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醉仙
这灵墟里还真像个集市一般，完全不像他当初想的那样都是仙风道骨的散修，各种酒肆、茶楼林林总总一应俱全。倒让他感到很是新奇，因为这些个地方都不是寻常的食肆，内中尽皆是些神仙饮食，让人食指大动！ 正巧，前面竟有一个酒家，看着上下两层木楼，门口木杆酒旗飘扬，匾额上是“醉仙居”三个字。李素多日没有正式吃饭，虽然修道之后饮食所需大减，但是食材之味仍难以完全戒除，再加上他并不打算过苦修的生活，所以偶尔还得打个牙祭。此地既然是海外散仙的地界，所做之物必定非比寻常，再说正可以打听些信息，何乐而不为呢！他便迈步进了醉仙居。 一个茶博士打扮的店家在无人的大堂里清洗茶具，见李素进来，起身到近前，“上仙点什么？小店最近新出的一种‘群仙酿’，您来品品？” 李素见四周没人，只得向这位店家打听，“这个，我是头回来此，不知道灵墟详情如何，可否为我说说？” 那人看李素是头回到灵墟，神色有些诧异，接着说道，“这里可是不收银钱的，客官可有法宝、仙丹交易啊？” 李素又拿出补心丹给他看，店家一见补心丹显然放下心来，“乾坤教的仙丹啊！这里就可当通行货币使了，您楼下坐还是楼上？” 李素迈步上楼，上去看是两个阁子，他找临街的坐下，看着旁边的阁子似乎坐了个人，趴在桌子上。店家跟上来，站在他旁边开始答话。 “您是第一次来灵墟啊？”见了李素的补心丹后店家明显笑容满面，“这里前山是集市，后山是各派的驿馆，您可是乾坤教的人啊？青鸟宫的驿馆也在后山，要不要我通报一声呢？”李素摇头道，“我自会去找到，你说说这灵墟里丹药炼制都有哪些名家？” 店家一愣，“丹药炼制？那还用问吗？您若是熟知青鸟宫的自然知道乾坤教就是丹药炼制大家啊！海外仙丹一半以上是出自乾坤教啊！” “这我当然知道”，李素连忙遮掩，“我是说哪里有高人能自行研制丹药，在海外比较闻名的？” “这个”，店家略一思索，“灵墟分丹药坊、剑器坞、宝器行、道法筑这四个集市，除了海外各派开的分号，要找一个人开的买卖，可真是不多，那先散修都是居无定所，飘忽不定的，也不留名，有也是像我这小店样，是借珍馐大师的名号开的，海外共是三家。要知道这里是做生意的，若是海外散仙的话，也不会在这里，要说丹药门派，除了飘渺峰的乾坤教，还有昆仑墟的微尘阁，琅邪台的无忧宗，至于蓬莱仙岛的真人们，也不到我们这里来啊！我看既然您和乾坤教熟稔，不如就去找他们吧！” 李素沉声不语，他还不想让青鸟宫知道自己的事，看来这人还不好找啊，“多谢店家指点了，不知店里还有什么佳肴啊？我这点丹药能叫些什么呢？” “客气了，您一颗补心丹就能够您吃上好几顿的了，或是来些秘制养生菜？”那店家倒是殷勤，“也好”，李素点头，“你捡可口的来上两个菜，再把刚才说的群仙酿来上一壶。”店家连声说好退了出去。 李素看隔着窗格看旁边的那个人似乎正趴在桌子上酣睡，一边搁着个酒壶。看来这海外仙家也有嗜好这杯中之物的。 不多时饭菜上来，奇怪的是那店家只是拿了一个食盒，却不住的从里面拿出来四五盘菜食，一壶酒。看来这小小的酒家也是身怀道法啊！店家见他露出好奇的神色，“您可别会错意了，不过是些雕虫小技，宝器行专为小店设计的收纳盒，若我有天资能渡劫，炼就元婴，也不用来守着这小店了。” 李素刚打开那酒壶，一阵清香飘来，先是在鼻息里一转，忽而又荡出，若隐若现的味道，断续又连绵，“好酒！”李素不禁赞道。 “这群仙酿可是珍馐大师的秘方所得，五十年才能酿成，再珍藏五十年才拿出，可谓绝品，您可是识货啊！” 这时旁边那人忽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这边，原来是个白发老头，但是除了头发银白如丝外，脸上却毫无皱纹，红扑扑的面庞，睡眼惺忪。“我说！”，那老头说话了，“你为何刚才不给我拿出来这群仙酿，只是拿些醉仙滴来糊弄我！“ 那店家立时变了一张脸，“你拿颗化神丹想喝什么啊？醉仙滴都不错了，你也不想想，化神丹到了海内，不过是给普通弟子筑基用的，海外谁会要它呢？再说你长年赊的帐啥时候能还清呢？真是的，有的喝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 李素连忙站起说道，“莫要争吵，这位前辈若是不嫌弃，就坐下来和我同饮共食，店家再来壶群仙酿，添碗筷。” 那店家见李素如此说，嘟哝起来，凑到李素耳边道，“客官可别和这人纠缠，他是灵墟有名的闲人，丹不炼，宝不造，小心他赖上你！” 那老头似乎听得清楚，大呲呲坐下，“放屁，修仙得道不逍遥，像你们一天到晚蝇营狗苟？我还嫌你们给修真界丢人呢！生意都做到丹药、法器上了，都是扯淡，我看是吃死人不偿命，你这店里也就是这酒还凑乎，其余也是画蛇添足，诶，正道沦落，吾道不昌啊！” 那店家似乎懒得理他，甩下一句，“你个真丹子，简直疯言疯语！”下得楼去。 叫真丹子的老头毫不客气的自己倒酒夹菜，自顾自吃的不亦乐乎。李素也不打扰他，自己挑了几口菜，品了品群仙酿，果然味道非凡。 店家又送壶酒上来，看真丹子的吃相直摇头，老头也毫不理会，继续吃酒夹菜，视李素如无物，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抹嘴就要走，李素忙问道，“前辈留步，在下还有事要请教！” 那老头斜眼看了李素，仍旧不太理睬，踏步出了阁子，李素跟随他下楼，心中想：此老迥异常人，必有异常手段，玄水说的人定然和他有关系，不能错过。招呼店家道，“剩下的还能换多少群仙酿？” 老头一听群仙酿站住脚步，那店家道，“还可再拿两瓶，您是记在账上，还是我给你送过去？”李素让店家将酒拿了。 李素拿过酒来，又转头说道，“这位前辈在贵店可是有些欠账？” 店家瞥了一眼真丹子，“他啊，长年吃白食，偶尔结回账，当然欠得多了！” 李素拿出一颗宜春给他的回生丹递了过去，“这可丹药可以为他付账么？” 那店家一见回生丹，两眼冒光，“这可是乾坤教的上品丹药，回生丹！当然够了，还能再拿上些群仙酿！” 李素将群仙酿收到铘龙铠里几瓶，“那这位前辈的帐也清了？” “清帐，清帐，没事了！”店家笑道。 真丹子看了他一眼，转身缓步出了醉仙居，李素跟在后边，二人一前一后，就这么向集市外走去。 老头也不介意李素跟在后边，边走走过灵墟的各个街道。丹药坊、剑器坞、宝器行、道法筑。每条街道都集中了一些门店，交易各种法宝。 在丹药坊买丹药来筑基，剑器坞买一柄入门仙剑，宝器行选上一件初级法宝，再到道法筑换上一册所谓的海外心法，就能披挂整齐成为一个像模像样的修道人士了。当然前提是你要有足够的宝贝能与人交易，当然用银钱的话就是天文数字了。 左转右转，出现在眼前的是个破败的院子，一路跟随那个叫真丹子的老头走过灵墟的街市，拐拐弯弯到了这里，和灵墟街市的繁华不同，眼前的庭院杂草丛生，远离街市，也和后山的驿馆分开，在灵墟的一个角落，一点也和真丹子所言说的宏旨大道不相称，看李素有些诧异，真丹子第一次回头对他说话了，“看什么，道之所在，每况愈下，懂吗！” 李素歉然笑道，“前辈莫怪，此地可是您的住所啊？” “皮囊之居留所在，有什么好挑拣的，你叫什么？”真丹子说话毫不客气。 “在下李素，不知真丹子可是您的道号？”他说话谨慎小心。 老头哼了一声，进了院子，前厅只是个石桌子，连椅子也没有。李素将群仙酿放于桌上，随老头进了内室，除了蒲团也只有一个丹炉。 真丹子视他如无物，自顾自就地一躺，翻身睡去。 李素被晾在一边，他也不急。回想起玄水的话，这事急也没有，眼前的这个主儿看似荒诞不经，但谁知到也许是深藏不露呢？ 就这么坐了半天，老头醒过来，起身到前厅拿起一瓶群仙酿，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赞道，“好酒！” 又发了一会儿呆，随口说道，“可惜没菜，多久没吃过珍馐大师的醉仙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