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心和心的对话
白天秀真看到那组一母五子镜时两眼放光的模样我还记得，可也没想到她能当面说出这种话来。 毫无疑问，我被这女人的话吓住了。 陈老太太看我的眼光已有点暧昧和探究，我忙将秀真招呼到陈家的客厅中去。 上门是客，叫俊儿烧来开水，我冲泡了灵茶招待秀真美女。 俊儿送完开水，好奇地趴在门边不住打量，我忙把他轰走，到底有些心虚，便顺手关上房门。 屋子里光线暗下来，只剩我们两人孤男寡女，到了这里，秀真泼辣劲全然不见了，只顾低头喝茶，不言不语，气氛就显得有些古怪。 “咳！”我干咳一声，硬着头皮问道：“秀真道友，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秀真握着茶杯的手血色尽褪，没勇气接话。 总不能一直这样尴尬下去，我又轻唤道：“秀真……” “我用我自己，来换你那组子母镜！”秀真打断我的话，猛地抬起头来，俏脸上因激动而浮起两团红晕：“把那组子母镜给我，以后我就是你的，我给你作侍女也成，当小妾也行！” 听到这比在院子中时更加大胆的言论，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受冲击太大，一时竟然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我早就知道，镜修世界不过是另一个世俗，缺不了喜怒忧惧爱憎欲七情，也少不得生死耳目口鼻六欲，死死挣扎在这个世界最底层的，永远是绝大部分镜修。 在这最底层的镜修里面，风脉镜修比其他四脉镜修更加艰难，但我也没能想到，其中会有一个女镜修为了一组半极品灵境卖了自己。 真正的极品灵境，综合灵斩都在原始灵斩五倍以上，这组子母镜原始灵斩四千，综合灵斩一万四，只能算半极品。 秀真长着一张圆脸，肌肤滑润白皙，眉清目秀，虽然比不上秀雅那种天生丽质，无论何时何地都受人瞩目的程度，也是美貌过人，只是经常和秀雅在一起，失了颜色，才显得不太出众。 风吼洞之行下来，我知道秀真是个贪财的女子，可没想到会到达这种地步。 “怎么，看不上我么？” 见我长时间沉默不语，秀真便凄然一笑，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眼中已带上了一层雾气。 说实话，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苦苦追求多年的明清选择明明之后，我在青楼酒肆醉生梦死，也经历过不少女人，可看到此时此刻的秀真，心里竟忍不住隐隐一痛。 “你来我这里，秀雅知道么？” “秀雅秀雅！你们每个人就都只知道秀雅！”听到我的话，秀真顿时就愤怒起来，她扔下茶杯，大声道：“师门管天管地，难道连我找个什么男人、给人作奴作婢也要管么？她不过是我师姐，凭什么管那么宽？” 看她情绪很激动，我忙安抚道：“可是你师姐给你什么气受么？” “没有！”秀真摇摇头，平复下来，黯然道：“我虽然不服气，可也知道，大师姐为人真的很好，不但外面这些镜修，就是我和其他师姐师妹，几十年相伴下来，也没有一个不佩服她的，她怎么可能会给我气受！” 这时候秀真应该需要人倾听，我便不再说话，听她幽幽继续道：“我师傅麻姑是风脉散修，在海外名气不小，大师姐便是她的女儿，长了一副好皮囊也就罢了，难得的是从不对我们这些师妹摆架子，对谁都温柔体贴，处事又周全。” 我心里微微一动，没想到她们是麻姑的弟子，这位风脉散修很有名气，我也曾听说过，据说早达“凝”境界中期，比师傅景涯子道行还深。 想到心中隐秘处，此时的秀真双眼无神，看着空无的虚处，颦眉继续道：“可她越完美，我就越讨厌她。论身世，我父母不过是东海边的普通渔户人家，她母亲却是有名的散修，生下来就能修炼；论修为，我拼死修炼，如今不过“明”境后期，她却不费什么劲就到了“归”境；论相貌，我已算不错，可她更是尤物，出门就能把一帮男人迷得神魂颠倒；论品性，我小肚鸡肠，事事爱计较，不讨人喜欢，她却大方温柔，人人喜爱！” “凭什么她就事事顺心，我就处处不如人？” 秀真冷笑两声，两行清泪却已顺着面颜淌了下来。 眼前的女人不像一个镜修，倒似个失去丈夫宠爱的怨妇。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就发誓，一定要超过她，可无论怎么努力，她还是高高再上，我还是普普通通，我真的不甘心！” “我只是一个小女人，其实一点都不贪心，无论什么方面，只要能有一点能超过她，就心满意足了，你那组子母镜，别说是她，就连师傅看到，也要眼馋，只要我能得到，她也一定会吃惊，会嫉妒我一次！” “真的只要一次，我就够了！” 说到这里，秀真终于回过神来，将视线投到我身上，盯着我说： “我只是个有几分姿色的女镜修，除了自己这个身子，其它一无所有，所以我愿意用自己来换取那组子母镜，只要能在她面前显摆一次，真的，只要一次，我什么都愿意。” 听到这傻女人的一番话，我真是哭笑不得。 不是为了实力提升，不是为了除暴安良，不是为了性命安全，甚至不是为了修道，这个小女人肯付出自己来换取灵境的原因，只不过是想在同门师姐面前的一次显摆！ 女人啊，不论世俗还是镜修，不论八岁还是八十岁，让我永远琢磨不透。 说实话，青楼女子我经历不少，良家却没机会能得亲近，女镜修更从没能沾身，这秀真的话，我很心动。 可是，青楼****的嫖资不过是几两白银，上这女镜修的代价，却是难得的一组风狸子母镜。 一想到嘉梧派那十七位翘首相盼的师兄弟，肩膀上沉甸甸的重担就逼得我不得不放弃这种遐想。 面前的女人现在很敏感，我不知道她被拒绝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我试探着小心翼翼对她道： “在我看来，你的秀雅师姐和我应该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 秀真被我的话迷惑住了，偏头想了一会，道：“我想不到你们那里相似。” “你们这次出门是为其他师姐妹寻找灵镜灵物的么？” 微微一怔后，秀真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我“呵呵”一笑，证实了这个想法，下面的话就能有的放矢了。 “秀雅是你们大师姐，就有为同门寻灵之责，我却是我们门派的掌门！” 镜修门派虽多，境界修为低到我这种程度的掌门却不多见，听到这话，秀真顿时面露惊容，也应该有些明白我话中的意思了。 慢慢品下一口香茗，我说出我的心里话： “为了振兴门派，为了香火不绝，我出门来，也是要为同门寻找灵境和灵物，不过我也有和你大师姐不同的地方！” “本来我们可以悠闲地过自己的日子，可身为掌门或者大师姐，不得不牺牲一些，也更要努力一些！” 以我自己为例，秀真被勾起兴趣，开始认真听我继续往下说。 “除了自己的责任，身为一门表率，还必须得保证自己出类拔萃，不给同门们脸上抹黑。” 看秀真的模样，时机应该到了，我笑着道： “身为掌门很辛苦、很累，没心情也没精力再去哄那些师兄弟们，若被我听到同门中谁敢在背后编排我的不是，一定会将他按倒在地，不揍得他哭爹喊娘绝不罢手！” 秀真又不笨，立刻就懂了话中的戏谑之意，恼怒地瞪我一大眼。 这一眼下来，她刚才那种激愤应该已去了大半，目的达到，我便冲她笑笑，又正色道：“你的大师姐秀雅，有她的责任，我也有我的责任！” “嘉梧派门内风脉镜修不多，用不到这面子母镜，所以我才拿出来交换，可要换的东西，必须是适合同门们使用的，而不是为我自己私欲！” 这已是摆明拒绝了，秀真轻声一叹，脸上却没有想象中的沮丧，反倒有种轻松意味。 她怔怔看着已没了一丝热气的茶水，沉默不语。 我话已说得明白，不想再说话，任由屋子里静默下来。 自己想了一会，秀真才终于抬头对我道：“不愿意就算了吧，你道人家真乐意给你作奴作妾啊？” 看她这样子，我如释重负，终于忍不住调戏了一句：“其实，有你这般美女为侍添香、做妾暖床，我可是求之不得！” 这是赤裸裸的调戏，秀真顿时两颊通红，羞不自胜，我刚看得心花怒放，她那股泼辣劲却又回来了：“怕你么？从现在开始，那组废品子母镜我可不放在眼里了，等你再找组极品的来，姑奶奶就让你睡了又如何？只怕你没这本事！” 说完，这女人自己也觉得害羞，不敢再看我，拉开门一溜烟跑出去，只留我在屋里恨得牙痒痒。 没想到我今天反被女人调戏了，奶奶的，常年打雁，居然也会被雁叼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