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战天下惊（上）
八月十七，寅末。 薄雾。 秋风起，落叶缤纷。 香客（古代做倒马桶挑粪工作的别称）辗转在各家各院的后门口，他们将各家放在后门的马桶里的粪水倒入粪车的大木桶里，再将马桶放回原处，主人家自会空马桶收回。他们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他们的工作虽然卑贱地下，但是这个社会离了他们却不能正常运转，豪富家庭的生活也不能再过得惬意随性。 可以说正是这些社会底层，普普通通的人们支撑了这个社会，维系了这个社会的运转。上层人离了下层人将衣无所衣、食无所食，但是下层人没了上层人的剥削却能吃饱穿暖，过的更好。可惜这个道理没有几个上层人能够懂得。他们依然随意践踏、杀戮着这些辛劳的人们。 一个香客正吃力的推着粪车，前往城外的粪场。突然一群着黑衣的人划破夜色，急行而来，领头的一个却是貌若鬼魅。香客“啊”地惊叫一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一个黑衣人上前一刀，香客的脑袋骨碌碌滚落在地。粪车歪倒在一边，一阵恶臭弥漫在大街上。 此时文瑞正在就着咸萝卜，喝着一碗小米粥。空腹出战乃大忌，饥饿感会分散人的注意力，使精神无法集中。但是战前吃饭也不宜太饱，人吃的太饱反应就会迟缓。云清垂手站在文瑞身边，看着文瑞慢斯调理地喝着小米粥。 云清忽然发现文瑞的手很好看，比他见过的所有的女人的手都好看，短而整洁的指甲，细而纤长的手指，恰到好处的皮rou，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则嫌瘦。若不是亲眼所见，你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双白玉青葱般的手能够使出那动人心神的绝世剑法。 他们就坐在客栈大堂的中央，文瑞经过两个时辰的睡眠，显得精神很好。而云清一直在熬夜，虽然因为紧张并不困倦，但还是眼皮浮肿，血丝密布。一阵秋风吹来，客栈四周的门窗俱开，云清连忙双手护住桌上那一盏油灯，以免被风吹灭。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四周已经站了很多黑衣人，俱都面目狰狞可怖。尤其前方中间那个，那人明明是人，给人的感觉却是比厉鬼还要可怕，云清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鬼仆给鬼王搬来了一张椅子，鬼王大马金刀地坐下，便立即有四个极为妖冶的女子过来，两个垂肩，两个揉腿。邙山鬼王与文瑞相隔不到两丈，站在文瑞身边的云清能很清楚地看到那四个女子的相貌，虽然极力克制自己不去看，但云清仍然忍不住瞟上几眼。 因为那四个女子实在太漂亮，穿的也太单薄，在这萧瑟的秋天，竟然都穿着薄纱，那美妙的胴体在如豆的灯火下若隐若现，让人遐思无限。这实在是美女与野兽的组合，任谁看到了鬼王的相貌都会暗道四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但是云清却在那四个女子的眼里看到了nongnong的爱意和崇拜。 四鬼将和众鬼仆没有人看那四个女子一眼，好像她们不存在一般。非是他们不喜欢女儿，而是他们知道鬼王的东南西北四鬼妃是不能随便看的，若是他们现在看上一眼，绝对看不到今天的日出。 文瑞好像也没有看到那四个美丽的女子，甚至连邙山鬼王和他的手下都没有看到，他依然在优雅地吃着他那碗小米粥。邙山鬼王的视线移到了云清身上，他捕捉到了云清不时瞟向四个女人的眼神。 邙山鬼王问道：“我这东南西北四鬼妃长得如何？” 云清却是抿着嘴不说话，他将头偏过去想看向窗外，无奈周围都是黑衣人，遮住了视线，最后云清的目光却是停留在文瑞的双手上，然后就一直盯着这双漂亮的使劲地看。邙山鬼王也注意到了文瑞的那双手，这是一双用剑的好手，他想到。 邙山鬼王哈哈一笑，对云清说：“若是你投效于我，我这四鬼妃你可以随便挑一个！” 此话一出，众鬼将和鬼仆看云清如看死人一样的目光立刻变成了羡慕之色。只有西鬼将知道鬼王的心思，鬼王显然已经看出了云清此时的价值。虽然不会武功的云清在平时是个毫无用处的废物，但在此时云清的重要性却是非常之大，他能起到的作用甚至要比四鬼将任何一人都要大。 若是能将云清拉拢过来云清，或多或少的都会对文瑞的心理造成一定的打击，哪怕是一点点影响都行，在这种高手对决中任何的影响都会演化成致命的破绽。虽然是鬼王钟爱的鬼妃，但是想对于眼前的敌人来说，一个女人又能算得了什么。 云清眼睛一亮，问道：“若是我投效于你，你能不能将北鬼将杀了为我报仇？” 邙山鬼王想也不想，便道：“可以！” 说完，邙山鬼王问北鬼将道：“我要杀你，你可愿意？” 北鬼将沉声答道：“一条贱命，鬼王随时可以来取！” 邙山鬼王又问四鬼妃道：“我要将你们其中一人赐给那年轻人，你们可愿意？” 四鬼妃柔声答道：“贱妾随时听候鬼王吩咐！” 邙山鬼王哈哈一笑，问云清道：“你还有别的要求吗？” 云清却淡淡：“有！” 邙山鬼王问道：“什么要求？” “你的人头！”云清回答道。 云清并不笨，要不然家里也不会花费重金送他出外求学。现在云清已经看出邙山鬼王的心机，这些都说明了一个问题：邙山鬼王在怕！云清没有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邙山鬼王也会害怕，而且在全部手下都到场的情况下害怕。也许文公子今天真能出去这恶霸也说不定，云清心里想到。 邙山鬼王却没有动怒，在这种情况下，谁先动怒，谁就失了先机。所以邙山鬼王哈哈一笑道：“你倒是贪心的很，竟然想霸占了我的邙山，将四鬼妃全部收入囊中。” 这时文瑞却已经吃完了粥，接过云清递上的一块热毛巾，很认真仔细地擦着手，仿佛他的手是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擦完，文瑞迎上邙山鬼王的目光，两人对视片刻，文瑞又扫了四鬼妃及四鬼将一眼。 文瑞微微一笑，说道：“这样的女人我也想要，这样的鬼将我也想杀。”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人头我也想要。” 邙山鬼王眉头微皱，文瑞的微笑很柔和，非常具有感染力，但是他却体会到了微笑背后的那nongnong的杀机。邙山鬼王沈声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邙山鬼王话音未落，众鬼仆已经刀剑出鞘，向文瑞飞扑过来。邙山鬼王紧紧地盯着文瑞的右手，用几十条人命换来的观察机会，他可不想错过。在众鬼仆的刀剑离文瑞还有二尺的时候，文瑞垂在腰间的手突然动了。邙山鬼王的瞳孔一缩，正手拔剑！ 但是令邙山鬼王失望的是，文瑞的出手速度实在太快了，他竟然只能看到文瑞毫无规律地向四方刺出了一十四剑，战斗便已经结束了！最后一个倒下的鬼仆的剑离文瑞尚有五寸的距离，文瑞却连半步都不曾动过，自始至终就站在那一个位置。 四鬼将在文瑞出手的时候也在紧紧盯着他的动作，因为他们知道，这次遇上了平生所罕见的强劲敌手，若不能找出对手的破绽并加以格杀，那么死的将会是自己。就在文瑞刺倒最后一个鬼仆，剑势已经迟滞的时候，四鬼将断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