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沉重
还是上次见面的那家咖啡厅，生意冷清但很适合谈私密的事情。 大古来到后元晓鑫先要了三杯咖啡，为双方介绍了一下各自的身份，然后对大古道：“我这位同事因为非常崇拜与怪兽战斗的英雄，所以想和你们胜利队的人面对面谈一次话。你放心，这不是采访，我们谈论的内容不会外泄，如果涉及到一些机密你可以避开，就当是陪我们的典子小姐聊聊天吧。” 大古听到“森山典子”这个名字时有些惊讶，再看元晓鑫介绍时打的眼色及脸上无奈的表情，心里顿时有了些谱，当即礼貌的伸出手道：“典子小姐对吗，我看了你的报道，写得很不错，谢谢你在上面对我们胜利队的维护。” 典子对元晓鑫特意做出的强调不怎么满意，不过她也体谅对方的难处，与大古握了握手，道：“谢谢夸奖，那是我应该做的，你们胜利队为了保护人类屡次出生入死，我也很是感到钦佩。” 终究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因为另一个人才认识，两人此刻还算不上朋友，说话难免有些拘谨，开头尽是些互相恭维的话，仍然是正式采访的节奏。如果是在平时，元晓鑫一定会尽量插话打圆场，让气氛尽快融洽起来。不过此刻他巴不得双方多磨蹭一会儿，最好把今晚糊弄过去，让典子忘记那件事，所以介绍完之后就只是在旁边笑吟吟的喝着咖啡看戏，一句话也不再说。 不知典子是否是察觉到了元晓鑫的用意，装作低头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元晓鑫立即放下杯子端正表情，但还是一语不发。 典子无奈，抬头对大古笑了笑，道：“大古队员，请问你对每次和怪兽战斗都会出现并帮助人类的奥特曼有什么看法，我听有人说他们其实是TPC研制的大型军用战斗机器人，请问有这回事吗？” 一旁的元晓鑫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一直表示对奥特曼崇拜的典子会说出这种话。 大古倒是脸色波澜不惊，只是瞥了元晓鑫一眼，道：“这绝对是开玩笑，典子小姐身为专业的记者应该不会相信这种谣言。人类现在的科技水平根本达不到，如果真的可以制造奥特曼，那我们胜利队干嘛还要开飞机战斗呢？” “呵呵，说的也是，这种谣言根本毫无根据。”典子说着似乎放下心来，有道：“那么，你们胜利队一直在和奥特曼并肩作战，而且只要一有危险奥特曼就会及时出现，是不是你们掌握了和奥特曼联系的方法呢？”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切中要害，事实上胜利队本身也没少琢磨，为什么奥特曼每次都能出现的那么及时？好像随时都在盯着胜利队似的。 几次内部的讨论都没有结果，换做其他队员在这里也无法给出答案，不过现在…… 大古又看了下元晓鑫，笑道：“和奥特曼交流的方法其实并不难，他们可以听懂人类的语言，但要主动联系他们……说实话，TPC目前还没有做到过。至于他们出现的时机，根据我们的研究推测，雷帕德奥特曼的听力范围能达到数千公里，所以只要怪兽在地球表面活动他就能感知到。不过奥特曼似乎也希望人类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解决问题，所以他们一般都是在我们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出现。”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典子道，“奥特曼愿意保护人类，但是却不把人类当成溺爱的孩子，他们想锻炼人类自身的能力。” 大古点头道：“是的，因为人类如果习惯了被保护的话，那也就失去了发展的潜力了。” 典子有些失落的道：“那就真的没有办法联系奥特曼吗？” 大古与元晓鑫对视一眼，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想要联系奥特曼，究竟想要对他说什么？” 典子有些烦躁的揪了揪自己的头发，道：“其实，我个人很崇拜奥特曼，但这不是主要的，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摆脱他……算了，这些跟你们说了也没用。” 元晓鑫此刻插话道：“为什么不说一说呢？也许我们可以帮到你。” 大古跟着点头，地球上现有的两个奥特曼其实都在这儿了，小姐你要说什么就赶快说吧。 典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摇头道：“谢谢你们了，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亲口把这件事情告诉奥特曼，在那之前，请还是让我保守秘密吧。” 元晓鑫一拍额头，与大古双双无语。 典子起身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还有事要先走了。”说完她急急忙忙的跑出咖啡馆。 “喂，典子小姐等一下……”元晓鑫起身快步追过去，却在门口看着她把车发动一溜烟的驶开。 大古从后面跟上来，道：“她很明显有心事，可到底为什么非要见到奥特曼才肯说出来？” 元晓鑫摇摇头，道：“不知道，原本找你过来帮忙就是想试一下，可惜也没成功。” 大古盯着元晓鑫看了一会儿，迟疑道：“你……没事了吧？” 元晓鑫沉默了一下，道：“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问题，但是大古，答应我，如果有一天我失去控制的话，请你千万不要留手，一定要把我了解掉。”这是他在心底犹豫了很久的一句话，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大古顿时脸色阴沉下来，低声喝道：“开什么玩笑，别忘了我们都是……从某方面说，我们是唯一可以彼此依靠的伙伴！” 元晓鑫转过身来笑了笑，道：“正是因为我们是仅有的两个奥特曼，所以一个出问题了，就只有另一个能解决，而且大古，你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同伴，你还有整个胜利队。” 大古大声喊道：“这不一样！”虽然胜利队的诸位都值得信赖，但有些秘密终究不能对他们说，在很多时候，适能者其实是非常孤独的。 其实但凡意外获得超能力的人都免不了这种困扰：为什么自己会获得力量？是不是自己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这个问题如果得不到解答很容易产生严重的心理问题，自大的人往往会演变成：“这是因为我比其他人更优秀，只有我才能掌控这股力量，其他愚蠢的凡人应该也受我支配。”——自以为是的野心家。 自卑的人则往往会演变成：“我和其他人都不一样，我是异类、怪物，这个世界根本不接纳我，不如毁了算了。”——心理阴暗的破坏者。 而这两者最后有都有可能变成：“这个世界只有我这种超人或怪物才有资格生存，其他那些凡人或不接纳我的人全都毁灭吧！”——毁灭一切的恶魔。 真正能理解力量与责任的关系并妥善应用的人很少。 大古自然是属于那极少数人，但他目前离那念头通达的阶段还远得很，仍然要深受内心疑虑的困扰。原著中他就不止一次的对幽怜大喊大叫，质问命运为何选上自己。 元晓鑫或者说是雷帕德奥特曼的出现虽然没能解答他心里的疑问，但至少能让他感觉到自己并不是唯一特殊的人，还有人和他一样，在这种心理安慰下大古很少陷入思想极端。 可是现在元晓鑫却忽然告诉他自己可能无法继续奉陪了，而且要交由他亲手终结。大古现在的感觉就好像是要动手杀死自己唯一的同类一样，难怪一向好脾气的他都有发飙的迹象。 元晓鑫没想到大古反应会这么激烈，看咖啡厅里的寥寥几人都朝自己看来，连忙把大古拉到一边，放缓了语气道：“你先冷静一下，我刚才说的只是最糟糕的假设，事情还远没有到哪一步。” 大古毕竟是胜利队队员，情绪失控也只是一瞬间，此刻缓了口气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说出这种话？” 元晓鑫想了想，解释道：“大古，我们两个最初的情况就不一样，你是被光选中与巨人融合，我却是在意外情况下得到了两个逝去巨人残余的光。你身上是纯粹的光明力量，而我却是光明与黑暗共存。现在我身上的两种力量达成了一种平衡，所以我还能控制，但是如果黑暗压倒光明的话，我可能会变成比怪兽更可怕的破坏者。” 大古闻言眉头紧蹙，道：“怎么会这样，现在的情况很严重吗？” 元晓鑫无奈的道：“昨天那把黑剑出现的时候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我的力量差点失控，后来虽然平复了躁动，但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老实说，下次会什么时候复发我心里也没谱。” 大古倒吸一口凉气，眼神挣扎着看向元晓鑫，想要思考对策却又感觉无从下手，毕竟对于巨人的力量他目前也是懵懵懂懂。” 元晓鑫反过来安慰他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我现在正摸索着怎样控制这股力量，只要我能在下次爆发前彻底控制住它就不足为虑。刚才跟你说那些只是为了下一道保险，我只希望将来不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大古却后退一步，无力地道：“也就是说，同样是奥特曼的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你失败的时候负责杀死你？” 元晓鑫伸手按住大古的肩膀道：“这本来就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事情，大古，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别忘了人类现在还面临着灭亡的危机，谁也不知道黑暗什么时候会降临，你需要守住自己的光芒。” 大古苦笑着摇摇头，道：“你未免太高看我了，如果末日真的来临，光靠我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元晓鑫忽然很想给大古一巴掌，却终究没有下得去手，叹了口气道：“拜托，我们说得好像是有关我生死的事情，怎么搞得你快没命了似的？你是真角大古，是迪迦奥特曼，怎么可以这么颓废？” 大古反问道：“你不也是雷帕德奥特曼，不同样连自己的未来都不能把握。” “我……”元晓鑫哑口无言，大古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是因为受自己的影响？可自己不是一直在给他鼓劲儿吗？ 回想一遍自己说过的话，元晓鑫忽然发现搞得好像是在交代遗言似的，说是还有希望，可字里行间却透露出一股颓废的意味。 说到底还是自己有问题，自从知道力量存在隐患后总有些患得患失，让大古负责了结自己听起来很伟大，但其实也只是一种逃避罢了，用这样的心境去鼓励大古难怪会起到反作用。 想到这里，元晓鑫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绪，道：“好吧，大古，是我错了。既然接受了这道光就应该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我和你都一样。我会尽全力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也请你不要逃避。” 大古沉默片刻，舒了口气道：“答应我，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这个世界不仅需要迪迦，也需要雷帕德。” 元晓鑫微笑着点点头，道：“放心，我也希望能和你，还有胜利队的诸位一起战斗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