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六节（上）

    纯属意外

    歌舞升平如果，我是说如果，只是一种景象或者状态，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我肯定不知道，要不然我就不会在看到这样的一幕之后，提出这样的疑问。我看见有那么几个人，准确地说是四个人，其中两个人围着另一人在争执，还一人却远远躲在暗处，凶巴巴地看着他们三个争执得就要打起来。在他们争执得不可开交不远的地方，就是灯光闪耀人山人海歌舞升平的地方。

    舞动一种什么棒子就要打人，当然是那两个舞着棒子的人围攻那个没拿棒子的人，被围攻的那个人赤手空拳就只好抱头鼠窜。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一种特殊宿舍之类的地方。一排排的单人床摊成好大一片，四处逃窜的那人唯有利用床作掩护，与紧紧追赶的那两个人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纠缠。不知怎么地，四下狂奔的那个人夺下一根棒子，便和另一个拿着棒子的人对打起来。

    升级的对打可能是梆梆的因为声音太大，把整栋宿舍楼每一个角落里的人全都惊动了。他们从四面八方把打斗的那三个围在了中间，里三层外三层地箍成一个比铁桶还要铁的铁桶。铁桶中央的打斗始终没有因为人多就停顿下来，而且还越打越激烈。激烈的打斗场面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力，没有一个人注意那个一直躲在暗处不出声的人，我看见他好像进了某个人很奇怪的房间。

    平白无故消失的人还是消失着，却从另一个古怪的房间里走出一个奇怪的人。他嘴里刁着一根烟，一只眼睛半闭另一只眼睛歪着，斜拉不规则梯形的脸恶狠狠地呼喝谩骂着走向人群。人群圈裂开一条缝，挤出个尖嘴猴腮也似的人，凑向谩骂者。一阵嘀咕之后，谩骂者摇摇摆摆晃回房中。尖嘴猴腮也似的人回归人群圈里，人群圈的裂缝重新合拢，但打斗的场景立马倒转了过来。

    醉乎乎的打斗场中，曾经抱头鼠窜之人猛地一个棒绞，把那仅有的棒子绞得脱离追打之人的手掉在地上。眼看着逃窜之人就要把掉在地上的棒子也抢在另一只手上，进而绝对控制局面。可重重围观的人群圈突然一齐举起棒子，威胁着夺棒之人，局面绝对地倒转了回去。掉棒之人拾起棒子再战，绞棒之人再把那人的棒子绞掉，并用棒头控制住地上的棒子，不让掉棒之人再得到。

    生死存亡的拉剧战，在棒人圈的威胁下，轮了几个来回。明摆着就是要逃窜之人就地伏诛，可偏偏逃窜之人命大，总能胜上一两筹。可面对着棒子林，他只好把棒子一扔举手投降。他双手高高举过头顶用夸张的微笑陪着，朝一层层围困的人群转了一圈，恍乎做了一个四方揖。他堆满笑容的脸一转过了面朝着我，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赶紧问铁蛋，这个人怎么那么像是好精儿？

    梦中惊醒的铁蛋爬起来倒过来反问我怎么回，气得我真想踢他屁股。不行我得去看看，一边让铁蛋搞清楚情况，一边急匆匆收拾出门。从歌舞升平的背景判断，大概是独立营附近什么地方。这里离独立营还有很长一段路，我打了一辆摩托车向独立营风驰电掣而去。我心急如焚，我得问问，他怎么会和别人打架，被人撵得四处逃窜不算，都举手投降了好精儿居然还能舔着脸笑。

    死皮赖脸的模样，一想起来就让我气不打一处来。他虽然没怎么练过武，但从小也是个打架斗狠的主，这会儿怎么就举手投降了呢？面对着危难怎么就能举手投降呢？等下回来我得好好羞羞他，作为男子汉面对着困境，不积极想办法缓和化解，居然想起了最简单又最没出息的一种脱困方式：投降！他好精儿怎么就能投降呢？气死我了，真是的！好男儿有泪不轻弹打死不投降！

    却敌是可以讲究诈降，可我男人不行，不管什么原因，不行就是不行！何况在这样的情况下，诈降仍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面子丢了局面还是挽不回，最终解决问题就只能一味地服从，而投降战败者能从解决的问题中得到什么？什么也没有除了这三个字：投降者！要破解这样的危局，不管他是真投降还是假投降都无济于事。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绝对争取主动，铁蛋好了没有？

    纯属意外纯属意外，铁蛋在那边一个劲地重复纯属意外，把我气蒙了。铁蛋你什么意思，什么纯属意外？这样纯属意外是会出人命的！我没问你什么意外不意外，我问你好了没有？他说好了，是好精儿的信号应答器出了点故障在他的电脑里没反应。好精儿在独立营宿舍毗邻的预备役区训练场，这个训练场东边是大片商贸区，就在环城西路北端原师专对面那个路口进去五十米。

    属于军事管制区域，好精儿怎么能够进得去呢？他去那里干什么？东拉西扯地跑这么远就为了和别人去争吵打架？他不是这样的人，这里面一定有事。我突然想起小红事件中有关独立营的车，便让铁蛋查查这个独立营预备役训练场，还有那个神秘隐身人的身份。难道他去独立营这个什么预备役区去，也与小红有什么关连？这不太可能的吧，有关小红的事我不是都跟他说了吗？

    意想不到的事总是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我怎么也不会想到，以好精儿这么大大列咧性格的人，会介入这种小女人般琐碎的事情中去。我还是不敢相信，这里面一定有鬼，我要尽快介入现场，搞它个水落石出清清楚楚。我催司机开快点可司机说前面堵车，我抬头一看好家伙，工人文化宫到西门桥之间堵了个水泄不通！真是急什么来什么，现在么办？我真想下车一路跑过去。

    外行是看不出门道的，这么拥堵的交通要如何顺利通过。司机曲里拐弯地多花了不少时间，总算顺利到达替我节省了体力，为接下来的生死鏖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我摸索了一阵，找到了那个该死的地方，可门卫不让我进。我说里面正发生人命关天的大事，要进去看看。他说能有什么事情发生，还人命关天，扯淡！他生死不让我进去，生死存亡的大战就只好从这里拉开序幕。（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