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五章 倚楼听风雨
宋吉在退下城头之后,在赶往县衙的途中,自然也是看见了那些正在砸门的衙役,在问明原因之后,他并没有再过多的留意,径直的向着县衙赶去,毕竟现在东城门上的情况已经是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了,再不抓丁,估计明日这盐池城就会被城外的流贼给攻破。 宋吉才刚刚到达县衙门口,看门的衙役连忙跑到江别鹤所在的书房外面大声的禀报道: “县尊大人——!宋把总来了!现在就在县衙里!” “宋吉来了!这么说,城外的流贼被他打退了——!哼!算他还有点本事,对得起本官昨天给他的银子!” 江别鹤很快就出了书房,来到了衙门的大堂里。 才一见到江别鹤,宋吉便对着他双膝跪地,行了一礼道: “参见县尊大人!” 江别鹤见此,连忙快步上前将宋吉扶起,打着官腔道: “快快请起!宋把总在城头上抵御流贼,劳苦功高,在本官面前就不必拘礼了!” 宋吉现在也没有心情再和江别鹤打官腔,见他如此说,也不拘束了,直接对着江别鹤开口道: “老父母!城外贼人火器强大,今日一战,贼军只是派了一千人多试探的进攻了一次,我军就被贼人的火器炸死炸伤了一百多人,明日若是贼军全力来攻,卑职估计,明日这盐池县城估计就守不住了,所以卑职恳请老父母,今日再派几人,前去朔银城,催促一下援军,让他们快些赶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听见宋吉这话,江别鹤心中,原本因为听说打退流贼进攻的喜悦当即就消失无踪,脸色刷的一下,当即就变得惨白了起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对着宋吉道:“宋把总!明日这盐池县城真的守不住了吗?当昨天可是才和本官说,起码能守上个七八日的,怎么才过了一天,你就说要守不住了呢!” “老父母!卑职已经尽力了!你今天想必也听见东城门上那隆隆的炸响了吧!那就是流贼火器发出来的。城下流贼有一种火器,能将十几个南瓜一般大小、装满火药和碎石的布团抛到城头上,每一个那样的布团落到城头上后,都能炸死炸伤咱们十几个人!” “这还不算是那些贼军最厉害的火器,他们还有一种火铳,能够在六七十米外轻松的射到城头上,只要咱们稍微一露头,他们就开枪射击,卑职的部下有一半都是死在那种火铳下的,那种火铳不仅射程远,而且射速还很快,一次射击完后,卑职还以为他们会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再次装药。” “本想趁着这个空隙,让人用雷石滚木攻击城下攻城的贼军,但是卑职的麾下才一露头,又是一连串的枪声,上去的人直接倒下了大半。” “卑职和麾下们都被贼人的火铳压制得连头都不敢露,更不要说攻击攻城的贼军了,无法在贼军登上城头之前攻击到贼军,若是贼军全力来攻,这盐池县城,卑职如何能守得住!” 宋吉这一翻话说完之后,江别鹤的脸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他虽然只是一个文官,但是当年为了一些知兵的噱头,他也看过不少兵书,自然知道这样只能挨打,无法还手,若是城外五六千的贼军全力来攻的话,明天这盐池县城还真的无法守住。 想到此处,他的身体甚至是因为害怕,微微的颤抖了起来,过了良久,江别鹤这才有些勉强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恐惧后,对着宋吉开口道: “宋把总!若是本官再给你征出两千的青壮,你能守上三日吗?” 闻言,宋吉想了想后,有些迟疑的道: “三日属下不敢保证,但是两日应该没有问题!” “两日!” 这大军从朔银城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话,应该还来得及!心中有了定计之后,江别鹤的心中稍稍定了定! “宋把总,本官这就修书一封,让人连夜送往朔银城,递给宁夏巡抚江木华,相信有他的催促,朔银城的援军绝不敢拖沓,三日后应该能到达咱们盐池,本官再给你加一千青壮,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盐池守到援军抵达!” “是——!大人放心,卑职一定会竭尽全力,挡住城外流贼三日!”听见江别鹤的话后,宋吉知道,他此次来县衙的目的已经达成,当即大声的保证道。
...... 崇祯二年,四月十六日,朔银城从后半夜便下起了开春以来的第一场雨,虽然不是很大,却是一直不停,整个朔银城内都被笼罩在了灰蒙的雨幕中,空气中满是雨水的湿气,偶尔还会传来一股清新的泥土芬芳。 城中的文人墨客和一些附庸风雅的士绅权贵们也乘着雨兴,花上一笔不菲的钱财,请来城中几座青楼里的花魁和一些姿色上乘的妓女,一起登上高楼,倚楼听风雨。 不过他们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文人墨客们忙着吟诗作多,期望于一首好诗,能薄得美人一笑,好一亲芳泽。而权贵士绅们则是忙着显摆自己的家财和地位,站在高处,俯瞰那些整日都在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享受着他们嫉妒和羡慕的目光。 刘芳名作为宁夏镇的总兵,自然成为了朔银城中这些个权贵士绅们巴结的对象,虽然宁夏镇也有个巡抚,但是在这样的边镇,即使巡抚贵为文官,其地位也比总兵高,但是在这里,却是有些不受待见了。 在这常年战乱之地,文风并不是很盛,几年甚至是十几年都不会出现一个举人,只有一些零零星星的读书人和酸腐秀才罢了, 为了保命和与鞑子对抗,这使得宁夏镇养成了一股尚武的风气,在宁夏镇的汉儿的眼中,武官的地位是要高于文官的,这是因为这里长期的战乱而形成的一种与大明内地迥然不同的价值观念,而且这刘芳名也算是一个颇有本事的武官,在他刚刚上任时,宁夏镇的屯田制度已经被严重破坏,人口也因为战乱纷纷逃往内地,财政和兵源都日趋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