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成若缺之非战之劫
慧远没有变，可以说，他的身体自上而下，还是那种与往昔一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封凌依稀还可以看见两条眉毛之中带着的坚毅之色，灰袍加身，双手背负而立，冷冷的看着封凌一干人等。 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双眼之中，黑色变幻不定，时而血红，时而漆黑，英俊的脸上，时而也带着抽搐。 封凌依然能够知道，这才是最真实的慧远，处于入魔和非魔之间，充满了痛苦，想出来却有出不来，每一件事情，都是违心去做的。梵迦摩给了慧远信念，却没有赋予他相应的实力，现在处于大劫之中，慧远的脱困希望，更是遥遥无期，所以，慧远的神态才会那样。 希望一步步的破灭，只能让慧远做出那样的念想，之前慧远所说的每句话，都是实话，摆脱不了蜃魔，之能寄希望于破灭之后，他慧远能够掌握着新生道纪的文明，就这样度过一生。 可以说，慧远的一生，都处于悲哀之中。 梵迦摩的死，是白死！ 慧心的死，也是白死！ 这个两个人，都是慧远心中最重要的人，但是都因慧远而死。就连慧光的死，也可以说有部分责任，然而，慧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阻止不了。 “我来了，拔你的刀吧！”封凌静立在慧远的面前，很是平淡的说着，完全看不出因为慧光的逝去有何悲哀的神态。 “可以聊一下么？”慧远却是意外的说道。 “我们之间，有什么可以说的？”封凌不由有些奇怪，他与慧远交往不多，也就那几次的战斗，都是以自己输给慧远而告终，但是现在两人的命运，却是如此的不同，自己有个好父亲，慧远没有，所以吃亏了。 分魂转命，使一次打交道，那一次，封凌赢了，可以说，是唯一的一次赢了吧，还是靠着封越离的帮助，成功的分离了蜃魔的灵魂。 这一次，鹿死谁手，谁也不知道。但是这个时候，慧远却说出了这样奇怪的话，封凌没有忘记自己刚才答应慧光的话，但是对于慧远有话想和自己说，还是很好奇。 “有，我们之间，还有一件事可以说，那就是……”慧远手中铮然一声响，战劫刀握在手中，他的刀身，却是血色！ “战劫刀！我们可以谈论战劫刀！”慧远一字一字道。 “战劫刀我已经尽窥其妙，没有蜃魔可以谈论的！”封凌没有犹豫的拒绝了慧远，同样都是取得了劫心的战劫刀，起威力也应该差不多。 只是慧远战劫刀属于悲魔的力量，而封凌的，则是带点守护的性质。 “战劫刀一道，只有在战斗之中，才可以谈论！”慧远抚摸着战劫刀，在他的抚摸之下，战劫刀化为一片血红的液体，沿着他的手臂，流了上去，整条手臂，已经化为血红。 刀臂，曾经是封凌的渴望，但是现在封凌有虚中生有，自然能够凝结成手臂，比之刀臂还要高出一筹。 慧远突然手起刀落，快若闪电的砍出一刀，咔嚓一声，整条手臂便已经被齐肩生生的砍了下来，断掉的手臂，顿时化作一滩血水，慧远强忍着伤痛，脸部痉挛迭起，很显然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当初封凌就是因为失去一条手臂而昏迷过去。 “这一刀，算是我还给师父。徒儿无能，不能够征服身体之中的蜃魔，以致师父枉死。您在天之灵，保佑我能够冲破蜃魔的枷锁！”慧远摇了摇不清醒的脑袋，双眼之中定格在血红色，强笑着看向封凌：“若要决战，也要先把帐算清了！” 封凌轻轻的哼了一声，等待着慧远的下一步行动。 慧远的手臂处，突然冒出一大窜的血球，迅速的催生，一根白色的骨头，沿着手臂rou眼可见的冒出，形成一般人大笑的骨骼。之后便看见那血球沿着白骨攀升而上，不多时，已经将手臂修复。 “看见了吧，所谓的不死蜃魔，就是这个形态，所以，你们这一战，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慧远神情还是那么的无奈。 “你这样做，有意思么？”封凌蹙眉道。 慧远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在这里，只有不停的自残，才会觉得自己有存在感，只有自残，才会安心一点。但是每一次过后，我的身体，便会不由自主的新生。” 封凌突然理解了慧远的悲哀，一个连死都不能的人，活着是多么的悲哀。若是慧远成为蜃魔还好，可以没有自己的思想，做了蜃魔也不知道。奈何蜃魔就是不让慧远如愿，就让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违心的做出那一切，生不如死。 看着自己的亲人，生活的一切，逐渐离自己而去，慧远赶到自己慢慢的迷失，但是梵迦摩给予他的，却是一颗无比坚定的心。封凌想着，突然明白，蜃魔与慧远的斗争，就体现在这意志力之上吧。 现在慧远失败了，就成了蜃魔的奴隶。 咔嚓！ 再一次的声响，慧远的手臂连同肩膀，一起被砍了下来。 慧远捏着自己新生的手臂，用力一扯，顿时血rou飞溅，那刚刚新生的手臂，又被慧远重新毁掉。 “这第二刀，还给慧心师弟。我不在战劫门的日子，他就是战劫门的主心骨，但是却也生活在煎熬之中，师父是他一生之中最重要的人，是我灭杀了他的一切，不但没有光大战劫门，甚至连战劫门都回不了。师弟背负的，比我都要沉重，而最后，却依旧是死在我的手中！” 长生殿一战，慧心带着慧光，与慧远一战，可以说，是因为战劫门的门规逼死了慧心，但是这根源，还是出在慧远的身上。 封凌依旧默然不语，盯着慧远的手臂处新rou渐生，手中战劫刀已然在握，是厚厚动手了，再拖下去，众人能不能回到苍螺之中还成问题。 慧远等待手臂生成，再一次的挥动战劫刀…… “够了！”封凌见到慧远如此不罢休，顿时冷喝道：“你并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你斩我一条手臂，我让你陷入万劫不复之中，算是双方还清了！” 咔嚓！ 慧远依旧没有停顿，再次将手臂砍了下来。 “这一刀，不是为你砍的，而是慧光！你没注意到么，到现在为止，慧光还没有回来，而我的夹杂在长河之中的意念，也没有停下来，这就说明，慧光的生命，已经不能重聚了！这一刀，是给慧光的！” 慧远再次发狠，手臂直接撤掉，扔向了虚空。 封凌怡然半晌，慧光施展剑解之后，再也没有重新凝聚，封凌早知道这结果，但是却不料慧远将这事也归结于他的身上。 “好了。前奏完成，可以进入正题了！”慧远等待着手臂的再次续结，提起了战劫刀。 封凌也面对着慧远，神情凝重。 正准备出手之时，慧远却不适时宜的笑了出来：“你还真好骗。简简单单的一个苦rou计，就将你拖延了这么久，足够我再在前面设置一道关卡了！” 什么！ 封凌脸上顿时大变，慧远拖住了自己这么久，竟然是演的苦rou计，拖住了自己那么久，却是足够在前面布置出一道天堑了。 封凌从来没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想不到，自己竟然会相信慧远，关键的时候，竟然还会被那样的事情左右。封凌顿时无比的懊恼，这一拖下去，又不知道要损失多少生命了。 都怪自己，竟然会相信已经成魔的慧远，早就该一道砍杀他的。看来，明白慧远的，梵迦摩算一个、慧心算一个、就连慧光，也比自己要了解慧远，怪不得一向不愿意杀生的慧光，也到自己砍掉会员的脑袋。 封凌越想越发生气，多停留一刻，后果就严重一刻，想不到自己在这个时候，竟然犯糊涂了。 深深的谴责了一下自己，封凌不再言语，慧远已经布置好下一个关卡，而且能够确定留下所有的人，也能够借此机会打击一下自己，自然是抖露出来，让自己心神出现破绽，达到一举灭敌的效果。 可恶！ 封凌暗骂一声，再不迟疑，必须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将慧远击败，这一战，也可以说是两人的教导之人逝去之后，最正式的一战。 劫刀之战！ 同门之战！ 道纪之战！ “战魂经天！” “战魂经天！” 仿佛有默契一般，两人不约而同的施展出了战劫刀的第一式！ 狂暴的真气，已经不能用任何言辞来形容，封凌排开众人，与慧远进行了单对单的决斗。 这一战，是封凌与慧远的最后一战，封凌答应过慧光，一定要将慧远的头颅斩下，以告慰慧光。 虚空之中，突然亮起了无尽的色彩，万紫千红…… 淡淡的紫色，在虚空之中，如同播种一般洒下，落在一片血红色的土地之中，溅起万朵色彩。 两人战劫刀，都已经是圆满的境界，都相应的取得了劫心，战劫刀之中迸发的刀芒，照耀了整个虚空。 “听闻你身怀三大终极力量，如今却只用战劫刀与我对抗，怎么不拿出给我看看？” “对付你，战劫刀足够了。劫借战始，战依劫猖。战劫刀，非战之劫！”封凌说着，战劫刀的颜色变了数遍，最终仍旧定格为紫色，刀身之中，却是无数种颜色不断流转，紫色最为夺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