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道亦乐得之大会前夕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道德经·道亦乐得》 封凌尾随着宁馨玥追了出去，宁馨玥一路上丝毫不停顿，封凌知道宁馨玥肯定有什么事情跟自己说，不然不会这么急着引开自己。 念及至此，封凌顿时抛开杂念，追踪过去。 女人天生有体香，宁馨玥的身影很好追踪，留下的香气足够让封凌找到目标。 不多时，封凌驻足，宁馨玥的身影就在前面，一如印象中的动人，封凌走了过去。 “你为何要来这里？难道你还嫌现在的事情还不够乱吗？”宁馨玥蹙着眉头，似乎有点不悦。 “浑水好摸鱼啊！我来这里，只是因为我想来而已，顺便看看有什么好处可以拿到而已。”封凌无谓的说道。 “封凌你还是走吧，这次的事情，本来就是针对你的，如果你留在清明的话，不一定会有什么事情。但是在这里，你肯定会有麻烦的。”宁馨玥劝道。 封凌倒是有些诧异，本来就看到她和天折羽在一起的，怎么现在却向着自己了。 “我刚出来，怎么就可能会去呢！至少要在这里赚够本吧，这里还有我很多的朋友，不打个招呼就走也不像话吧！”封凌想了想说道。 如果自己现在就走，实在是太有失颜面，特别是在宁馨玥的劝说之下退却，这让封凌感到颜面无光。 身为男人的自尊，让封凌拉不下这个面子。 “还赚够本，我怕你脸自己陷进去都不知道。你以为你来这里没有人知道吗？”宁馨玥训斥道：“在你出现在这里的一刻之间，黄泉的人就盯上你了，他们都在商量明天该怎么对付你，只有你一个还蒙在鼓里不自知。你不要以为黄泉就没有厉害的任务了，天地双使的修为不是你能小看的，特别是你现在还有伤在身，警觉性肯定会有所下降，现在是最好的时机，你再呆在这里，只怕任何人也救不了你。” 封凌顿时大感意外，没想到从宁馨玥口中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自己一直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呢。看来是有必要小心一点的了，自己的修为，也确实需要进一步的提高。 封凌思忖了片刻，抬头道：“多谢你的好意了，只不过，我可不会因为听到你这些话就要退却的人，我的尊严容不了我这么做，如果我这么做了，青冥的颜面何在，就算我父亲不在乎，那么，在我接掌青冥之后呢？”封凌双眼中那种深沉的神色，更加鉴定了封凌的决心。 不就是审判自己么？不就是与整个道纪为敌么？反正父亲已经这么做了，自己再做又有何妨，虽然自己的实力不及父亲，但是接着蜃魔的力量，怎么也可以周旋一番的。 只要明天的道纪大会，他们不会群起而攻之，自己就有不小的把握，凭着自己臻入大希之境的境界，加上根尘借用的蜃魔的力量，怎么也不至于输得很惨的。 青冥自己是不愿意回去了，封凌决定赌上一把，如果自己成功，那么，整个道纪就不会有那么多的阻碍自己的力量。 自己担心的，就只有鬼帝而已，宁馨玥说天地双使的力量，都在自己智商，还有虚怀谷的那位，在自己的眼中也很神秘，自己只要小心的应付面前的这些人，应该问题不大。 打定主意，封凌这才对宁馨玥道：“谢谢你了，不过，我有自己的决定，任何后果我自己一个承担就行了。” 宁馨玥却遗憾的摇了摇头：“我是劝不了你了，你跟你父亲，其实是同一类人，都有着绝对的自傲，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不同的是，你没有你父亲那样骄傲的资本。所以，我不管你有没有看清楚你自己，还是希望你能听我的，回青冥去吧。” 封凌再次的摇头，拒绝了宁馨玥的好意。 “我可以叫你馨月吗？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封凌转移了话题，老是围绕着那个话题，让封凌感觉很不舒服，不管宁馨玥处于什么样的考虑，也不管她说的对错与否，封凌都不想再提及。 “随便你怎么叫都可以，只是个名字而已，不用计较太多的。”排开了刚才的不快，宁馨玥很快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封凌还是感觉这样的宁馨玥看起来比较顺眼一点，刚才的那个，虽然是关心自己，但是封凌不习惯那样的关心，封凌不喜欢把任何事情挂在口头上，这点或许是封越离的遗传。 “那敢情好，我也觉得这样比较自在一点，你不要摆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因为在我的感觉之中，出言关心我的，只有我的长辈，我可不想你成为我的长辈。” 封凌虽然言者无心，但是宁馨玥却是不那么想，脸上一红，争辩道：“我想你误会了，我和你父亲之间，并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关系。” 封凌顿时才一愕，旋即醒悟过来，不由哈哈一笑：“我想是馨玥你胡思乱想才对，我本来就没有那个意思，你和我父亲之间，瞎眼的人都可以看得出来，不过馨玥这样一解释，倒叫我见识到了馨玥的另外一面了。我一直都以为，任何时候，你都不会害羞的呢！” 宁馨玥刚开始是有点失态，经封凌一说，便恢复了本来的样子，只是口中也有点嗔怪：“还不都是你害的人家！” 封凌顿时露出惊异的神情：“馨玥这样一笑，真有倾国红颜之美了。真希望馨玥能在我面前多小一点，那样我的心情都会好很多。”封凌话说了开了，便没有了顾忌，跟美女说话，实在是一种享受的。 “只可惜那时不可能的，不说我根本就做不到，你也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你若打定主意的话，接下来的日子，只怕就是你的苦难了。如果你真有避过这段劫难的一天，或许你的愿望可能会实现。”宁馨玥淡笑着说道。 封凌顿时眼睛一亮，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宁馨玥又道：“你可别又想歪了，是馨玥答应世伯，会在青冥小住上一段日子，所以那个时候如果你在的话，或许我们能够相处几天，馨玥自小跟着师傅，算是断了红尘之念，封凌不必在我面前提起这些的，如果你了解尘麓的话，或许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了。” 封凌还真是不太了解尘麓，尘麓这个地方，很少出现于道纪的事情，但是又在道纪的各大势力面前保持着一种超然的姿态，这不能不说是个异数。 尘麓的势力，其实不能称之为势力了，因为整个尘麓，都只有一个弟子，而且是女子。这是尘麓一贯以来的传承，现在尘麓的当家韩暄，就只有宁馨玥这个弟子，也就是说，宁馨玥今后，会成为尘麓之主，这个时候出来行走，只是为了和各大势力打好关系，以便宁馨玥的接位。 封凌并不了解这些，所以才会说出那样的话。这也难怪，起先宁馨玥和天折羽在一起，封凌还以为两人之间有着什么关系，现在看来，那只是一般的打交道罢了，和宁馨玥于自己的关系一样，想到这里，封凌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这样的绝色天香的女子，竟然不会为任何人所有，实在是一大令人惋惜的事情。 其实封越离不是没有试过，但是宁馨玥的心态之坚，就连封越离也为之称道，可见尘麓确实是不一般的地方，能够一直培养出这样的杰出的人才。 封凌见宁馨玥如此一说，连忙告罪调笑道：“那是封凌的罪过了，得罪了馨玥，不知道馨玥以后会怎么对我，还真是有点忐忑不安呢！” 宁馨玥顿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起这样的话来，比起你那个师妹还有过之呢！” “你是说子依啊，确实，那丫头什么话说不出来，不过我可不认为她的话可以与我相比。我们是两种不同的人，我说那么话，你都可以当做笑料，但是子依的话，你却不得不相信，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真心的。”封凌提到梦子依的时候，言语之中，有着不少的维护。 宁馨玥似乎若有所思，看着天边的晚霞已经暗淡不少，说道：“不早了，馨玥要回去了，不然大家会担心的。” “也是，你可是红人，尘麓一般不会出现在道纪的眼钱的，一出现，就必然意味着道纪势力的交接。现在整个道纪，谁不知道讨好你啊！”封凌有点吃味。 宁馨玥再次笑道：“是是是，你说的都不错，好好保重吧，如果你过得了明天，我答应你早日争取到青冥小住。” “那可说定了！”封凌洒然一笑。 宁馨玥也笑着点头，飘然而走，那一笑之间的风情，几乎征服了封凌的内心。 怀着愉快的心情，封凌回来的时候，慧心正等待在封凌的房间之中，封凌并不意外，慧心只怕早就想劝说一下自己了。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如果是来劝我的，那就不必了！”封凌开门见山说道。 “封施主可否听我讲个故事？”慧心没有在意封凌的态度，径自说道。 “听着呢，决定权在我的手里！”封凌顿时脱下鞋子，坐在床上，看到慧心似乎还坐在下榻之上，不禁对慧心有点佩服起来，任何时候，慧心都能保持着自己的习惯，天塌不惊。 “我说的这个故事，是有关佛家的！”慧心还没说完，封凌便皱着眉头打断说道：“那就不必说了，你肯定是来劝导我接受审判的，我没有那个必要听你的。好了，事情说完，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封凌下了逐客令，如果不是看在慧心一向是那种老实的人的话吗，封凌早就不客气了。 慧心还是温言道：“你为何那么执着呢，其实大家只不过是想帮你！” “只可惜你们都没有办法，到最后也只能选择牺牲我。”封凌冷笑道。 “事情还没有商量出个结果，你怎么可以那么悲观呢！”慧心反驳道。 封凌顿时有点火大了，这个慧心，并不愚蠢，他怎么会看不出来时下的形势？还是在这里故意装作这个样子？ 封凌想起和慧心的接触，其实并不多，看来一直被他的第一印象锁定住了，以至于很难改观，却想不到慧心这些日子的心态，早已经发生变化了。 “是吗？这些话，你怎么不去问你师傅那个老不死的，你怎么不去问你的大师兄？怎么，你想问？还是不敢问啊，你心知肚明，我的命运，早已经被你们定夺了下来，你们只是想要一个你们的结果而已，但是这个结果我不想要，我需要的，只是一份安定的生活，和我的一家人，好好的生活而已。” 封凌的声音越来越冰冷，以至于在外面来到门外的慧光，都不由自主的顿足，停步不前。 慧光还是第一次见到封凌发这么大的火，只听封凌那恨恨的声音在咆哮着：“你也不看看，你们战劫门是什么东西，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为何这样说？”慧心显然也有点恼怒。 封凌不屑的笑道：“呵呵…你也知道恼怒，想知道答案的话，其实很简单，你自己也清楚，这些年来，为什么梵迦摩不穿我一招一式，在战劫门，他的众多徒弟之中，他看谁都比我重，你能否认他没有别的心思？我告诉你，他早就知道魔种在我身上，所以这么些年来，从来都不教导我武学，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摸索出来的，既然这样，我又为何要为你战劫门披上这层武学的荣耀，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应得的。” “难道大师兄教你的那些不是吗？”慧心反驳道。 封凌再次嗤之以鼻：“他教我的那些，我早已经还给他了，战劫刀也并非什么至高无上的武学，我修炼战劫刀，自有我自己的方式。不可否认，一开始慧远确实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但是后来，我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与他交流的。他的战劫刀是他的，我的是我的，已经大不相同，没有什么交流的必要。 而且，我已经说过，慧远的恩情，我已经还给他了，你看看的我左臂，这就是你的大师兄砍下来的，我不计较，就当我还他恩情，你说，我可对得起他？” “再来说说你们的大师兄吧！他为什么又要砍掉我的手臂？你以为是什么呢？不就是因为，我们同为战劫刀的修习者，而你敬爱的师兄不甘心成为别人的试验品，所以才选择了对我下手，很好笑吧，本来我们是有约定的，但是你的师兄，却违背了约定，堂而皇之的出手，目的，只是为了废掉我的修为，好像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师兄这样做，无非也是为了战劫门而已，而且你身怀魔种的事，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慧心强自争辩道。 “是吗？有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就可以剥夺别人的权利？那么我废掉你的修为，然后放你一条生路，你是不是也要对我感激涕零？” 慧心顿时无言以对。 “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魔种在我身上一事，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不求改变什么，但是试问，你们给过我机会没有？” 封凌冷哼一声，声音中包含着无尽的怨恨：“没有。你们从来都不曾给过我任何机会，所有的机会，都是我父亲为我创造出来的，你们不敢对我下手，只是因为我父亲的原因罢了，如今就是道纪大会，父亲并不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你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我不怕你告密，实际上我也知道，我在这里的消息，你们早就知道，想必你也是看到慧光躲着你，就知道找我必然是我。既然这样，我们为何不在大会之上，把所有的事情一次来个痛快的解决呢！” 慧心还是无言，倒是慧光在门外听着，这才推门而入道：“封凌师兄，既然这样，你还是快走吧，不要意气用事了。” “慧光你不要多事，这不管你的事！”封凌正在火头上，立刻制止慧光说话。 慧光顿时垂头丧气，这个时候的封凌，你说什么话他都听不进去的，慧心的话，实在已经惹恼了封凌。 这也不能怪慧心，慧心想什么事情，都是根据从战劫门那边的来的消息来考虑的，但是他却不知道，他所得来的信息，本身就已经充满了褒贬色彩了，他怎么可能还能站稳立场？ 现在一听封凌的话，慧心就知道自己今天做无用功了，封凌根本就不打算为自己辩解，明天的大会，只怕又会血溅五步。 想到这里，慧心忧心忡忡，虽然封凌代表着他自己，但是谁都不敢忽视他身后的封越离，整个道纪，有谁能够承受封越离的怒火？ 所以，慧心很知趣的不说话，推出门外了。 封凌也是满肚子的气，慧心一出去，封凌再也坐不下去，也窜出了门外，慧光的当然也得跟着了。这个时候的封凌，真的需要一个说上话的人，而慧光，很显然便是那个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