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二节（二）

    豆腐社呀豆腐社

    这个曾经让我记忆深刻的豆腐社，竟与韩明扬还有如此一段情缘，我是无法想象得到的。

    如此说来，我好几次都想去看看，韩明扬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总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未能成行，多多少少给我造成了一些损失。

    至少今天看起来是这样，那么我现在是不是就非得去看看不可了呢？可是这时间，似乎很有些不对头嘢。

    谁会让人午夜十二点钟之后进入保险公司呢？更不会打开保险柜让你尽情探视保险柜里面的秘密！

    我只好将时间押后，等明天上午上班的时候再去，只是现在怎么打发呢？

    即使现在人家让我去，他也愿意让你进保险公司，还推出保险柜让你来开，可我脑子里也是一脑子酱糊。

    顷刻之间，我如何摆脱得了追踪蛋壳无数个昼夜，所拥有的各种疑团和困惑给我造成的各种干扰？

    我又怎么保证一下就能看得清二十多年前的Ｃ场上，两个小孩子为了斗垮体育老师，在草坪上发誓时的各种情景呢？

    最起码我得心平气和安安静静地回忆一下，当天下午事发时的某些细节，才能确定韩明扬特指的某一个环节。

    何况是要把这种，只存在于我们两个人之间的，那种一同记忆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呢？

    再加上其中还有一个已经烟消云散，已经不在这个世界里继续存在了。

    换言之，我是唯一知道那个要经过怎么去猜才能知道密码的人。

    可是如果我也不存于这个世界，那么这个秘密是不是从此就无方程可解了呢？

    除非若干年若干年之后，保险柜管理员清仓自己打开保险柜，也许能发现其中的秘密，但能求得其解揭开某些个谜底么？

    我无法确定，因为我无法把握的事情太多，更何况是我已经不存在以后的事。

    我只能想想以后，如果万一遇上别有用心的人，将东西毁于一旦，那东西是不是在这个世上存在过，谁能说得清呢？

    当事人一个都不存在，当然只能由发掘人自己去自圆其说了。

    如果我将这件事套在豆腐社那件事上面，是不是一样的道理呢？

    这样一想，我乱哄哄的脑子，似乎一下就明白了不曾存在的意义所在，好像就应该理解沈sir之所以那么着急的原因了。

    就因为我的大脑意识被蛋壳的猝死一下就搅乱了，很浅显很一目了然的原因也会莫名其妙变得无比的高深莫测的。

    现在我既然无法马上就去保险公司，可也无法安静地回去睡觉，只有继续沿着街道，踏着灯影数数过往岁月的碎片。

    可那又怎么数得清楚呢？可数不清楚也得数呀，因为路太长灯太多，所以总会有一些是我数十年前踩踏过的。

    整个环城南路、城南大道、东风大街、中山路的灯影里有多少碎片是属于我一个人的呢？

    我数了很多遍，多到我怎么数也数不清！

    我知道，老天清楚，可我将数字拿出来，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一旦我真的消失，我的记忆还能存在么，如果能存下记忆的话？如果我没存下记忆，那我这个人是不是就根本不存在呢？

    不存在是不是又可以分，我这个人是不是存在过，我踩过并数过留下的灯影是不是存在过？

    我到底应该取那一头呢？

    也许我哪一头都沾不上，如果单纯从这个角度去考虑，正如蛋壳自己所说，这一生算是白活了。

    那么豆腐社，是不是也白存在了数百年？

    我相信，很多的老远州人和我一样，豆腐的那种芬芳应该还很记忆犹新。

    每年年关，我乃乃都让我在子夜时分，上豆腐社排队买豆腐，准备过年的各色豆腐，其中最主要的是做霉豆腐。

    当年拆豆腐社的时候，她老人家最起码念叨了数百回“从此，远州人再也没有纯手工豆腐吃了。没有了，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不曾想还真被她不幸言中了！

    当然豆腐还是有得吃，虽然卖豆腐的一再重申，他这是来自豆腐社纯手工工艺，可总吃不出那种韵味来。

    大概就因为人们看不到，矗立在远州人心目中的，城门楼子上那个豆花飘香的豆腐社的影子了。

    当年我体会不到那种深沉的乡愁，即使现在，我也似懂非懂。

    而这就是断裂的传承？

    当年拆它的理由是什么？我不知道！

    现在连它存不存在过都成问题了，那即使有太多的理由都无济于事了。

    只是没想到，豆腐社以前承载的是一代代远州人的乡愁，现在让它不存在了，却可以支撑一个罪恶世界！

    我实在搞不明白这里面的逻辑关系，所以我头疼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