到了各地一些况。先是公孙瓒在加强控制了幽州各郡,大肆清理刘虞的旧部。还大举征发民夫修筑城防,征集囤积粮谷。弄得幽州民怨沸腾。 袁术在兖州惨败后退回豫州,但被曹cāo)接连攻击。袁术派部将全力死守汝南,自己则带部龟缩至淮南郡笀。曹cāo)乘胜占据豫州四郡,一时间地盘大涨,正积蓄军力,摆出一副咄咄bī)人的态势,预计在来年会对豫州汝南发动进攻。飞将吕布在袁术溃逃后率部投奔了占据河内的张扬。随后张扬派遣吕布屯驻河内北面地太行山一带,兵锋直指并州上党。于毒逃离魏郡后一路向西,到河内率部投靠了张扬。 关中方面,郭汜、李、杨奉等人貌合神离,刘协跟杨彪发出的诏书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诸侯们都忙着兼并扩张。但让袁尚在意的是,征西将军马腾为私事有求于李,因未得到满足而跟李翻脸。 江东方面,并不同于历史上刘繇被献帝下诏书任命为扬州刺史。孙坚没战死,他从徐州撤兵后,回到曲阿厉兵秣马,开始向丹阳、吴郡等地扩张。 徐州方面,陶谦虽然久病缠但并没有死,他对刘备委以重任,让刘备屯兵彭城以防曹cāo)。袁尚也跟糜竺有过几次书信往来。 北风萧瑟,站在院落旁看着漫天雪花的袁尚不觉地打个寒颤,前世为南方人的他还是不能习惯河北的严寒。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甘恬将一件披风披到袁尚肩上。 袁尚握住她笋般柔嫩的柔荑,正想进屋里去。轮值的许褚快步走到了院落,说道:“公子,袁公遣人来召您过书房去议事。” 袁尚轻轻拍了拍甘恬地脸颊让她回屋,自己则带着许褚到袁绍书房。这时郭图、荀谌、辛评、许攸、沮授、逢纪、审配、崔琰、陈琳等文吏谋士都在。而郭图、辛评两人地脸色显然不太好。果然在袁绍示意下,陈琳将一份急报给众人传阅。 袁尚几眼就将简短的文书看完,大意就是袁谭中了张燕地埋伏,损失颇大。要知道前两月时袁谭、朱灵、臧洪三人,在文丑偏师的配合下连战连捷,将张燕赶到朝歌鹿场山的老巢。 急报文书说得简短,但袁尚通过前后联系想出了全局,就是袁谭贪功,死死咬住张燕不放。而张燕带着袁谭所部在鹿场山转圈,直到前月张燕劫了袁谭军的粮秣,时逢大雪封山,袁谭所部伤亡不少,要不是文丑及时救援,指不定全军都会冻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