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有道不处之万重记忆
一片朦胧的废墟。 一个手执血剑的青年，正垂首立在其中，双眼说不出的妖异。 在青年的背后，赫然是一堆带血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血泊中，青年宛然翻转血剑，用手拭去上面的鲜血，嘴角竟然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父亲母亲，感谢你们把我抚养大，我很感激你们，不过，我要做的事情，不是你你们所能理解的，迟早，你们都会成为我的绊脚石，所以，迟早，你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青年深深的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既然你们迟早有这么一天，那就注定了我要对你们出手，很遗憾，我只能选择你们没有防备的时候，毕竟，我的力量现在还比较小，只能如此。” “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也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我所做的事情，只要我自己理解就行了。” 青年甩着血剑，挂在腰间，抬起了头，在看着废墟的时候，双眼中飘过一丝悲哀，转眼就成了漠然。 青年抬头，双眼看着前方，御天辰和楚凌烟只感到眼睛一阵刺痛，竟然不敢直视青年的双眼。 御天辰心中一沉，那青年最后的一眼，包含了多么沉重的悲哀，这只有御天辰他自己才能体会到，因为，御天辰的童年，也就是这样类似的，进入青冥之后，才将那段记忆埋在心底，这个时候，青年的眼神，竟然让御天辰一阵悸动，那一抹深深的悲哀，竟然被御天辰捕捉到了。 …… 画面再变，已经是一片人间炼狱。 整个道纪，已经处在一片烽火之中。 青年的背后，已经聚集了一大片的人群，而在他们的对面，同样是一群道纪的人群，对峙的时间并不持久，因为青年并不多话，这种大规模的战斗，御天辰并不多见，遭遇到这么多势力在一起联合战斗的情况，似乎也不多见，御天辰心中一动，目光在人群中游离，寻找着什么。 蓦然，一阵金光泛起，御天辰迅速将目光投像那边，心中顿时一阵，那种感觉，自己的想法被证实了。 那种服饰，那种功法，活生生的，就是战劫门，而施展的，分别就是梵呗琉璃剑和战劫刀。 至此，御天辰心中再无怀疑，这就是道纪之战，那青年，就是传说中的蜃魔。而面对的，就是整个道纪的势力。 御天辰没有去关注战争的结局，因为结局他已经知道，蜃魔没有成功。 但是从战争的破坏程度来看，确实无比的惨烈。 御天辰心思一闪，画面就进到战争的结尾阶段，整个道纪，已经满目疮痍，没有一丝的好地方，至少需要休养几十年，才能回复生气。 哀鸿遍野。 各大势力的人都在收拾着战后的残局。 御天辰心中一叹，这种情况，竟然是如此的惨烈，难道，自己师弟也会将整个道纪变成这样的情况么？ 想到封凌，御天辰一时被惊醒了，自己是来就封凌的，竟然这里受困这么久，即使知道了蜃魔的情况，那又怎样，师弟已经成魔了，一切都晚了，想到这里，御天辰出了一身冷汗。 看了看旁边的楚凌烟，她还沉浸在道纪之战中，对于旁边的一切都没有注意，御天辰不由得碰了碰楚凌烟：“楚师妹，楚师妹！” 楚凌烟蓦然惊醒，见到御天辰在叫他，说道：“什么事啊？” 御天辰苦笑：“我们，只怕是已经被蜃魔的记忆困住了。” “蜃魔的记忆？”楚凌烟讶然道。 “那个男子，就是蜃魔！”御天辰说道。 楚凌烟也知道御天辰说的是那个，只是一时之间竟然有点不相信，不过仔细想了一下，才释然：“不错，也只有这样才可以解释这里的一切，没想到，我们在这里，竟然可以知道蜃魔有关的一切。” “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这会儿，只怕师弟已经屈服在蜃魔之下了。而我们，竟然被它的记忆困住了这么多时间。”御天辰惋惜道。 “不错，那么，我们怎么办？”楚凌烟问道。 御天辰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所有的情况，都是有关蜃魔的记忆的，自己眼神触及到哪里，哪里便呈现出蜃魔的记忆，吸引着自己的心神。 而且只要自己心神一动，画面都会随着自己的心境变化而变化。 御天辰只要想到事情的那个阶段，画面会自动切换到那个时刻，一切有关蜃魔的东西，甚至是战斗，整个道纪一切有关门派的信息，都可以一一展现出来。 一些古老失传的武学，各大势力的沉浮，都可以在这里找到答案。 如果两人不是有事，那么，这里，将是一个前无古人的修炼场所，因为，这里有整个道纪所有的记忆，在这里，不用十年，就可以早就一个绝顶高手。 试想一下，当所有的武学都在你面前一一的演绎，所有的战斗经验，都在你眼前闪现，你在这样的场所修炼十年，想不成为绝顶高手都难。 难怪蜃魔修为一次比一次高，随着见识的增长，自己实力一步步的回复，整个道纪，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御天辰不由得一阵苦笑，暗自叹息，想不到自己竟然进入到一个这样的场所，如果不是自己有寻找师弟的任务，自己还真像在这个地方呆下去，即使奉献掉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这个地方，对于练武成痴的人来说，没有比它更好的地方了。 “现在的情况，我们已经被困了，只有突破这里，才能找到师弟。”御天辰说道。 楚灵验默然不语，眼光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御天辰一边观察一边沉吟道：“这里，应该是蜃魔的内心世界，我们既然到了这里，只要能突破出去，就能发现师弟的踪迹，蜃魔现在还未有所行动，也就是说，我们还有希望。” 楚凌烟这个时候，突然看着御天辰说道：“御师兄，我问你一件事情。” 御天辰微微感到惊讶：“你说，是什么事情？” “我想问你，你师父封越离对这件事情，到底作何打算？”楚凌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话问了出来。 御天辰微微一愕，想了下才答道：“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凭我的直觉，我相信师弟对于师傅来说，那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整个道纪都在盛传，封凌由于身怀魔种，封越离才将他送往战劫门，任其自生自灭，只不过碍于颜面，才会偶尔做出维护封凌的事情来。我在想，如果，我们任由封凌成魔，封越离会怎么做呢？”楚凌烟说道。 “师妹！”御天辰不悦道：“你师父怎么吩咐你的？” “我师父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我不想师父牵连在里面，现在封凌被魔种侵蚀，就连他封越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凭什么还在栽给别人，如果封凌身在壬水，那么，我师父自然难辞其咎，即使封越离要做什么，我们也阻止不了，但是现在距离壬水还有这么一段距离，封凌魔种发作，这是我们也没有办法的事情，一旦封凌成魔，那么他的日子便不久了，我们可以迅速的公布消息，趁着他还没有壮大的时候，将他消灭，道纪便可以安然数十年……” “楚师妹不必再说了，你的心思我很清楚，不过，我是不能这样做的，你若是不想做的话，你可以退出，我绝不勉强。”御天辰截口道。 “御师兄，你要想清楚了！”楚凌烟冷道。 “我想得很清楚，只要他还没有成魔，他就还是我师弟，如果任由我师弟这样下去，我也没脸见我师父，我身为师兄，就该照顾好师弟。如果连这点都做不道，我青冥谈何在道纪立足？”御天辰背着楚凌烟，一字一字说道。 “如果，我阻止你呢？”楚凌烟咬牙道。 御天辰豁然转身，森然道：“你不防试试！” 御天辰的双眼中，充满了冷意，楚凌烟看着御天辰良久，才叹息道：“罢了，我们都身在蜃魔的记忆中，还是想办法出去吧。” “楚师妹还是想好了，我可不想和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合作。”御天辰冷声道。 “看来，我刚才的话已经让你受伤了，你放心吧，那只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师父都还没有说话呢，我不会妄动的。”楚凌烟一阵苦笑。 “希望如此！” 御天辰转过身，不再理会楚凌烟，双手一抬，一道刺目的寒光在面前涌现，化作一道闪电，刺向了眼前的画面。 画面微微颤动了一下，旋即稳定下来，同时，两人耳中传来一声咆哮，唤醒了两人的内心。 御天辰没有气馁，低喝道：“青龙印，龙鳞刺！” 青色的真气在胸前化作一把闪闪发光的突刺，咻的一声响，已经出现在画面上，稳稳的钉在画面上，画面如御天辰料想的一样，被刺出一个小洞，却突然一阵变换，周围的画面如波浪一样涌了过来。填补了刚才的小洞，整个画面，宛如原来的一样。 御天辰一阵欣慰，总算，这个画面还是可以打破的。 找到诀窍，御天辰顿时信心倍增，大喝道：“游龙印！龙鳞剑！” 霎时间，御天辰的身体顿时仿佛增大了一倍有余，青色的光芒在御天辰胸前聚集，一柄巨大的青色长剑，已经凝结。 御天辰手握长剑，衣袍一震，整个人已经身在画面之前，举起长剑，往画面刺入。 一阵玻璃破碎的情形出现，沿着刺入的那个点，整个记忆画面已经开始皲裂，一点点裂痕，不断的向四周延伸。 御天辰劲道一吐，整个画面突然炸开，巨大的气流将两人掀起，两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原先破裂的画面忽然化作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两人吸了进去。 同样的，还是一个画面，只不过这个画面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御天辰知道，道纪众多圣人，都是在这样一战之中才造就的。 眼前的一战，蜃魔的样子已经变了，不过御天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不凭借别的，就是那双充满了悲伤的眼睛。 御天辰努力摇摇头，将画面驱除出脑海，还是大喝道：“青龙印！龙鳞剑！” 没有刚才的画面，画面还是巍巍不动，御天辰一阵迷惑，难道，自己的印法已经不起作用了么？ 耳中再次传来一声怒吼，御天辰心中一动，这一定是蜃魔知道了自己的刚才的行为，肯定是为了防范自己再次突破而设定的。 想到这里，御天辰便改变了印法，白色的光芒闪动。 “白虎印！穿山击！” 白色的光芒刺出，一点一点的朝着画面深入。 御天辰皱了皱眉头，竟然也是无功而返。 “我来试试吧！” 楚凌烟在一旁，见到御天辰没有战果，不由得说道。 御天辰冷冷的看着楚凌烟，没有说话。 楚凌烟知道御天辰还在计较刚才的事情，也不在意，口中轻吐道：“方字诀，若水箭！” 随着楚凌烟的轻喝，全身一层透明的薄雾，缓缓的聚集起来，在楚凌烟的身前，凝结成一把完全由水凝结而成的箭。 楚凌烟搭着弓弦，拉开，“去吧！” 画面轰然破碎，还是原来的情况，再次迎接两人的，是一个新的画面。 “我明白了！”御天辰道。 “你明白什么？” “天下万物，不离其根本，就算蜃魔有天大的本事，然而，在这个道纪，他还是在五种根本力量的范围之内，我的青冥四相印，加上你的上善若水剑，正好是五种根本的力量。所以，我能只要将这些记忆画面全部打破，我们就可以见到师弟了。”御天辰说道。 “然而我们要做到什么时候？” “会结束的。”御天辰说道。 “青龙印！龙鳞剑！” “……” “白虎印！破山击！” “……” “朱雀印！雀羽剑！” “……” “上善若水，任、方、圆” “……” “玄武印！裂天鞭！” 一次次的轰击，画面不断的破碎，转而凝结。 随着两人不断的深入，在两人脑海的声音，也不断的变得焦躁不安，声音中充满的怒气也越来越大，不断的震撼两人的心灵，好在两人都非易于之辈，这点心神的冲击还是能承受的。 两人不断的深入，就越感觉到蜃魔的强大，别看两人还能突破蜃魔的记忆封锁，实在是蜃魔的第一次苏醒，而封凌又在不断的顽抗，蜃魔确实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没有一点的东西可以利用，还要在最弱的时候，同时承受三人的攻击。 …… 另一个空间，紫色。 这是封凌所处的劫界。 封凌已经陷入了无意识状态，在这种不断冲击之下，即使再强的人，也撑不住多久的。 然而，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御天辰越来越接近封凌的时候，释放出的雀羽剑，竟然透过一层层的记忆空间，进入到这紫色的空间中来。 火红色的雀羽，一进入之后，就没入封凌的身躯，顿时，封凌的身躯一震，一震火热的感觉传到封凌的脑海。 封凌顿时睁开了眼睛。 封凌朝着周围一看，顿时被吓了一跳，劫界，已经不能称之为劫界。 那一点一点的裂痕，如同铁锅上面被砸穿了一样，已经不成劫界，似乎立刻就要支离破碎。 封凌连忙施展战劫刀心法，发动庶民之道，来修补劫界。 刚运转战劫刀，封凌就感到心中一震火热，一股潜藏在身体之内的真气似乎突然爆发开来。 霎时间，封凌感到周身充满了力量，这力量来自于何处，封凌一点也不知道，不过此时此刻，不需要深究。 封凌闭上眼睛，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修补劫界中去。 在封凌的意识海，一时之间形成了两个战场，封凌自己的一个，另外一个，则是蜃魔创造的与御天辰两人营造的记忆战场。 越来越感到，周围的压力已经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了，凭着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不能支撑多久。 而另外一边，御天辰施展的印决也越来越快，因为御天辰已经感觉到越来越贴近封凌，蜃魔的反抗，也越来越强烈。 时间在推移。 封凌已经疲惫不堪，御天辰两人也好不到哪，支撑三人的，就只有信念了。 封凌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一个完成的劫界，已经千疮百孔，此时的封凌，已经处于绝望的关头，犹如困兽之斗。 不甘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封凌什么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过，任何事情都可以忍，唯独占据自己身体的事情，封凌不能忍受，一直以来，封凌什么都没有，能拥有的，就是只有自己了。 所以，封凌对于自己，是特别的保护的，一点也不让自己吃亏，一些小便宜，封凌是能占就占，不能占也就不找那个麻烦。 这个时候，封凌已经怒不可遏。 庶民之道，真气全开。 紫色的站起尽数涌出，这也是封凌毫无保留的第一次释放自己的真气，紫色的真气已经充满了整个劫界。 散尽真气之后，封凌也颓然倒地，没有了一丝的力气。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 叮叮…… 破碎的声音响起。紫色的空间，一片片的瓦解。 封凌顿时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