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节 遥远的思念（下）
这样做，对兰迪亚政府来说是相当亏本的，因为收购商船和改造是花了一笔不菲的预算的，而这些武装船在两三年后就彻底落后了，甚至少数船由于隐患会报废，但是却又迫不得已的，因为一旦费希人无法牵制住金雀花所有力量，或是海上出现什么别的变数，那么就仍然需要对兰迪亚的海上力量进行加强。 对于正在进行的战争，华伦海特为了支援班尼萨，终于决定从赫尔达辛抽调一部份舰队进行护航，带着一些商船，满载物资和弹药，打算从水上通过明斯河对班尼萨进行一次补充，以帮助守军抵抗联军的进攻，多争取一些时间，以便后方的兵力能够集结，最好是能等到第四军与第二军已经北上的第二师会合后谋求在陆地上来一次会战，尝试打通班尼萨。 为此第一军已经发动了一次规模较大的佯攻，吸引联军的注意力，以便这支肩负重任的武装运输舰队能够顺利的抵达班尼萨。与此同时，第四军正在接受最后的装备，所以延迟了参战的时间，将民间自愿组成的魔法师团配备给他们协同作战，以及军械部终于在这形势恶劣的情况下，借助华伦海特提议的工场产业联盟实现的流水线作业，硬是抢在第四军出发前，装配出了数十门能够进行野战的炮。 而魏无忌和乌鸦此时脚下的这艘船正是这支武装运输舰队的旗舰长尾鲸号，这是一艘用原来的战舰改装的，经过对舱窗和甲板的改造，得到了新增的炮击能力，在舷舱左右各放置了十六门六镑炮，而船头和船尾的舰炮则是十二镑炮，只有用战舰改造的炮舰才能大量装置六镑以上的炮，而舰队中的其他以商船改造的炮舰则只是在船头与船尾放置了六镑炮或是八镑炮，船的两侧在经过考虑后最终选择的是较轻的三镑炮。 而且一上船，魏无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脚下的这艘长尾鲸号让他想起了曾经在塞特勒斯号遇到过的某种奇异感觉，两者之间隐隐有点类似，但是又并不一样。随着风帆的升起，那种感觉彻底的消失，以至于他觉得自己或许是弄错了。他现在也急于和乌鸦说说这几年来各自的际遇，于是也没有心思去追究这种感觉的正确与否。 “这些年，你一直呆在这块大陆？”魏无忌轻轻的问道，两人好不容易趁着海伦对大炮的好奇，找到机会能够单独说会儿话。 没办法，海伦公主死缠着要跟来，魏无忌虽然不赞成，但是别的事上海伦或许会让步，但这事上海伦却相当固执，连当初魏无忌答应过她什么让她既开心又刺激的诺言都搬出来了。倒是被安排护卫她的乌鸦有些担心，本来想阻止她，但是这位公主一个人到了陆地上的确是无法无天，当两人登上这艘战舰时，她不知道怎么也溜了上来。 这次魏无忌能借助兰迪亚的舰队前去班尼萨，海伦多少是在其中起了点作用的，所以她非要溜上来，魏无忌倒也没当回事，乌鸦虽然头大，但事已至此，要他把这位公主强行送回去，无疑也会把她给得罪惨。两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强者，对于此去护着这位公主多少还有一点把握，如果一点把握都没有，魏无忌也不敢前去班尼萨，要知道他是要把阿芒戈好好带回来的。何况海伦公主比起这两人虽然有所不如，但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的塞壬，天赋的控水能力，比阿芒戈可是强多了。 当然，两人自然不知道当船队启航后，由于海伦公主的这次任性，让华伦海特得知后却是提心吊胆了半天，因为如果他得悉是肯定要阻止此事的，现在正值战争的紧要关头，如果海伦公主突然出事，没人知道费希人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是把帐算到北方联军头上，还是算到兰迪亚的头上，或是两者都当成仇人。 “是的，自从离开了远东，我就一直在这里。”乌鸦淡淡的答道，“做了几年赏金猎人。” 乌鸦向魏无忌解释了一下赏金猎人，魏无忌听罢，目光闪动，静静的看了好一会儿乌鸦始道：“这里的事完了，你不如和我回转远东吧。” 风指起乌鸦的头发，他的身子微微颤动了一下，此时风帆战舰顺风而行，疾如奔马，两岸的景物如车灯般变幻极快。 然而乌鸦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魏无忌长叹一声道：“莫非你还在在意当初那些人的态度？难道你就不想再见见宁师姐？” 乌鸦霍然抬头，终于忍不住问道：“宁…师姐她可好？” “很好，当然很好了，三年前，她破关而出已凝成元婴。”魏无忌道，“如今只需要经过最后一关就能婴成出窍，不用再借助rou身也能存在于世间，从此进军无上大道。” 乌鸦听罢，脸上出现凝重的色彩道：“婴成出窍的时候，必有天劫降临，成就越大，天劫越重；就算是渡过了，每三百六十年一次的重劫，一千三百年一次大劫，都足以让人灰飞烟灭。” “那又如何？”魏无忌耸耸肩道，“至少已经踏上长生之路，婴成出窍，脱离了rou身的桎梏，只要能避过这些重劫，就又有几百年好逍遥，如果能次次都避过，实际上已等于有无穷岁月可供她参详大道，终有一天能彻底脱离劫数，比起我辈已经是天地之隔。” 说到这里，连一向心高气傲的魏无忌都不由得露出一丝羡慕来，成就元婴理论上已经不受rou身衰老的限制，能长时间甚至于不借助rou身而永存世间，即使是元婴倒楣到处于一种极度恶劣的环境下，需要rou身来多一种保护，对抗罡风对元婴的侵蚀，但rou身也不过就是像人与衣服的关系了，御寒时穿上，暖和时便可脱下。 对于一般人来说，金丹等于在身体之中形成动力源，能改造自己的rou体，而成就元婴才是真的踏上长生之路。但或许长生真的是逆了天道的，自古以来，凡成就金丹者便会遭雷劫，而成就元婴者的劫数就更大了。只是对于炼气者来说，成就长生之路才不过是在对于道的探索上的起步，虽明知越向后劫数越大，却少有人会退缩，反而以此激励道心以求精进。 “你不用太担心宁师姐。本门之中，我独服于她，虽是女子之身，却能超越众人一步，先成就元婴，实在是佩服。”魏无忌叹道，“当初你悄悄离开，我是不知道。但宁师姐却似乎知道，只是不曾阻止你。我还有些怪她，这些年过来，我倒也想通了，你既然不肯留下，或许让你走真的反而对你更好。不过，宁师姐就要渡过平生最险的一关，若是婴成时的劫数过不了，或许从此就要天人两隔，你当真不愿随我回去一趟？” 乌鸦眼皮跳了一下，似乎被魏无忌的话打动了，但是随即又静了下来，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魏无忌眉毛一挑，有一点着恼，不过忽然又似想通了似的长叹一声，再也不劝。 乌鸦将目光投向水面，那里波光鳞鳞，忽然间仿佛在波光间隐隐看到一个个人影，从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至。有小时候的情景，有自己被七人寄魂时的痛苦，有遇上那白衣女子宁师姐时的快乐时光，被她带回远东，在道门神秘的昆仑之中暂居的悠闲岁月。 往事纷纷，有谁知道乌鸦几乎差一点就成为一个道门的炼气士，差一点就像魏无忌和费立国一样。只是人生际遇如此，乌鸦到底是异域人，当时同时被道门列为种子同门都因为他的身份而排斥他，虽然也有交到魏无忌这样的真传弟子为朋友，但最终那些预备成为真传弟子的种子们背后的影响力最终合力把他成为真传弟子的可能性给断绝了。 不过真正让乌鸦离开的原因连魏无忌也不知道，并不光是因为受到排挤不能成为道门真传弟子，更直接的原因是当时年轻的乌鸦对那个白衣如雪的女子产生了仰慕之情，却隐隐得知她对男女之情并不在意，只是执着于天道。因此当时乌鸦想成为真传弟子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只有成为真传弟子，才有机会与她并肩迈向无上之路，才有资格和机会结为道侣。 所以当乌鸦走的时候，那个白衣女子或许察觉了，却并没有挽留他，因为一旦挽留，对两人就是情障。 这么多年，乌鸦离开远东，不是没有其他女子让他心动，但是对于最初心动的人，他心中始终仍然保留着一份真挚的感情。只不过这种感情已经不单纯是原来的爱恋，而是变成一种祝福。 波光破碎，随即重新汇聚，白衣女子的人影才在心头隐去，其他人影又纷呈浮现，甚至包括那位在底特律城结识的福克斯少女白瑞莎。 不知道这个美丽可爱而又有些悲惨的福克斯现在怎么样了？ 乌鸦情不自禁了抚了一下自己的脸，想起两人初见面时险险被她打的那一巴掌。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魏无忌压低了的凝重声音，“你可知道穿越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