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拿不起，放得下
当天入夜，林麟趾叫上维基走出酒店，并未再去他家的花园小区，而是来到夜市，去吃了两碗热面皮，这是他最钟爱的小吃。 看着林麟趾吃得那么香，维基也来了兴趣，便向卖面皮的大娘说：“给我也来一碗。” 其实不仅大娘，周围吃面皮的客人大多都有意无意地偷瞥着维基这个长得很帅的外国人，有几个花痴的年轻姑娘甚至都开始了小声的议论，而他们显然没有想到维基会说中文，而且说得这么好。 大娘一愣，随即惊道：“哎呦，你们听，这个外国人的中国话说得这么好。” 尽管近些年西方面孔对于国人来说已经不太陌生，但像C县这种小县城，外国人还是不多见的，特别是中文说得这么好的外国人。 维基看向埋头吃面皮的林麟趾，苦涩一笑，他已经习惯了这个号称礼仪之邦国家对于他们这些外国人的热情。 林麟趾抬了抬头，看到大娘只是一个劲地看着维基，而手下迟迟不见动作，便提醒了一句：“阿姨，给我这个朋友来一碗面皮。” 大娘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问清是切成条状还是片状后，低头切好一碗面皮递给维基，还热情地问道：“是你自己调还是我给你调？” 维基笑了笑，说：“谢谢大娘，不过不用了，我让我朋友帮我调。” 林麟趾放下自己的热面皮，然后接过维基的那碗。 只见一碗半透明，还冒着热气的面皮盛在不大的瓷碗中，在面皮上还放着好多面筋。林麟趾一看到那么多的面筋就红了眼，他要面皮时还特意叮嘱过给他的面筋放多一点，但即便如此，也仅有几小块，而维基的这碗中，面筋起码是正常情况下三四碗的分量。 林麟趾无奈地摇了摇头，给维基调起面皮来，维基站在旁边看着，一副好学的样子。 面皮是种比较有名的小吃，在外大多被称之为凉皮，西北很多地方都可以吃到，但热面皮可以说是其中最独特的一种，它的调料一般是红油辣椒、醋、芝麻糊、盐、蒜泥、味精。 “调热面皮可是一门学问，没有调不香的面皮，只有调不香面皮的人。而我的手法，那可以说是相当的不错。”林麟趾边调边说着，心情似乎都因为这一碗热面皮而好了很多，“在吃完我调的面皮后，你会发现碗里还剩下着半碗被辣椒染成红色的醋。” 维基是越听越玄乎，至于好不好，还是得吃过再说。 将林麟趾手中调好的热面皮接过来，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维基尝了一口。 面皮的口感很柔滑，但味道，维基却只尝到了酸跟辣，他面色古怪的看着林麟趾，说：“我可真没尝出来有什么好吃的。” 林麟趾耸耸肩，说：“你是个外国人，吃不惯很正常，热面皮要想吃得香，离不开辣椒跟醋，如果你不喜欢这两样，那就没办法了。” 维基又尝试着吃了一片，还是不禁直皱眉头。 “浪费可不好，给我吧，我帮你给吃掉。”林麟趾对这碗热面皮中那么多的面筋可是垂涎三尺，显然存有觊觎之心。 “你还是去吃你自己的那碗吧！”好似是识破了他暗藏的心思，维基摇头拒绝道。 到手的美食，哪有拱手相让的道理，即使是维基还没尝出这美食究竟美在哪里。 林麟趾无奈只能继续端起他那面筋已被吃光的一碗，维基也在慢慢地尝着，随着熟悉，他似乎也渐渐吃出了一些滋味。 吃罢热面皮，两人便离开了夜市，虽然还有其他不少的小吃，但那些对于林麟趾已经没有了什么吸引力。 “现在大概才八点左右，林，我们去哪？”维基将擦过嘴的卫生纸丢进垃圾桶后问道。 林麟趾也不知道该去干什么，所谓人类的夜生活，无非是泡各种吧，喝各种酒，玩各种女人或男人，令人沉迷却禁不起细细去回忆，林麟趾之前就对这些活动兴趣不大，更不用说是现在。 人生苦短才需及时行乐，而如今拥有无限生命的他，显然不必“cao之过急”。 “反正无事，不如去我上过的学校看看吧！”林麟趾说道。 于是两人顺着一条并不十分宽敞的街道，走向C县一中。 “林，这条路怎么这么烂？”维基看着坑坑洼洼的路面，问道。 “我听到的说法是政府当年要修，但因为拆迁原因这里的居民不太乐意，过了几年，居民反倒是想修了，政府却扔下不管了。”林麟趾说，“当然，真是原因谁也不知道，反正C县城区大概就属这条街烂了。” 他们脚下不慢，很快就来到一中的门口。 “门怎么关着，里面不是有人吗？”维基站在门口向里一望，看到远处教学楼好几间教室的灯都亮着。 林麟趾笑道：“应该是刚刚升到高三的学生在补课吧，关门自然是怕学生早走呗！” “补课？”维基摇头失笑，说，“中国学生可真够认真的，林，你当年也是这样过的吗？” “我又不是傻子！”林麟趾说，“本来就是假期，白天补课我都受不了，晚上还得上晚自习，这不是有病嘛，被逼无奈之下，我就只能逃课了！” 维基虽然在中国已经生活有几年，但很多事情都了解不多，他听得有些糊涂。林麟趾也未作详细的解释，如此中国特色的教育体制，还是不讲出来去恶心人家的好，虽然外国的教育体制也并不一定就能好到哪去。 “还进不进？”维基问道。 “都到这了，当然得进去逛逛了，我还有夙愿未了呢。”林麟趾说着就翻过铁门进了校园，门卫正在抱着个小电视看什么，根本没有察觉有人进入。 维基紧跟其后，离得门卫室稍远后他问道：“林，你有什么夙愿未了？” 林麟趾嘿嘿一笑，说：“我毕业时曾说过终有一天，我要在一中的cao场上拉一坨屎。” “啊？”维基愕然，“为什么？” 林麟趾说：“因为这里有很多自以为是而且可恶至极的老师，所以我想拉一坨屎，好好地熏陶一下他们。” 维基哑然失笑，说：“林，看来你对老师的成见很大啊，怪不得老是休学。” “不，我只是对某些老师成见很大罢了，有一名老师我还是挺敬重的，但可惜真正这样配为人师的老师太少，很多……”林麟趾说到这时突然一顿，随即略有自嘲地说，“嘿！说这些干嘛，挺无趣的。” 真的无趣吗？当然不是，但吸血鬼的身份对他来说是如鲠在喉，吸血鬼总是去谈及或回忆作为人类时的事情，总是不好的。 现实很残酷，现实的残酷就在于你不得不去面对它，既然已经成为吸血鬼，那么他要忘掉人类的感觉， “其实接受现在，并不一定要抛掉过往。”维基叹道。 林麟趾微微一笑，说：“但我要抛掉。” 维基也不再多说，他已经熟悉了林麟趾的性格，那就是或许拿不起，但绝对能放得下。 来到cao场，维基打趣道：“刚吃过热面皮，过一会儿你倒是可以真的在这给他来上一坨。” 吸血鬼如果只吸食鲜血，是不会进行任何排泄的，但若如人类一样用餐的话，便需要将其中一些无法消化的杂质以其他方式排泄掉。因为之前都是人类，所以习惯性地大家都会通过****，但也不乏口味重的吸血鬼，不走寻常路。 沿着cao场转了一圈，林麟趾指了指远处的墙。 维基一瞧，墙上分别画着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在地图下还有着一行字，维基轻声念了出来：“中国因你而精彩，世界因你而精彩。” 林麟趾笑道：“上学的时候，我们最喜欢在那里撒尿，一边撒尿一边说‘中国因我而精彩，世界因我而精彩’。” 维基听他这么一说，再联想到当时的那番情景，不禁哈哈大笑。 或许因为是暑假补课的缘故，所以晚自习结束的较早，在九点半时铃声一响，教学楼那边就喧闹了起来，学生纷纷涌出教室，背着书包往校门走去。 “放学了！我们也走吧！”林麟趾说完就与维基离开了cao场，在路过教学楼时二楼最后一间亮灯的教室也暗了下来，从里面走出一个瘦小的身影。 林麟趾漫不经心地转头，当看清顺着楼梯慢慢走下来的那人的模样时，却突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