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二节(三)

    梦里乾坤梦里寻

    战斗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开始呢？置身处在旋转的战船之中的我，是没办法搞清楚的。头昏目眩的我现在连北都找不到，又如何准确找到敌人呢？硬要我去找的话，我只能用螺线旋转的思维去思考。大概就是我现在所处的这种螺线旋转的方式开始的吧，我想象着我们还在旋转的湖心漩涡中央打转开始。

    斗争也在湖心里漂荡打转，他却把着舵气定神闲，一次次逆旋涡而驶，一寸寸驶离漩涡中心，又一次次回到漩涡中心，有点像沉寂中的偶偶私语，总在湖心里漂着，而厄尔尼诺风暴一点点临近，恰如鬼子炮火下的喜子和二蛋，慢慢挖着地道。自然，我可以成为喜子，他却不能成为二蛋，这是原则。没有原则，仗是打不成的，更是打不赢的，所以我一个人坚挺着。

    以骑着毛驴的度规避炮火，视为傻大胆。傻大胆要去打鬼子，我这里没有鬼子可打，也就用不着傻大胆。他给我设定的目标是去攻打曹cao这个大jian臣的，同样也用不上傻大胆。我们现在不是刚刚草船借完箭吗，好像仗已经打完了。看我头晕得在这颠三倒四反反复复，让人在湖心里静漂着烦。白雾茫茫的天，黑漆沉沉的夜，我就这么不断地飘着不停地摇着。

    一阵风吹过来的正是厄尔尼诺风暴的第一波气旋，恰好帮我解围。它把我和我们的战船由湖中心的旋涡之中一下就送到了湖口边缘，让我们和我们的战船旋上个千儿八百圈之后，再一头栽在水面上的树丛之中，让我们差一点就出不来了。我们不是计划去攻打曹cao的水营寨吗？这会儿我们还是先攻下我们自己的水营寨再说吧，何况他的眼睛被旋瞎了。

    种的什么因，可没有人敢保证一定会结什么果。于是我成了二丫，他便是那五。我把自己的眼睛移植给了他，他便要放弃jiejie娶我为妻，可他并没有如愿。在我jiejie被杀死之后却把眼睛留给了我，我便带着弟弟一起嫁给了他，才真正成就了那五的传奇一生。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谈天说地！可他说，兄弟阋于墙，先放下曹cao，等干完鬼子再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们这是在干吗？不管我有多少牢sao和不满，我们还是驾着小船乘风掩黑摸到鬼子的兵营弹药库悄悄放了一把火，把弹药库烧了个一塌糊涂。我们就好像成了大海的一个梦魂。而他就是一个梦，他也就只能是一个梦，而我却是他梦里的大海。我驾着风浪御着波涛，在他的梦魂里扬帆起航，在他的梦乡边缘靠岸停泊，在他的梦境中触礁沉没。

    么不是我看见他抱着我在大海里游泳，像做梦一样地在大海里游泳，我就不会相信，我能看见我们像梦一样在大海里漂浮沉没。我还看见他推着我的海浪往他的沙滩漂去，看见他的梦想在我的大海波涛中沉没。我看见我的浪涛抬着他的头向他的港湾荡去，可他自己又去了哪里呢？他是不是变成了我梦里的大海、碎裂成了我梦魂里的浪花泡沫、消失在我的海平线下？

    方式的选择成了他永恒的秘密，他可以变成了白云也可以幻化成雨水，充塞成我的大海？那样我就可以扬起他的白帆，在我的大海里去追寻他的影子，他也可以驾着我的船，在他的梦魂里呼喊我的名字，拥抱我疲惫的魂灵。可他自己又在哪里呢，我怎么看不见他？我知道我也只不过是个梦幻，而他则是我梦想的一个海港码头。我的梦乡里一片漆黑，我孤独地摇着一叶扁舟，在大海茫茫的漆黑中不断地穿行，可怎么也找不到他那温柔的港湾码头！

    式样翻新又如何？他那深厚的港湾到底在什么地方，我甚至连他那立在码头前方的灯塔也找不见！我只得去寻找回家的路，可回家的路又在哪一个方向呢？我没有导航图没有导航仪，也就失去了航行的方向，我只能象一颗脱离群体的孤单单的浮萍漂荡在海平面上，任凭风吹雨打浪击涛涌！他的海岸线，那怕是他拥有的礁盘浅滩，都在哪呢？我想触个礁都不能够！

    开始累了，啊，我实在太累了，我想靠岸我想沉睡！我渴了，我想喝水！我只是想喝水，我就得去触礁！我想躺到他的怀抱里酣睡、我想坐在他大腿上撒娇、我想在他的心坎里飞翔，我还得去触礁！可他的碓盘在哪？我现在不想他的海岸线不恋他的沙滩不向往他的彼岸，我只想触礁，可他的礁盘在哪、难道也消失在海平面底下去我怎么那么到霉呀！我只能在浪尖上的浮萍里沉睡。

    始料未及地我总在睡不着觉不踏实的梦乡里梦见他的笑脸，我能永恒地呼吸着他的气息触抚他永远安祥沉睡的头颅……呃，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知道他就在大海的某一个地方，也许是大海里面也许是大海的梦想里也许在梦想的大海深处！唉，我想回家，我们回家我们一起回家！我梦见油莱花了，我梦见了故乡的油莱花！只是那油菜花地里疯狂吃着油莱花的牛一脚踏中我的心脏，我的心好痛好痛！

    结束这种痛得让我爬不起来的痛苦也已经不可能了，我只能奄奄一息地趴在那浮萍一样的孤舟上期待北去的白鹤能托我一把，让我重新站立起来。只要我能站起来，我就一定能想到办法回去，无论多久，我总能回到过去，我总能想方设法回到我的故乡。只要我回到我的故乡，我便可以去找那该杀的烂牛臭牛算帐！多少年之后，我终于回来了，可那头牛又去了哪里？被人杀了埋了？那牛皮牛骨牛灰都弄到哪里去了呢？

    束手无策与束手就擒是不是一回事？这是我回家后第一个要考虑的问题，可就这么一个最简单的问题，我都弄不明白！那么寻牛那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案子又怎么破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