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你会算命?
人生又有多少四年? 今年他已经二十二岁了。 十八岁入狱,四年过去,外界的一切,叶帆几乎是不认识了。 他走在完全变了样的小镇街道上,感觉熟悉而又陌生。 旁边,是刚刚掉头离去的公交车。 最起码四年前,这里还没有什么公交车,出外行走只有租搭面包车罢了。 这般想着,叶帆心中多了一抹苦楚。 对于那些陷害他入狱的人,恨意并没有减少一分,反倒像埋葬地下的百年老窖,埋得越久便愈发浓烈了起来。 叶帆恨到了极端,反而放下了心中一切包袱,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 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叶帆学会了一个道理,那便是把一切情绪收敛,直到生死相搏,方显出獠牙。 或许是叶帆的微笑,让他身上潜伏着的危险气息消失了,原本不敢接近他身边的乡民,也渐渐接受了这样一个陌生人存在。 尽管叶帆除了一个短平寸发外,穿戴也是有些希奇。 一件破旧道袍,前后没有标志,浆洗得有些皱褶,胸前还带有发霉的污迹。 身后背着一个布袋子,只是看那平整折叠的模样,便知道里面并没厚货。 这样奇怪的装扮,才让叶帆显得与四周有点格格不入。 事实上,他也的确与外面的世界脱轨了。 因而,在这小乡镇唯一的集市上,却因为这样一个怪人,一时间有点沉寂下来。 叶帆怔怔出神,神色复杂地看着周围的车来人往。 四年不见,当年那个小乡镇也已经颇具规模了,真是物是人非啊。 正出神之际,忽然感觉布袋被人勾了一下。 叶帆眉头一皱,勉强压下出手教训的心思。 暗暗告诫自己,这里已经不是那无法无天的牢房,不要为了一根烟也得大打出手。 叶帆徐徐转过身子,看着悄悄对他伸出扒手的人。 那扒手一见没有得手,倒也不惧,反倒显得自来熟,只见他堆起了笑脸,问了一声: “兄弟,能不能借个火!” 叶帆笑了笑,自己入狱了几年,身上哪里有什么火机。 小布袋倒是有一个,可惜你并没有得手。 他正要出言拒绝时,忽然,眼睛不由自主看向了肌rou男的额角印堂。 那肌rou男让叶帆看着有些发毛,想要走开。 只是,叶帆反倒一下子抓住那肌rou男的手腕。 肌rou男的神色一下子白了,以为自己被人现了行踪。 叶帆不由一愣,这才觉悟过来,对于普通人,是他用力过大了。 他稍稍松开了一些,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肌rou男。 肌rou男感觉好受了点,此刻有些恐惧地看着叶帆: “兄弟,我…我不借火了行不?” 叶帆眼中露出一抹古怪笑意,淡淡道:“既然你称呼我为兄弟,这就是结下了缘分,此事便作罢。” “不过有一点要提醒你,你印堂发黑,眼角漏风,最近恐有祸难!” “祸难?兄弟,不,哥们!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说着,肌rou男悻悻一笑,试探着把手从叶帆那边抽了回来。 把手抽回来后,明显松了口气。 但他自知理亏,心想这次碰壁,看样子不消灾脱不了难,于是从怀里拿出了几百块钱,往叶帆那边一塞,讪笑道: “既然和兄弟有缘分,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些就当是我‘请’你的,不要随便对人说什么祸难了。” 叶帆一看他表情,便知道肌rou男并不相信,哪里会接受,便要摆手推辞。 只是肌rou男急于脱身,不由分说便把钱往叶帆手上一塞后,转身逃也似地走了。 他在离开时,还暗暗咬牙切齿:“算老子倒霉,你要钱就要钱,非要说什么狗屁‘祸难’。” “印堂发黑?老子印堂黑了,自己会看不出来?” 尽管肌rou男说的小声,然而以叶帆的耳力,还是一丝不漏全听闻了。 叶帆眉头一皱,心中却是一阵羞怒。 要不是在监狱里曾听他师父说过,干他们这一行,平时要行善积德,不然都是死不瞑目的下场。 否则,给他一百个闲心,也不会多管闲事。 所谓行善积德,便是积累功德,即老百姓平时烧香还神祈祷的善功。 这善功也不是容易求取的事,并不是你结下善心,就会有善功的。 简单点说,若然叶帆是带着赚取善功的心思去做善事,那怕是干了好事,倘若没有达成符合的条件,也是没有丁点善功可取,反倒因果缠身。 而想要获得善功,他师父曾告诉他一个简单法子,那就是与一个倒霉蛋结下因果后,再去帮他烧灾解难。 这也算是一种简单有效的方式,否则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正是由于功德善功积累的难处,叶帆才会想着和这个扒手结下因果。 岂料,这个扒手把钱给他后,居然吓得逃跑了,这却是结下了恶因循环了。 叶帆自然不能就此算了,便扬声提醒道: “兄弟,你印堂发黑,那是常人看不见的。这几天务必小心些,要是实在倒霉透顶了,不妨来新乐村找我!” 肌rou男听了叶帆的话,没有回话,踉跄着反倒逃得更快了。 叶帆暗自叹息一声,想他作为一个术士,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 刚才已经点醒了他,倘若非要不信,到时吃了亏,也只能怨他自身了。 只是,可惜了那一分功德了! 就在叶帆有些遗憾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 “你是叶帆?” 叶帆一愣,在这里也碰到熟人了? 这般想着,叶帆转过了身,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位靓丽少女,他相当熟悉的人。 她身穿淡黄色连衣裙,不施粉黛,眼睛大大的,身材凹凸有致,整个人多了几分成熟的气味。 叶帆看着面前的人,有着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比在学校时,少了一分腼腆,多了一份自信,而且身材方面也好了很多。 缄默了一会,正当她有些失望时,叶帆才微微笑了起来,对她挥挥手道: “徐静儿,好久不见了!” 徐静儿听了叶帆的话,便知道他还认得自己,脸上先是一喜,接着却又莫名变得复杂起来。
半晌后,才神色复杂地感慨了一句:“是啊,好久不见了!” 叶帆看着这位本是两小无猜的少女,对着彼此存在的陌生,心头不由多了一丝涟漪。 最终,叶帆还是勉强笑了笑道:“四年一晃,匆匆而过,你最近还好吧?” 徐静儿摇摇头,像是放下了什么,叹了口气道: “我?还行吧,念完大学便回到家乡,前不久还被村民推荐为村长了。” “大学?” 叶帆神色有些彷徨,想当初,他离读大学也是无比的接近。 徐静儿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由有些歉意地看了叶帆一眼,说道: “抱歉,叶帆,我不该提起这些……” 徐静儿话还没有说完,叶帆便打断了她的话,淡淡道: “那些事过去便过去了,你也是无心之失,我也放下了。” 感觉叶帆并不想多说,徐静儿便换了一个话题,颇为好奇问道: “叶帆,刚听你们的谈论,你什么时候也迷信封建这些了?” 叶帆看见徐静儿误会了,正想解释一番,忽然,不远传来了一阵摩擦的撞击与刹车声。 嘭! 接着,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卧槽,有人撞车了!” 徐静儿心念一动,当即便跑了过去。 但她不是与外人一样围观,而是要去救人。 叶帆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随即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看样子,这徐静儿还是那么的善良可爱。 分开了围观而不作为的人,叶帆徐静儿两人挤了进去。 一看,徐静儿不由得张大了嘴巴,愣愣地看着倒在地上那人。 叶帆同样先是一愣,随即便来了句: “这种情况,还是打120吧!” 徐静儿惊醒了过来,开始惊慌失措地打起了电话。 徐静儿之所以感到不可思议,却是因为撞车之人刚刚见过,就是叶帆说他印堂发黑的那个肌rou男。 不一会,镇子里的救护车进来了,载着浑身是血的肌rou男就往医院而去。 叶帆从一开始便在旁观察,倒不是他不想要那一分善功,而是心知时候未到。 喧哗的现场没有了主角,围观的人便徐徐散开,徐静儿带着略微疲困的脸色,走到了叶帆身边,眼神古怪地观看一会,这才问道: “叶帆,莫非刚才的事情,你已经预料到了?” 叶帆神秘一笑,摇头不语。 徐静儿也是有些生气了,扭过头走了几步,可是,究竟是放不下心中好奇,嗔道: “木头,还愣在那干什么,不回去吗?” 叶帆笑了笑,施施然跟了上去,笑道:“你不生气了?” 徐静儿只是淡然一笑,道:“我相信,你不会是封建迷信的一份子!” 叶帆心中不由有些感动,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毕竟出狱前,师父一再千叮万叮,不要轻易说出有关老头的事,否则大祸临头,这才把诉说的想法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