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仗剑行千里（中）
十二月二十日，文瑞挑了金钱帮利州分舵，同样杀得一个不剩。 然而再往前行却不是那么顺利了，金钱帮总舵设置于益州，在川蜀地界经营多年，整个剑南道的黑社会势力几乎全被金钱帮笼络在手。自利州前往益州的官道上，文瑞受到了层层阻拦，虽然那些人只不过是鸡蛋碰石头，却也让文瑞颇为头疼。文瑞知道，这是上官金虹在拖延时间，金钱帮怕是要转移。 二十二日，午时。梓潼县。七曲山官道旁的一个茶棚，几个背着篓筐的农夫坐在一起，喝着一文钱一壶的茶水，啃着冷硬的窝头。旁边桌上却是坐着几个穿着绸布衣服的江湖侠客，刀剑俱都放在桌上，默默地吃着一盘牛rou，几个包子。这几人愁眉不展，似有心事。再往里的角落里，坐着一个锦衣公子，面白无须，温雅有礼。看他身旁一个十二三岁的书童，此人却是一个赶路的书生。 茶棚里，除了几个农夫边自斟自饮，边用方言俚语聊天唠嗑外，其余人却是默不作声，似是不愿与乡下人一般见识。斟茶的伙计看着面色阴沉的那几个江湖客，却也好像有些害怕，除了斟茶的时候唱一声喏之外，却是老老实实地坐在板凳上，不发一言。 这时“嘚嘚嘚”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众人皆都循着马蹄声看去。却见一个身着蓝衣，披着蓝色大氅的少年起着一匹纯蓝色鬃毛的马急行而来。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生的却是剑眉朗目，气度非凡。那书生公子不由得赞叹道：“好一个翩翩美少年！” 文瑞勒住小蓝，翻身跳下，道：“伙计，来一壶热茶，切一盘牛rou！” 伙计连忙应承，上了一壶好茶，又端了一盘切得精细的牛rou。却是站在一旁，等着伺候，这伙计却是有些眼力，文瑞鲜衣怒马，显然是有钱的主儿。伺候高兴了，说不定能得了几文钱的赏。文瑞端起茶杯，吹了吹沉浮的茶叶，一饮而尽。大冷天地能够喝上一壶热茶却是极端的享受。 伙计连忙端壶给文瑞斟上，陪笑道：“公子爷，这茶还行？” 文瑞点点头，道：“虽不是上品，却也自由一股清香。” 伙计笑道：“这是咱们七曲山自产的茶叶，沾了大庙的香火，自是清香非凡。公子要不要拿些带走？” 文瑞一愣，笑道：“你这伙计，不单卖茶水，还卖茶叶呢！” 伙计忙陪笑道：“偶尔做做小买卖，却是挣不得几个钱。” 文瑞抛出一块碎银子道：“我有要事去益州，带着茶叶却是不很方便。等回来时再来带点茶叶，可好？” 伙计连忙接了赏，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将这块足有五钱的银子揣了怀里，伙计道：“小得自是不敢耽误公子的要事。” 文瑞点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片牛rou，却见那伙计依然站在一旁。诧异道：“莫不是嫌我给的赏钱少了？” 伙计忙道：“不是，不是。小得是想看这牛rou合不合公子爷的胃口。” 文瑞呵呵一笑道：“莫非你还想要我买几斤牛rou带着不成？” 伙计面色一红，忙道：“不是，不是。若是不合公子胃口，公子指出来，我也好叫灶间的师傅改良一下口味。” 文瑞点点头，这伙计却是有些超前意识，知道调查客户的意见了。文瑞将牛rou送入口中，却是眉头微微一皱，旋即恢复正常。伙计迎来送往，不知见了多少人的脸色，自是将文瑞表情的微笑变化看在眼里，忙道：“公子，这牛rou可有什么不对？” 文瑞淡淡道：“除了稍微淡一点，刀工和味道都不错，你可以去夸奖一下灶间的师傅了。”说着竟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洒了一些盐进去。 北方人重咸，这伙计却是知道的。伙计哈腰道：“呵呵，那感情好。公子您先用着，我便不在这里妨碍您了。” 文瑞点点头，慢慢地吃了起来。不多时间，一盘牛rou见底，茶水也喝得差不多了。文瑞刚要喊伙计算账。那边坐着的书生却是整整衣衫，一脸正色地走了过来。到了文瑞跟前，那书生微施一礼道：“公子俊朗潇洒，风liu非凡，小生实在忍不住想结交一番。小生唐突，望公子勿怪。” 文瑞微微一笑，正待答话。就听那几个江湖客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 “这文公子确实俊朗潇洒，风liu非凡。” “对，听说她在长安城为了一个妓女就一下子掏了四十万两银子。” “只是虽然这文公子生的一副好皮囊，却是个心狠手辣之辈。” “是啊，梁洲、利州两个州府的六十一个兄弟竟然都被他杀害，竟然不是被割掉首级就是被拦腰斩断，死状当真悲惨。下手当真狠毒。” 听到这些话，那书生的脸色却是越变越青，带着一丝害怕的神色看着文瑞道：“他们说的这文公子可是公子？” 文瑞微微一笑道：“不错。” “啊？！”书生只感觉双膝发软，脚下一个趔趄。幸好旁边的书童将他扶了，坐在一边的凳子上。书生瞪大眼睛看着文瑞，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他似是无法相信这么一个俊朗人物，竟然会这样的狠毒。 文瑞转头看着那四个江湖客道：“想必这四位朋友也是金钱帮的了？” 那四人的老大道：“不错！我四兄弟专程在这里等候尊驾，却是为了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文瑞微微一笑道：“勇气可嘉，但是却不自量力。” 老大又道：“凡我金钱帮众，皆亲如兄弟，情同手足。兄弟之仇不共戴天，就算是蚍蜉，今天我们也要憾一撼你文瑞这颗大树！” 听了老大的话，书生和坐在一旁的那些农夫却是俱都点头，这金钱帮确实都是些英雄好汉。原来上官金虹将总舵设在剑南，却是花了好一番力气来整顿剑南的黑道，作为自己的根据地，当然不能让他被人搞的乱七八糟。于是便把剑南数得上的势力收编的收编，不能收编的一一剪除。除了一些不入流的小混混，剑南却是再无黑恶势力。这样自然少了很多势力之间的争斗，老百姓也免了池鱼之殃，于是对金钱帮的评价却是非常不错。再加上上官金虹帮令严格，而且经常安排一些金钱帮除恶济贫的戏码，所以金钱帮在剑南百姓中的口碑是越来越好，声名竟然逐渐凌驾在峨眉、青城二派之上，成为剑南第一大帮派。 对于金钱帮这种满口仁义道德，来赚取口碑的做法，文瑞一路而来却是已经见惯不怪了。文瑞也不多话，冷冷道：“拔出你们的兵器！” 老大道：“咱们岷江四侠何曾怕过，兄弟们，上！”于是四人各自拔出刀剑，成弧形将文瑞围了起来。那些农夫看到有人要打架，却是来了兴致，分成两拔，左右站了观看，免得四人当了视线。 文瑞微微一笑，金钱帮的档案他已经见过，其中便有这岷江四侠的资料。原先这四人乃是岷江上出名的水寇，人称“岷江四寇”。十余年前，上官金虹整合剑南黑道的时候，却是将这四人收编。之后这四寇在金钱帮的安排下着实秀了不少的扶危济困的义举，从此却是以“岷江四侠”自称。 文瑞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道：“给你们这四条虾一次出手的机会。” “岷江四侠”的老大道：“兄弟们，拼了！” 不得不说，这四条河虾确实有两下子，一个弧形便笼罩了文瑞周身数十处大xue以及前方和左右两方的退路。若是文瑞想避开四人的攻势，唯有后退一途。然而，那书生好像被四人凌厉的攻势吓破了胆，生怕殃及自己，竟是吓得躲在了文瑞身后。无意之中，文瑞的退路却是已经没有了。 只见文瑞也不慌张，右手一探，却是抓向了后方。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文瑞手臂一轮，道“去吧！”一个人影横扫着砸了过去。四人连忙避开，再看那地上挣扎了记下便不再动弹的人，却是那个书生公子。 四人道：“这个书生可与公子有仇？没想到文瑞竟是个滥杀之人。” 文瑞淡淡道：“你们确定他与我无仇吗？”说着便将一截断臂随手扔在旁边。 岷江四人的脸色却是变了，因为那截手臂本是那书生的，却被文瑞那一抓之下折断了。那断臂的手里还紧握着一柄泛着幽幽蓝光的匕首，看那样子应该是淬了剧毒。岷江老大冲另外三人打了个眼色，寒声道：“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们也没有好说的了。我们兄弟与你拼了！” 文瑞淡淡道：“好！我等着看你们手段。” 岷江四人一阵蓄力，突然一起大喝一声。却不是他们说的拼命，反而拔腿飞退。文瑞一愣，笑道：“原来你说的是拼命逃跑。”便展开身形追了上去。 然而当文瑞经过那几个农夫的时候，却心生警兆，身子陡然一拔，冲天飞起。只见数十道暗器贴着文瑞的鞋底交错而过，插进对面农夫的身体里。人死，背篓掉在地上，滚出一地的暗器，看那蓝汪汪的颜色，竟也是淬了剧毒。这些人却是上官金虹专门挑的几个使得一手好暗器的死士，只是却没有暗算了文瑞，反而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文瑞险险地躲过一劫，又惊又怒。这金钱帮的阴招当真是花样繁多，无穷无尽。越靠近益州越是狠毒，饶是文瑞如此武功都险些着了道。文瑞惊出一身冷汗，身子还未落地，那岷江四条虾却是又折返回来，飞身扑上。 “找死！”文瑞怒喝一声，乌剑已然在手。乌虹一现，岷江四条虾却是变成了八段。八截喷洒着鲜血坠落在地，砸在被冻得生硬的地面上发出“吭吭”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