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善者不辩之下山
月凉如水！ 雪怜箬静静的坐在小湖畔，习习的凉风吹拂着伊人雪白的头发，在微风中轻舞。 夜风饱含着凉意，却化不开心中的烦闷，雪怜箬很久没有这样心烦的感觉，六根清净剑印，本来已经深入到了她内心深处，这剑印由封越离亲手种下，也由封越离亲自拔起。 雪怜箬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这么一天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复一日，雪怜箬的心中，已经古井不波，对于封越离之间，自认为已经如同清水，甚无味道。却不想，今日封越离的出现，才知道，自己心灵深处的创伤，一直没有平复过。 “凌儿！”雪怜箬轻轻念道。 封凌原本就站在一旁，看着这位相聚不久的母亲，心中难过异常。今时今日，封凌才感受到，情感不是自己想想的那么简单。一点滴小小的事情，都可能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原本母亲和父亲之间，因为自己而失和，但是创伤已经造成，即使弥补过来，也不会再同往日了，原谅，本就不是那么简单。 就如同自己一样，御天辰和梦子依占尽了自己的一切，虽然封凌表面不那么的在乎，但是内心深处，封凌还是有那么一点的不悦。 这种不悦，慢慢的沉积，日复一日的，一旦遇到什么事情引发，这种情绪爆发出来，也将不可收拾。 封凌默默的坐在雪怜箬的身旁，揽住雪怜箬的身躯，轻轻的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封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nongnong的叹息。顿时发现，什么时候，自己竟然也会有这样的情绪了？ 心中不由想到在壬水的时候，水清灵那绝望的神色。封凌感到心中痛苦异常，水清灵的那种心境，此时此刻，封凌竟然感同身受。 “娘！”封凌轻轻的唤了声，看着雪怜箬那哀伤的脸庞，才发觉自己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娘，我们回去吧，那里，本来就是我们的地方！” 雪怜箬身躯轻轻一震，仰头看着封凌，心中的信念再次动摇，不管是为了什么，自己都该回去了。 就算不为自己，也应该回去。 封越离这么些年来，应该比自己还苦吧！雪怜箬心中想到，还有凌儿，这么些年来，都是自己一个人在过日子，受苦最多的，还是他！ 雪怜箬此时已经完全从阴霾中走了出来，虽然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却可以把握现在的，至少，自己还可以让凌儿幸福的。 一旦不去钻那个牛角尖，雪怜箬很快便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凌儿已经回来，那些事情，已经没有必要去深究了。 “凌儿，”雪怜箬双眼中发起一阵奇异的光芒，那丝光芒，代表着重生与希望。 封凌看着雪怜箬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母亲这一刻的时光，竟然比之任何时候，都还要美丽千百倍。 “凌儿，我们，下山吧！”雪怜箬终于说出了心中那句封凌期待了很久的话，这一刻，封凌别提心中有多么的高兴了。 朝着天空一声大吼，声音顿时响遍了整个青冥，这一刻，封凌想与整个道纪的人，都来分享自己的喜悦。 心中期盼了十七年的团聚，实实在在的摆在自己的眼前时，封凌才知道，自己心中的感觉，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激烈。大吼之下，封凌迫不及待的发泄着自己心中的高兴，一时之间，热泪盈眶。大喜之下，不顾形象的将雪怜箬抱了起来，大声呼喊，声音传遍了整个青冥。 “娘，我们回家吧！”封凌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大声道。 雪怜箬啐了封凌一下，红着脸嗔道：“凌儿别胡闹！” 然而看到封凌脸上那股高兴的劲儿，也不忍打断，想着以后终于可以一家人生活时，也跟着微笑起来。 这个时候的封凌，已经完全抛弃了心中的一切，过往的种种，在封凌的脑海一掠而过，种种不喜的事情，此时已经烟消云散，战劫刀亘心境，终于，在这一刻稳定下来。 在劫界中，紫色的真气，已经不再澎湃，如果说以前是波涛汹涌的海浪，那么现在的紫色真气，已经是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的涟漪了。 在劫界中，那片紫色的真气水面，已经如同光滑得如同镜子一样，封凌手掌一挥，一片片的真气，如同流水一样，从手中倾泻而下。 真气，已经不再是气体，而是同封凌的身体，连接成了一步不可分割的部分，形成一种实质的液体。当然，这种液体，在本质上，还是真气，一旦施展开来，还是真气。 在劫界的角落，小小的三棱锥已经是白色，然而里面蕴含的能量，一点也不必紫色的湖面少。 霸王之道，原本就是个人武力的表现，这与庶民之道相反，却一点也不冲突，霸王之道如果融合了庶民之道，那就是一个全新的境界，天子之道。 然而，水千涟却知道，两者根本是不能融合的，虽然不冲突，但是融合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霸王，永远都是指霸王。 霸王必然是孤寂的，所以，水千涟的浮生三道中的第三道，绝不可能是天子知道。 在这以外，凭着水千涟三十年的感悟，也终于在这个基础之上，演化了第三道，圣人之道，不过圣人之道是什么，封凌在那时还为知晓。 很难得的是，封凌竟然将浮生三道，慢慢的融合到战劫刀之中，这千古第一屠刀，也在封凌的手上，开始发生变化。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难得的创新。理念创新，并不难，难就难在真气的不冲突，道纪各大势力，都有着自己的特色，暗中较量不断，修炼多种真气的，也不在少数，能施展开来的的，也多。但是能融合的，稍有。 从狂战到不战的过程，封凌已经完全吸收转化，从出离到亘心，也已经扭转，三棱锥的三个角落，一片白色的区域，也终于尘埃落定，不再是灰白，而是雪亮的颜色。 一旦冲破阻碍，封凌的修为必定冲上一个台阶，观看了御天辰那场大战，加上封凌原本的资质，很容易的摆平了稳定境界时需要的一切。 声音响彻云霄，这种声音，已经不包含任何杂质，中气十足。 念凌峰上，雪白如镜的山面上，一道人影，正如同雨天窗户上的水滴，直流而下。 翌日，御天辰刚一起来，就发觉封凌已经等候自己多时了。 “师弟？”御天辰有点诧异。 “师兄！”封凌这次由衷的叫了声，弄得御天辰由点受宠若惊。 看着封凌双眼中透漏出来的那种真挚的笑意，御天辰就知道必定有相当值得惊喜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让师弟这么高兴啊！”御天辰虽然在问，不过可没有在意封凌的回答的，只要知道封凌心中的喜悦，对于御天辰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对于封凌，御天辰的心中可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一样，御天辰的心中，最在意的，是封越离，而封越离，最在乎的，是封凌。 爱屋及乌之下，御天辰也把封凌当做了心中重要的人。 封凌正要开口告知御天辰，梦子依那银铃般的声音已经响起：“天辰哥哥，你看谁来了！” 梦子依的声音中，包含了太多的喜悦，御天辰对于梦子依的一切，再为熟悉不过，梦子依的声音，已经出卖了梦子依那故作镇定的声音。 御天辰闻言，虽然知道必定有惊喜等着自己，但是将目光移向了发声处，那一瞬间，封凌看到御天辰的眼睛蓦地一眨，一丝笑意，在御天辰的眼角展开，那一丝的笑容，终于冲破了封凌心中一直以来的心结。 笑意不断蔓延，恍若冲破云霄……御天辰想象不到，梦子依给自己的，竟然是个这么大的喜悦，这喜悦让御天辰太过震撼，一时之间，竟然呆在那里。 御天辰懦懦的道：“师母，你……” 说到后来，御天辰这个万事不慌的人，也有了一丝口吃。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还以为只在梦中。 看到这一切，这一刻，封凌打心底的原谅了这对篡夺自己位置的异性兄妹。所有的芥蒂，都烟消云散。 梦子依笑嘻嘻的小跑到御天辰的面前，伸出小手，在御天辰的眼前晃了晃，得意的道：“天辰哥哥，可不要看傻了。封凌哥哥可在旁边看着呢，你这样看着师母，可要当心惹怒了人家，封凌哥哥可是很小气的。” 梦子依的这一打岔，才将御天辰从喜悦中拉回现实，搓了搓手，顿时道：“师母……”这个时候，御天辰竟然还有点结巴，弄得梦子依在一旁又笑了。 倒是雪怜箬不忍看着御天辰这个样子，发言道：“天辰，以后，我就住下来了，希望不会打扰到你！” 御天辰慌忙道：“不打扰不打扰，师母说哪里话，师母肯下山，辰儿高兴都还来不及呢，哪会打扰！” 御天辰领着雪怜箬，慢慢的参观着这相隔十七年的青冥。 “对了，你师父呢？”雪怜箬轻声问道。 “师母，师父刚一回来，就出去了！”御天辰小心翼翼的道。 看到雪怜箬的神色一黯，御天辰连忙道：“师母，不是你想的那样，师父早就吩咐过，是师母下来之后，不必寻他，过一阵子，师父就会回来了。” 听着御天辰的回答，雪怜箬心中稍安：“你师父他知道我会下来？” 御天辰重重的点头：“师父说，他也错了。十七年来，他才明白，不论过去未来，眼前的，最重要。” 眼前的，最重要！雪怜箬闻言，眼泪几乎差点落下来。 两人在参观着，见状，封凌没有去打扰，而是也有目标。 封凌却是向梦子依慢慢的走了过去，笑吟吟道：“子依啊，刚刚你说什么来着！” 看着封凌不怀好意的笑容，梦子依这才醒觉刚才自己说着封凌小气呢，不由心中一慌，坏了，得罪封凌哥哥了。 梦子依小口一张，吐了吐舌头，急忙向被御天辰带领的雪怜箬跑去，口中还大声的嚷着：“没有啊，封凌哥哥一点都不小气……” “你说什么！”封凌在后面喝道。 “没……啊，封凌哥哥真小气……” 这些天，封凌一直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而青冥之中的大小事务，御天辰都一丝不苟的处理，闲下来的时间，四人一直都是在一起，比之原来，青冥的一切，在封凌的眼中，都是那么的美好。 这样的日子，差不多过了近乎月余，雪怜箬总算安心在青冥住了下来，天天有梦子依做伴，雪怜箬的日子也不寂寞，而御天辰的天天请安，也让雪怜箬感到，这样的生活，才真的像是一家人。 这天，雪怜箬还是一如既往的在青冥游览着，有了御天辰的吩咐，当然没有人在打扰这个青冥的主母。只是，雪怜箬毕竟也非常人，青冥的一切安排，也让雪怜箬在其中发现了一丝的蛛丝马迹。 这些人见到封凌的表情跟见到御天辰的完全不一样，虽然封凌所作的一切，已经被御天辰严令不需提一字半句，但是青冥的弟子嘴上可以不说，眼神之中的冷意，很快被雪怜箬注意到了。 看到御天辰时的眼神，青冥的弟子是充满的了崇拜与尊敬，而见到封凌时的眼神，却是冷漠，还有，淡淡的恨意！ 发现这点，雪怜箬没来由的一慌，她可是一点也见不得这种事情的，封凌现在可是她的命根子，任何人都不能对封凌有不轨之心，所以，雪怜箬决定要很快查清楚这件事。 “辰儿！”雪怜箬叫住了御天辰。 “辰儿，你是不是在安排什么事情！还有，这些弟子，是不是对凌儿有什么看法？”雪怜箬办事的时候，还是充满了威严的，至少，人家当年还是壬水的弟子，这点气势，很容易拿出手。 御天辰有意思的尴尬，这种事情，怎么好对师母说，自己这些天来，早就发现了这点，只是，御天辰可以管住弟子的行为，却管不住这些拥戴自己弟子的心，封凌所作的一切，虽然挽救了青冥，但是给与青冥弟子的伤害，也很深。 为此，御天辰苦恼不已。现在雪怜箬问话，御天辰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看来，自己是要采取点措施，让青冥弟子对待封凌的态度改观了。 “师母，事情是这样的……”御天辰再三思考，还是将事情说给了雪怜箬，雪怜箬听后，也深深的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