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关注张角
臧洪字子源,前使匈奴中郎将臧旻之子。熹平六年汉军分兵三路讨伐鲜卑,其中就有一路是臧旻所督匈奴兵,当时三路尽败,臧旻仅以身免,一战成就了鲜卑大王檀石槐的赫赫威名,也让臧旻英名尽丧,被收槛下狱,后仍被启用,现为太原郡太守。 臧洪身长八尺,膀阔腰圆,而今才不过刚过二十的小年轻,当然这个年代的小年轻自不是刘宏那个时代未出校门的嫩雏可比的,臧洪现下已被视为年轻一代才俊人物,备受推崇。历史上这个人死得早,被袁绍所杀,号称天下义士,当年乃是与袁绍、曹cao平起平坐的人物,尤其叫人瞠目的是,这个人的死居然是为吕布与曹cao的兖州乱战陪葬,因为袁绍不肯借兵给他去战曹cao救张邈,所以他起兵跟他的恩主袁绍对抗,因为那一场兖州乱战,袁绍无端赔了兵,赔了将,还惹了个杀害天下义士的恶名,也是冤枉得很。 “由你主持,曹节,何进,何苗,董重四人在洛阳田宅,仆役,钱财,除曹节按我刚说的办,何进,何苗,董重三人,以及其直系亲属,各准许带带一件换衣物离开洛阳,返回原藉,其原藉田产宅院不动他,其他的财物你尽造册,收缴充公,其仆役,宾客,迁往日南,我会让大司农遣人配合你!” 刘宏启用臧洪,因为臧洪有廉洁的美名,历史上无论守城还是治政,都极有干才,至于攻战倒是未知了,他没这方面的记录,关东群雄讨董声势浩大,直接将汉朝江山撕得四分五裂,可真到了拼刀枪了,却是狼上狗不上,臧洪也属于只呐喊不上阵的其中一个。 “陛下,臣有几事不明,陛下不允臣言,臣不敢动!”臧洪却没有受命,而是躬身一揖,昂然无畏的直视着刘宏。 刘宏微微一怔,抬头看着徐荣仍半跪在那里,先挥了挥手,一旁张让高唱:“徐荣将军起!” “义真,此非正殿,以后有大臣觐见,都不必施行重礼!”刘宏向皇甫嵩吩咐一声,皇甫嵩领命,刘宏想了想,低头取笔,张让忙又为他翻来一张纸,刘宏在纸上写着:“东观非正殿,大臣不必重礼”,轻吹了几下,令张让拿去贴在大殿外。 一旁小刘辩看着刘宏写字,又凑了过来,静静的见刘宏写了一个接一个字,却是一个都不认识的,眨了眨眼睛看着刘宏。刘宏微微一笑,抱着小刘辩坐在自己膝头,小刘辩低头,只弄他的玉佩。 刘宏抬头,看着臧洪脸色微红,呼吸略略有些重了,刘宏这才挥了挥手,笑道:“子源不必拘谨,你我年纪相当,你比我还年轻几岁,这也不是正殿,大家随意些即可。” “君臣有别,臣不敢放肆!”臧洪低头,倒也不再那么紧张了。 “张侯,以后在这里,给我拿五七张胡椅来。”刘宏又先向张让吩咐了一声。 “圣明无过陛下,坐着胡椅,却比席地而坐自然了些。”张让恭声赞颂,这大半天了,张让终于是第一次敢大口喘气了,刘宏却撇了他一眼,张让尴尬的笑了笑,忙又低了头,不必吩咐,张让亲自为臧洪摆上坐席。 “卢公请坐!”刘宏先向卢植抬手示意,卢植微微躬身,坐于右首。 “子源且坐,有甚不明,你一一道来,我为你详解。”刘宏脸上并无不悦,看着旁边桥瑁,孔伷,王朗,刘繇,刘岱等诸人,又挥手示意,笑道:“诸君皆是一时才俊,他日国家之栋梁,若有什么不明之处,不必支着耳朵听了,都过来,你我君臣,坐而论道,君等但可畅所欲言,不必拘谨!” 一席话,众人都是尴尬,各与皇帝谢过,张让又赶忙摆上坐席,恭候着几个年轻才俊入席。 臧洪带着激动,刚一坐定,又起身与刘宏躬身一揖:“陛下,曹节祸乱天下几十年,陛下却允他陪葬先帝陵,此恩太过,此臣不明者一;何进,何苗,董重三公,一向谨慎无有过失,陛下下令夺其田宅,剥其官爵,仅以外戚之故,却甚刻薄,此臣不明者二;陛下既宽赦曹节及其直系亲属,允其归返原藉,还他田产宅院,却又对其宾客,仆役重罚太甚,不问有无罪由,一并迁往日南瘴气地,本末倒置,此臣不明者三,臣愚昧,恐不能体会陛下心意,故不敢接陛下差遣,请陛下责罚!” “子源说三事,其实就一样。”刘宏笑了笑,示意臧洪坐下,略一环视着众人,这才道:“曹节是先帝之臣,他有过,是先帝与我识人不明之故,今日我既也责处了他,曹节亦也畏罪自尽,便当归于先帝,由先帝来处置了。曹节家人有罪,罪在曹节一人,今曹节伏辜,就不必再追责太过了。至于曹节仆役宾客,他们本与曹节毫无关系,子源称道曹节祸乱天下几十年,可见曹节家宾客,仆役明知曹节所为罪责,一不能相劝,二不肯弃曹节而去,可知此等尽是些为虎作伥之辈,趋炎慕势之小人,往日曹节为非作歹,皆是有这些爪牙鹰犬为他张势之故,对此等小人,当然得重罚!至于何进等人,身为外戚,本来就不应该处重位显爵,故孝武皇帝立子杀母,虽是无奈,却也是不得不为,我今日不过是让何进等人回归本来罢了。” 刘宏这一番长篇解释,也是做尽了姿态了。 却也是不得不为。虽说刘宏是皇帝,一句话,一个手势一个眼神可以让人上天,也可以把人打入地底不得翻身,尤其现在,刘宏将钳制他的宦官尽皆收拾,可能坐大的外戚也打了回去,一时之间可谓是威权尽收了,但,也仅仅如此而矣。
大汉十三部州,五六千万的大汉子民需要几万至十几万文武官僚来牧守治理,这个庞大数量的文武官僚,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统治阶级,地主阶级,其余五六千万,是被统治的大多数,被奴役压榨被残酷剥削的广大劳动人民。 用后世的话说,刘宏这个皇帝是地主阶级的总头子,但,所谓的“地主阶级”,却是一个利益的结合,因利而合,利尽则散。如果刘宏这个总头子给不起足够的好处,是要被阶级所抛弃的。所以刘宏必须的,要取得地主阶级官僚集团们对他的认可,支持,奋其私智,那是不行的,历史已经多次无情的证明了,奋其私智、跟官僚集团相对抗的帝王没有一个有好收场的。 如果皇帝一定要代广大的劳动人民出头,向腐朽的地主阶级,官僚阶层伸出了爪子,势必要引起官僚阶层的挥刀反抗的,那将是一场天下大乱。 现在呢,没了宦官,没了外戚作缓冲,天下官僚阶层,或者说所有的地主阶级,已经是隐然直接站在了皇帝的对立面,等着皇帝带他们去吃rou分金,或者他们杀了皇帝吃rou分金。 是以,刘宏身边必须有一群能理解,能支持他的人帮助他治理天下,以推行他的治国理念,感情是交流出来的,理解支持,也必须要建立在交流的基础上,现在,刘宏也只能不厌其烦的,一点一点的,拉拢私人,树立私恩,努力的聚少成多,聚沙成塔,任重而道远呢! “陛下罢斥外戚、宦官,此国家之大幸事。然则天下纷扰,百姓不宁,非只因朝廷有宦官,外戚之缘故,今放眼天下,富者阡陌千里,贫者无立锥之地,行走道上,冻馁饥馑遍布中原,又有巨鹿人张角散发妖言,蛊惑愚男愚女,收拢弟子千千万万,陛下若不能制,臣恐国变就在今日!” 臧洪还在消化着刘宏的话,一旁默默不语的卢植,却突然一个声音,如洪钟大吕,震慑当场。 巨鹿人,张角? 刘宏身旁,张让身子微微一颤,忙又低下了头去。卢植嗓门大,小刘辩坐在刘宏膝上,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小脸上满是不明白。 未待刘宏说话,大殿外一个身影闯了进来,刘宏看去,却是前去收皇后玺绶的仅存三个中常侍之一,宋典。 看着这边坐满了人,宋典一个畏惧,又对皇帝看来的目光,宋典趋跑着过来,跪倒,畏畏缩缩的:“陛下,奴婢没用,奴婢没能收回皇后玺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