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江山如画第二百二十二章准备
第二百二十二章准备 “沈继业我是信得过的,哈哈,我知道,你们心里一定在说我失之草率,天子扩有四海,在用人上也不能光凭一己好恶来决定,但我就是要说,他一个礼部小官儿,离着西域十万八千里,怎么就敢诽谤一军主将。谋反?这个罪名他也敢出口,江山打下来了,就有人往我将士身上泼脏水,要是我信了他的话,把沈中拿问治罪,他们是不是就高兴了,他们想过没有,以后的人怎么说朕?兔死狗烹?可共患难不可共富贵?他们存的是什么心思? 还有更可笑的,说朕的韩大将军是南方人,要他避嫌,那你来统率大军作战,你有那个能耐吗?他们这是不想活了,是什么人在后面主使,我也清清楚楚,他们那点子心思我也明白,是不是看着天下就要天平了,心思就又活泛上了,既然他不想活了,我就不给他活路。 来人呀,拟诏,礼部左司礼王坚,吏务司行走李颀,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勋,轻信谣言,诽谤军中将领,下大理寺查问,要严办,决不姑息。”张弃越说越怒,竟是当即下旨要将人抓起来。 “黑牛,你去传旨,问问他安的是什么心?朕的腹心也是他们指摘的?他们读了那么多的书,给我的折子写的天花乱坠,就没人告诉他们谣言可畏?我看他们的心本来就摆的不正,以谗言事君,问他们有几个脑袋让我砍的?” 张弃今天已经五十出头,但看上去依然三十许人的样子,和当年变化并不明显,坐在那里身形依然挺的笔直,这些年大燕休养生息,在战事上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大燕皇帝张弃也只能在皇宫中转悠,或是时不时的出去猎宫排遣一下,这么多年下来,当初动辄杀人的性子已经收敛的差不多了,每每想起自己建立这么个老大的帝国,自豪之余却是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这就好像自己亲手用黄金打造了个笼子,却将自己给关在了里面,想想当年若是什么都不管,只在烟云山中当自己的山大王,是不是更加要快活一些? 国事上他到也不是不管,但他不是什么都懂的全才,也知道这些事情要是自己办来,还不如交给臣下好些,所以这几年渐渐放权给了中书省,自己轻松上许多之余,也不用担心犯错,到是比那些史上的明君们轻松的多了,但效率上却也高了不少,没想到在就要进军后楚这个几骨眼儿上却有人给自己来了这么一出儿,是不是觉得这些年的安稳过够了,非要自己找不自在,那还有什么客气的。 “陛下且慢。”大殿当中坐着有五六个人,都是大燕的重臣,这时见张弃怒气勃发,刻薄话儿张嘴就来,久已不见皇上如此动怒的大臣们都是噤若寒蝉,闭紧了自己的嘴巴,只有李山河开口说了话,众人的心里都是一松,李山河和皇上是什么情分,大家心里都清楚的很,他一说话,皇上总不至于再迁怒于旁人。 “哦,你有什么话说?” 李山河眼中幽光一闪,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山村小子如今却也成了大燕柱石般的人物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稳重的好像大山一般,眼中的光芒更是深邃的好像幽深的潭水般,一眼望不到底。 “皇上息怒,王坚等人其心不正,确实该罚,沈继业这些年劳苦功高,实为群臣表率,皇上对他的信重也是有目共睹,不过其镇守之地却离家国万里,有些谣言也是难免的事情,大军在外,时日太久,文臣们不明军中事宜,惟恐古之旧事重演,有些进言也就失之偏颇,想当然尔。 皇上这些年广开言路,收效甚著,张坚等人信口雌黄,诽谤国之柱石,实在该死,但皇上不能因小人之言而废国事,杀张坚等人易尔,却使群臣震恐,以后进言难免不尽不实,专捡皇上爱听的话儿来说,如此则得不偿失。 但张坚等人之罪也不能不罚,不如下旨斥责,让他知道皇上圣明烛照,也让群臣知道圣察无碍,如此群臣今后自然不敢欺瞒圣上,却还能安心任事,岂不是好? 如此又安了军中大将之心,知道皇上时时以军中将领为念,自也对皇上感激涕零,岂不是一举两得?”一番话侃侃而谈,滴水不漏,既照顾了皇上的面子,又将事情说了个明白,不轻不重,有理有据,当真是名臣风范。 旁边的人都是暗暗点头,难免在心里暗赞上一声,不愧是皇上苦心教导出来的,如此人物天下能有几人? 张弃有些懊恼,这个李山河确实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但如今怎么看都是离自己的期望越来越远,当年那个看见刀就两眼放光,在战阵上也敢打敢杀的小子如今却偏偏每次都是和稀泥的主儿,面面俱到,颇为圆滑,尤其是每次旁人不敢说的话,他却能变着法儿的说给自己听,有时还钻着空子到皇后宫中念叨上两句,还一副说者无心的样子,但李翠儿却是听者有意,每每劝上自己几句,一听原来是跟李山河闲谈时候提到的,他哪里还不明白李山河的意思,弄得自己心里当真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总不能因为几句闲话就把他叫进来训斥上一顿吧,这小子也不知在哪里学的这些弯弯肠子,想到这里张弃的怒火到是没了,不过看向李山河的目光中却多了古怪,看得李山河颇有几分的不自在。 挥手将刚进来的黑牛又赶了出去,但还感觉就此作罢有些太过便宜了那些人,“好吧,传旨削张坚官职,再不续用,其他人等罚奉一年,既然是你的提议,这旨意就由你来写。” “是,皇上圣明……” “先别忙,最近听说你又纳了小妾?可是春风得意的紧啊。” “啊?”李山河脑门上的汗下来了,知道今天过于得意了一些,难免让皇上心里不舒服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赶紧陪笑道:“臣惶恐,皇上百忙之余还记挂着微臣的家事,臣感激……” “行了,行了,我今天交代你个差事,你春风得意不要紧,但你可还记得卫王是你的meimei?” 算起来其实李山河应该是当今皇上的女儿李天星,也就是如今的卫王殿下应该是叔侄的关系,但谁让李山河拜了张弃为师,这么说来却是让自己降了一辈儿,说是兄妹到也未尝不可。 李山河脑袋有些晕,自己娶小妾又关卫王什么事儿了?但嘴上却不敢怠慢,“是是,卫王殿下镇守北方,劳苦功高……” 张弃这回是被他逗笑了,“卫王年纪大了,婚事也该cao办一下了,这事儿就交给你了,驸马的人选嘛,让她自己挑,但也不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你给我在旁边看着,要是这事儿办不成,你就不用回来了。” 李山河立即苦了脸,“皇上,卫王殿下性子刚强,不让须眉,微臣实在是……” 旁边众臣听了这番对话,脸上的神色都古怪了起来,但也不无羡慕,看人家这圣眷,除了跟随皇上最久的吴侯吴去之外,当朝哪里有一个人比得了的。 但李山河可不这么想,李天星几乎是他看着长大的,对于这个公主的性情也最是了解,到是和当今皇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尤其是在一些大事上面,就算自己说破了嘴皮子也未必管用的,这无疑是一个苦差事,都怪自己多嘴,张坚是个什么东西,自己救他一命,却让自己陷了进去,当真是有些不值当的。 张弃却不管他那么多,“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准备一下,近日起身,正好太子也在北疆,你同他一起回来就行,不过卫王的决定也要你给带回来,走之前到宫里来一趟,听几位娘娘说说,行了,今天的事情也不用你参与了,你回去准备吧。” …… “革兰金帐也有消息了,他们到是走的挺远,详细的情况,吴去,你跟他们说说。” “是,这个消息还没有别的人知道,大家听完现在也不要乱说,说来还是巧了,西边万里之外有个叫陀兰国的沙漠小国受到了金帐的侵入,他们听说那些革兰人是由东边过去的,就派出了自己的使臣,诸位大人也知道,革兰,天下强军,金帐虽然远走域外,但还有十几个部落的人口跟随,据我估计,当有数千战士应不为过的,那陀兰国不是对手也在情理之中,他们是来东方求援的,说来好笑……” 吴去清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偷瞟了皇上一眼,这才接着说道:“他们一队使臣来到我大燕,还……还送来了他们国王的么女,意思嘛,不言自明,革兰金帐,乃我大燕死敌,但奈何相距遥远,总不能派大军征伐,陀兰国之南,据说是一个西方大国,强盛处竟然不比大燕差了,这样一来,就算派兵前往也颇多变数,所以按照皇上的意思,我大燕组三千轻骑,随行护送使臣回国,沿途探查西域地形风物,到了陀兰国能战则战,不能战则退,反正革兰金帐丧家之犬尔,到也不用太过放在心上。 诸位大人若有良谋,不妨直言。” 诸人都是一阵沉默,这件事说来简单,但谁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皇上的来历一直成迷,有很多说法就是皇上与革兰帝国有不共戴天之仇,这样的说法虽然有些穿凿附会的嫌疑,但在群臣中却不无市场,皇上当年与革兰帝国连场恶战,根本未曾有过修好的意思,一直将革兰金帐赶出草原,但这些年来也一直未曾放弃寻找革兰金帐的踪迹,不是有仇是什么,如今得到了金帐的消息是不是存着毕其功于一役的念头? 半晌之后,还是文盛率先说道:“这臣下到是有个办法。” 张弃道:“那就说来听听。” “哦,是这样的,我大燕在西域经营有年了,我大燕一些退伍将士遍布西域各国,很多都是当年追随皇上征战的老兵耐不住寂寞而组织的队伍,还是皇上圣明,臣下当初总也没想到会有今天的局面,他们一些人甚至在西域各国还有官职在身,所以我大燕在西域各国影响力越大,所以以臣下的意思,不如召集这些退伍将士,组成雇佣军团,只要花些银子,让他们自带补给,去陀兰国走上一趟,臣想规模还能大上一些,而且他们都是经过战阵的军士,对西域的地形也还熟悉,如此一来,却不用我大燕大动干戈,只是花些银两,还能把事情办了,岂不是一举数得?
唯一碍难的地方就是这些人不相统属,恐难形成战力,得派一员大将率领,居中调配,放能成事。” 旁边的几个人一听,眼睛都是一亮,吴去接道:“皇上,文大人说的确实是良策,如此一来到能省下不少钱粮,只是不知这些军士堪用否,诚然这些将士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但毕竟已经非是正规大燕士卒,若是事情顺利还则罢了,若是事有不协,这些人可愿死战?若是堕了大燕威名,则西域多年努力虽然不会尽毁于此,但总是让人看轻了我大燕。” 文盛点头道:“吴侯此言确实是老成谋国之言,微臣确实想的有些简单了……” 张弃一笑道:“我看你们说的都不错,这事就按文盛说的办了,但其间的细节处你们要商量解决,其实陀兰国救不救都是无谓的紧,但它南面的大国我却很感兴趣,这次不管事情成于不成,都要探明那大**政,以及山川人文,只要将这事儿办了,就是大功一件……”他随口而说,其实也就是提醒众人注意罢了,这事还是行人司办起来得力,他已经想好了让关任派人出西域,探听消息上哪里还有人比行人司得力的。 接着张弃又说道:“这事儿不急,陀兰国使节已经快到京师,估计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召礼务司cao办迎接事宜,不过不用太过隆重,只照常例办理就是。”接着脸色一正道:“后楚的事情cao办的怎么样了?” 众人都看向韩起,韩起如今已是军机处的唯一宰执,位高权重,处理的事情又多,再加这些时日被群臣上书的事情折腾的够呛,还得调拨人马,整个人更是显得苍老了许多,疲惫之色是怎么也掩不住的了,不过他少年从军,身经百战,身体健壮结实,看上去精神到是不错,听了皇上问话,赶紧躬身答道:“皇上,几个军正已经奉命到京,都已经在军机处报备过了的,他们所率军队也已经整装待发,沿途补给也都准备妥当了,只是没有皇上的允准,臣还没告诉他们行军的目的地,剩下的就是等着皇上问对……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今冬就能将大军尽数集结于歧州,至于粮草军械方面还得几位大人配合行事,要不然还得耗费些时日。 至于大军的战力,微臣心中实在无底,这些将士大多都是北方人,不习水性不说,南方水网纵横,骑兵很难发挥战力。 再一个就是南兵虽然战力不强,但总占着地形之利,加之南方气候湿润多雨,军械的保养也是个问题,臣生于南方,对南方比较熟悉,就说弓箭吧,在南方军中都是战时才将所有弓箭拿出来,平时都是放在库房之中由专人进行保养,微臣怕那些在北方制作的军械到了南方粘水之后不能使用,还有,这次进军最早也得等来年开春的时候才行,春天疫病容易在军中爆发,我军都是北人,不服水土,尤其容易流行疫病,臣已经叫军中医官儿尽量准备充足的药草,至于饮水等方面也让他们多加注意了,尽量让军士在南方喝到的都得是热水,但战场之上,瞬息万变,总不能保得周全,他们这次孤军深入,没有后援,没有固定的补给,臣实在有些担心…… 还有,大军集结,虽然保密上臣下了很多的功夫,但一来人数太多,难免人多嘴杂,二来后楚的商队遍布大燕各处,保密上也难作的滴水不漏,此战又重在一个出其不意,臣实在不敢保证后楚事先得不到消息,一旦消息泄露,后楚有了防备,十余万将士就是有去无回的局面了。 臣日思夜想,却毫无办法,实在有伤陛下知人之明,臣惭愧,唯愿统率大军,与南下将士同生共死尔。”